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遭受了《龙族谱系学》和众多谜之教科书洗礼的绘梨衣早早入睡;已经被强制调整好作息的小鸟游和凸守也很老实,缩在窝里构成了猫咪太极图;反倒是本应作息规律的路明非不够听话,披着月色遛出公寓楼,顺便拿走了车钥匙,一路开到了CBD的某处露天停车场……
绚烂浮华的灯火无法照亮所有黑夜,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在彩与墨的沁染下既清冷又魔幻,仿佛日本传说中的辉夜姬,明明是来自清冷月都的无暇公主,却偏偏生了一副祸国殃民的俏脸,出现在世人眼前就要迷倒众生。
只可惜驾驶室里面坐着一个冷冽如鬼的少年,手机映出的白光增添了这份诡怖,让偶有路过想要看看款式的好奇者难免打个寒颤,靠近的欲望彻底打消。
但这世上从不缺勇士,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不知停在了哪个角落,随后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直到来人叩响车窗,隔着防窥膜都能看到他那头耀眼的金发。
“你果然在这里。”凯撒自顾自地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副驾驶,又把剪好的雪茄扔给路明非,“不抽也点上吧,就当我大半夜来找你的报酬了。”
“路明非摩挲着茄衣,明明只是晒干的烟草,可在经过发酵之后却展现出了柔韧细腻的质感,比起植物反倒像是古巴少女的小麦色肌肤,但他不喜欢古巴女孩,更喜欢皮肤白皙细腻……”
“少给我加戏。”路明非打断了凯撒的“污蔑”,雪茄以转笔的手法在指尖灵活旋转,继续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的‘家长’告密喽,不止是我,楚子航一会儿也来。”
“恩曦?”
“是啊,‘黑金天鹅’一发话,我们这些下属就要跑断腿。”
整个预科班在名义上都归属在路明非和苏恩曦麾下,但凯撒·加图索完全可以拒绝,只是出于友情和好奇,他选择了带着用以消遣的小玩具降临;楚子航就更不用说了,他和路明非的关系介于手足兄弟和共轭父子之间,异常复杂亲密。
路明非没有接话,只是抬手向凯撒要打火机。可后者却灿烂一笑,伸手抢过路明非手中的雪茄,说起了点燃雪茄只有两种方法,丁烷打火机或是雪松木火柴,不能用煤油或是纸盒火柴,因为其中的化学物质会影响雪茄风味,随后又以专业的手法烘烤前端,在空气中缓缓晃动,让其升起白烟……
凯撒不是炫耀,只是在打发时间。
路明非从诺玛那里得到一份可疑人员的监控片段,所以他来到了这里,等待着对方再一次现身。几率渺茫,他不想别人跟着白跑一趟,所以他自己来了;苏恩曦也不觉得凯撒和楚子航能派上什么用处,但女孩觉得路明非一个人会寂寞,所以找来两人陪男孩闲扯。
“瞎讲究。”路明非接过凯撒递来的雪茄,又看着对方以相似手法烘烤,最后将雪茄置于火焰上方,每次吸气都会让火焰跳动,明灭间映出面容。
“能讲究的时候自然要讲究,五块一包的烟我也不是没抽过。”凯撒耸肩,搭在窗外的手随意向后一抛,已经点燃的雪茄被稳稳接住,楚子航冷着脸将它塞回给凯撒,金发贵公子爽朗一笑:
“我可就带了两支。”
“好吧,这下人齐了。”路明非无奈开门下车,避免楚子航一起被关在车里吸二手烟,坐在了引擎盖上,楚子航背着网球包坐在他身旁,凯撒则是不要脸地翻上了车顶。路明非对此并不介意,只是一边在空气中晃悠着雪茄,一边开口:
“其实你们不用来的,能找到那个人的几率很小。”
“我也觉得几率不大,”楚子航向来实话实说,“但我并不介意花些时间陪你干坐一晚。”
“我建议路明非你抓紧时间购买铁裤衩,这小子不太对劲。”凯撒在车顶嗤笑一声,已经被芬格尔彻底带歪的他毫不自知,吐槽一句之后对着月亮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世界:
“开个玩笑。还有,不要小看自己的惹事能力啊,路明非。你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已经遇上多少麻烦了?这可是我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生活,跟着你总能找到乐子……或许这么说不太准确,但热血沸腾的感觉总是令人心驰神往。”
“听起来我像是麻烦制造机?”路明非说。
“不不不,应该是‘我来乃是叫地上动刀兵’。”凯撒还真的看了圣经,开口时庄严肃穆,却又在下一秒继续吞云吐雾。
“我没看过《圣经》,只听过基督的笑话,关于葡萄酒、面包和蛋黄酱。”楚子航随口接话。
凯撒一愣,同样想起了那个足够恶心的笑话,不算基督徒的他依旧用尽了全力避免嘴角勾起笑容,最后还是放弃忍耐,大笑出声;就连路明非都听过这个“葡萄酒是血、面包是肉、蛋黄酱是……”的笑话,虽然没有升起开心的情绪,但也感到了一阵轻松,仿佛夜色都被插科打诨带远了不少。
“撒旦身上都要纹你啊,师兄。”路明非向后一仰,躺在引擎盖上吐槽。
“那到时候,撒旦可以把我送回来么?我挺忙的,还有事情没做完。”楚子航同样冷着脸,也不知道是捧哏还是真心实意。
凯撒笑得更大声了,险些从车顶翻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然后笑着叹息道:“我对你们两个改观很大,可惜这里没有酒。不能是红酒,得是辣喉咙的白兰地,我们找机会喝一杯。”
“我不喝酒。”楚子航断然拒绝。
“我又开始讨厌你了。”凯撒回怼。
“有机会可以喝一杯。”路明非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对尝试新事物没什么抵触,刚想继续说话,就看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震动。
诺玛有一次在附近的某处监控捕捉到了高速移动的可疑身影,正在分析对方的行进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