“哥哥这话说的像是在审问犯人。”路鸣泽凭空坐在半空中，顺便还在路明非身边变出了两个照明灯，给自己端出一份猪扒饭，就差戴上手铐和在背后贴上大字，随后往嘴里扒拉一口，含糊不清地继续道：

“在你眼中，绘梨衣是什么样子的？”

一只被关起来的金丝雀，懵懂无知的大小姐，偶尔淡漠偶尔调皮的二次元笨丫头。

路明非对绘梨衣的认知欠缺很多，只能从零的讲述中勉强拼凑出一个形象。这些印象甚至都冲淡了他们初见时透过白烟的黄金瞳；女孩对路明非的无条件信任和依赖更是让他快要忘了对方是和自己同级、甚至更强的混血种。

“绘梨衣是日本的‘皇’，也是蛇岐八家豢养的‘鬼’；她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金丝雀，而是最终兵器，就像传说中的妖刀，出鞘之后不饮血就无法收回。”路鸣泽摇着头说，

“哥哥你觉得那是正确的吗？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女孩，素白的指尖满是鲜血，抹过嘴唇留下刺目的猩红，世界上最妖艳的脂粉都比不它，美的惊心动魄，却也错的一塌糊涂。”

路明非认同这种说法，因为他也无法将客厅里追逐着两只肥猫的笨蛋和绝世妖女联系在一起；可路明非想不通自家弟弟何时有了这种慈悲，会关心一个隔着汪洋大海的小姑娘。

凭什么？

就凭绘梨衣又乖又漂亮，兼具御姐的身材和小女孩的纯真吗？

路明非觉得还真有可能，因为小天女似乎就是因为类似的理由才会被路鸣泽叫嫂子，甚至还送上了一支次代种做成的『基督之羽』，如今绘梨衣也收到了礼物，那个丑兔子药罐就是仿造了《死神》里名为“恰比”的义魂丸，完美符合了绘梨衣魔幻的世界观，其中的内容物比起义魂丸来说更像是针对女孩体质的药物，起码路明非没看出她身上的血统有多么不稳定……

“就是这样，哥哥可是要将世界握在手中的男人，怎么可以只有一位美人呢？这座大厦作为哥哥的行宫还是落魄了点，但经过我的改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建筑了！只等哥哥开疆拓土，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一周都不重样。”路鸣泽贱兮兮地笑着，“可惜小弟我既没实体，也不能性转，要不然早就躺在床上给哥哥暖床了。”

男孩眨巴着大眼睛，睫毛很长，主要是面容和路明非有七分相似，以至于路明非总有一种在小时候的自己在当妖艳贱货的感觉，顿时一阵恶寒，

“你别恶心我。”

“真是令人伤心，抽噎~”

“说出来就更恶心了。”

“好吧。”路鸣泽也觉得挺恶心的，所以不再扭捏作态，顺便把聚光灯、猪扒饭之类的东西都变走，落在电脑椅上翘着腿说：

“公主、巨龙、骑士的故事经久不衰，每个公主总要遇到一头属于她的巨龙，但谁说公主和巨龙就不能是真心相爱的呢？而且公主凭什么要嫁给骑士，骑士的命运就应该是历经艰辛，于风暴咆哮之处缔结守护的契约，再冲刺到地狱的最深处，将公主护送给王子……她的哥哥是个好骑士，但绝对不是个好王子，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哥哥这头巨龙更适合绘梨衣的王子了。”

“所以你让零把绘梨衣从日本拐了过来，拼凑出一个乱七八糟的故事，让她觉得自己从一个怪兽变成了我的岚守，变成了主角团的一员，还试图让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的信任和依赖。”路明非勉强理通了现状。

路鸣泽点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算做错了，他也绝不悔改，甚至还补充道：“不止如此，忠诚的好骑士已经从日本出发了，只是诺玛加强了对边境口岸的审查，所以他的小队在开始就遇到了挫折，只能坐偷渡船从日本先去菲律宾，绕道马来西亚，经越南或是缅甸入境。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只是会拖延两三天的时间……”

“所以说，家长还找上门来了。”路明非扶额，“不过我也挺想见见源稚生的，犬山贺对他这位少主赞誉有加。可若是参照你的一面之词，我又觉得他这个哥哥做得很不够格，或许在他脸上来一拳再谈论绘梨衣的事情比较好。”

