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明非很少有夜生活,但不可否认这座城市是有夜生活的,无数心中怀着躁动的男女总会在夜晚踏上街头。开放一点的就选择夜店或是酒吧,在纸醉金迷的灯光中鼓起勇气搭讪,哪怕少有良缘,也是一场邂逅;也有害羞或是单纯睡不着的,慢慢踏过街头,希冀在转角间遇到命中注定地那个人,对视之际便是一眼万年,心脏剧烈泵动,提醒自己再不踏前一步便要用余生来后悔……
而对一部分人来说,人类这种全年都在发情的特性简直太妙了——
只需要在广场上撑起一个摊位,挂上各色晃眼的LED串灯,再摆上华而不实的塑料鲜花和各种精致玩具,就能狠狠收割路过的笨蛋男女,一两块的东西能够卖出十几二十块的价格,没人的时候还能玩手机和群友插科打诨,是一份上好的兼职。
“请问,这副面具多少钱?”
又有路过的笨蛋开口问价,对于这种有着标准少年音的青涩男孩,还算年轻的女摊主已经拿捏过不知道多少了。所以她不再和群友激情对线,放下手机露出热情笑容,都没看清客人指的是哪副面具,直接就打算开始推销,试图将进价在一块左右的塑料面具卖出高价。
只可惜,“帅哥”这一象征性称呼卡在喉咙里,女人怔然地看向拿起面具的少年,早已冷却的少女心在这一刻砰然颤动,不自觉绕动发丝的手指和染上些许粉色的肌肤好似证明着女摊主从女人再度变成了少女,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变夹了些许,开宰的想法更是消失无踪:
“这个只要五块就好,成本价。小帅哥怎么一个人呀?”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是真可以当饭吃的。站在摊位前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长裤,偏向中性的面容在柔美和硬朗之间恰到好处,让人恍惚间觉得他更像是女扮男装的高中生,可高挑匀称的身材与素白颈间的喉结又证明了他的男性身份,
如邻家男孩般青涩,却又如待放的花朵般艳丽。
“初来乍到,找不到可以相伴出行的人。”少年微笑着回答,将纸币交给摊主,拿起塑料面具想要戴在脸上,却又略显笨拙地没能理顺皮筋,连带着脑后发丝翘边打卷。
女人主动从小摊后走了出来,帮少年理顺头发,整个人精神高涨,成功坑了不少年轻人的推销口才如今都变成了暗示,好像少年只要开口,她就要抛弃摊位,和对方来上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面对这种攻势,少年没有丝毫异动,用温柔的声音回复,却又每一句都充斥着距离感,让女人略有遗憾,最终咬着牙鼓起勇气,觉得就算不能发展出什么关系,邀请对方在附近小摊吃个夜宵也是极好,起码能让最近几天都心情愉悦……
只可惜,还未等她开口,少年的身体就猛然一僵,面具下传出无奈笑声,让女人感到了一阵不妙,就好像眼前少年只是她的大梦一场,又或是奥特曼已经闪烁着红灯,这个漂亮的少年终将离她而去,
“真快啊。”少年一边感慨一边转身,女摊主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视网膜上再度映出三位各有特色的小帅哥,而少年则是轻声道别:
“抱歉,我的朋友找来了。”
明明之前还说初来乍到,没有同伴,可现在却又说朋友找来,女摊主有些委屈的瞥了少年一眼,最终颓然叹息,回到摊位后面留下一句略显不舍的下次再来。
于是少年启程,“朋友们”紧随其后,很快就远离了广场的灯光,拐进小巷后彻底消失无踪……
戴着面具的少年不显匆忙,专门挑着人声稀少的道路,走过一个又一个小巷,最终在死胡同停下脚步,被慢慢跟来的路明非三人堵在其中。
“久仰路君大名,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少年微微躬身行礼,半点也不像袭击了预科班学员的暴徒,
“你果然是眼中藏着狮子的男人。”
如果这话放到两个月之前,有人如此赞誉还是衰仔的路明非,那他多半会连连摆手表示过誉,但心里难免感到窃喜,觉得自己是一块尚未发光的金子;哪怕放在两周以前,路明非都能颔首承认,但很可惜,经过小天女对夏弥的爆杀之后,路明非只能想到一蹦三尺高的虱子。
所以少年在路明非这里得不到任何回复,只好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楚子航和凯撒。
“如果你非要用动物形容我的话,我希望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凯撒挑了挑眉,甩出印着金色花纹的猎刀,继续道:
“不过我不是很喜欢西格夫里,所以还是免了。速速报上名来,我的狄克推多不斩无名之辈!”
“我还以为是‘狄克推多不斩老幼,不过你还有把小刀’。”饰剑同样出现在了路明非手中,男孩冷着脸吐槽了一句,只觉得金毛贵公子已经被芬格尔彻底污染了,希望其他预科班的成员还未如此。
好在楚子航没有在掏出村雨的时候跟一句“俺也一样”,不然路明非真怕对面的少年笑出声来。
“风间琉璃。”少年终于报上了名字,面具下的黄金瞳骤然点亮,从衬衫下摸出一把带有繁复花纹的炼金匕首。若说之前是无形的杀意潜藏在阴影里,好似舔舐着所有人的生命,那么这一刻,风间琉璃才是真正露出了獠牙。
两道沉闷鼓声响起,对于已经开启了言灵·镰鼬的凯撒来说好似隆隆闷雷,路明非和风间琉璃的心跳声几乎充斥了整个世界,两个打扮相似的男孩同时出手,衬衫如匹练般划破空气,期间还有骨骼的爆鸣声响起,
刀剑对撞出的火花连同着音爆一起出现,在只有月色的小巷中宣泄暴力,水泥地面因这次对撞变得破碎不堪,路明非和风间琉璃的身影从模糊转为凝实,长短不一的凶器刀镡相抵,互相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