“那头象龟骨头还蛮硬的，哥哥这一拳可要多用点力气，没破防的话可就丢人喽……”路鸣泽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态度，眼珠子一转又提出一条毒计：

“我们掐准源稚生过来的时间，给哥哥你和绘梨衣办一场婚礼，在他带着三个马仔赶来的时候正好让你们拥吻在一起，洁白的婚纱和漆黑的正装，还有纠缠在一起的少年少女，保准给象龟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到时候他肯定怒发冲冠、方寸大失，哥哥趁此时机发动正义的偷袭……嘎唔……”

路鸣泽的头上挨了一敲，装模做样的吐着舌头，说着没想到哥哥还有武德这种东西，不喜欢搞偷袭，那样的话他准备的摔杯为号也用不上了，真是可惜。

于是路明非却又给他来了一下。

因为他其实不是感情白痴，或者说就算是感情白痴，在拒绝了这么多女孩的告白之后也成长了不少，路明非能够认清苏恩曦、小天女、柳淼淼对自己的感情，零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和路明非告白的女孩，她对路明非的态度和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这其中有多少是路鸣泽的影响，路明非已经不打算追究了，因为又不是催眠洗脑，这些女孩有着完整的认知，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样子，也知道路明非目前完全感受不到心动，所以她们才会选择等待，路明非也给予了她们偏爱，感谢她们的等待，并打算“治愈”自己之后就给予回应……

可绘梨衣不一样。

她的世界观是不健全的，她的依赖和爱意来自一个魔幻的世界观，她甚至都不知道爱是什么，哪怕拥有着可怕的力量也依旧是个小笨蛋。

“这是不对的。”路明非认真的看着自家弟弟，哪怕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严肃：

“你总是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或许你看到过不那么美好的事情，所以觉得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让绘梨衣喜欢上我就能避开坏结局……或许吧。绘梨衣真是个令人心动的女孩，漂亮、单纯、对我毫不设防。”

之前绘梨衣没系扣子就敞开在路明非眼前的时候，他就算是没有感情，也产生了遵循男性本能褪去女孩衣衫的想法，虽然外面就是奶妈三人组，可若是路明非真的这么做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绘梨衣说不定还会睁着大眼睛问路明非是要做什么游戏……

“可这是不对的！”路明非的声音大了不少，转头走出房间，看向依旧在疯玩的女孩，表情严肃：

“绘梨衣，你喜欢我吗？”

“喜欢。”女孩放下猫咪，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答案，可路明非却给了她一个脑瓜崩，随后认真地看着女孩那双玫瑰色的眼睛，如同起誓：

“你哥哥快要来了，我会狠狠地揍他一顿，质问他为什么将你和世界隔离开来，对这个世界都产生了错误的认知；然后再让他打我一顿，因为我一言不合就拐走了他的妹妹；最后，我要向你道歉，因为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彭哥列、没有五大忍村，也没有路飞和鲁鲁修……”

“这个世界或许既不美好也不温柔，但也从不缺少美好和温柔。”路明非将手放在还没完全搞懂这一切的女孩头顶，温柔地抚摸那一头红发，

“或许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只是个好色的人渣罢了，但总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该是什么样子，究竟什么才是喜欢，然后才能重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吧？”

“我不明白。”绘梨衣举着小本子，像个好奇宝宝。

“你会明白的，到时候我会重新问你一次。”

“好。”

“嗯，我们约好了。”路明非放下手，指向绘梨衣的房间，继续道：“现在你该去睡觉了，明天我会带你去学校，可能会很累，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就应该去上学。”

管他什么“皇”“鬼”的，什么金丝雀或是最终兵器，站在路明非眼前的绘梨衣是人！

绘梨衣是个可爱的女孩，所以她理应自由自在，展露出真正的笑容，能够眼神温柔的看着世界，或许在耄耋之时还能对着世界竖起中指，说声“去他妈的，再也不来了”……

嗯，最后这个还是算了。

路明非看着女孩跑回房间的背影，将小鸟游和凸守抓住放回猫窝，路鸣泽心领神会，打了个响指让两只肥猫产生困意，打着哈欠互相依偎在一起，就像曾经那样。

至于绘梨衣？

她不需要困意，毕竟，学生怎么能不体验一下行尸走肉般的早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