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林黛玉伏在岳凌耳边,小声的嘀咕着,俏脸羞成了红霞。
在听岳凌说时,林黛玉已经觉得够羞耻了,这回还要她来咬耳根说给岳凌听,更好似她在借诗喻人一样。
挖尽心思想要说一些不太暧昧的词,可纵使情诗千回百转,终究都是寄托情思,哪能脱开那份情了?
由此,每说一句,便惹得姑娘们一阵附和,更惹得林黛玉羞赧不已。
倒是岳凌,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牢牢抱着林黛玉的身子,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听了林黛玉咬耳朵的气音,真是让岳凌有些酥痒,笑着扭过头道:“林妹妹,这诗是不是没那么合时宜呀?我们才差了不到十岁,还不到‘我恨君生早’的程度吧。”
林黛玉脸颊滚烫,立即开口辩驳道:“你说哪里的话?!这不是在玩闹,怎能将诗词当真?岳大哥,你不要多想!”
岳凌苦笑着摇头,又道:“那林妹妹看她们,可不像是当做玩笑的模样。”
林黛玉缓缓抬起头,越过岳凌的肩膀,往大门的方向一瞧,才见到众人皆是捂嘴笑着,憋得很是辛苦,还正望着廊檐下还在绕园子他们。
见二人不动了,似是在窃窃私语,薛宝钗便招手呼唤道:“林妹妹,要是我们太煞风景了,那我们便先退下啦?”
林黛玉羞恼的缩回头,心底腹诽不止,“这些人,我方才还以为她们都是好的,捉弄我的时候,都在那旁看戏,果真是错看她们了!”
“早知道就制止可儿姐姐了,便没有今日的事。”
忽得,林黛玉感觉岳凌的手像是往上提了下,正正好好摸在了她的屁股上,惹得林黛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羞臊得眼眶湿润,闪着泪花道:“岳大哥!你做什么呢?你这……这,她们都还看着呢。”
岳凌讪讪道:“抱得时间有些久了,我怕你掉下来,就往上面扶了扶。”
林黛玉更加羞愤了,“你,你,你说我重?”
岳凌连连摇头,“不是,那当然不是了。只是方才喝了不少酒,身子有些脱力,当不是林妹妹的问题。”
岳凌也不是故意在林黛玉身上揩油,这并非他的作风,至少在林黛玉面前不是,便收了手,继续扶住林黛玉的腿。
林黛玉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心情,只好快速的转动脑筋,想出更多诗词,快些结束这一切。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再吟出一首诗,岳凌跨出一大步,便恰巧回到了正门前。
幸好岳凌一步的距离,能顶得上通常的三四步,不然林黛玉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脑袋已经转的没那么灵巧了,根本想不出几十上百首情诗来。
“好啦,不愧为神仙眷侣,在你们密切的配合下,这般难的惩罚都完成了,还以为你们二人会耍赖呢。”
薛宝钗笑着扶住落地的林黛玉,殷切的将她再往房里迎着。
林黛玉即便自己没有活动,在岳凌怀中又羞又愤,还提心吊胆的随着步子一上一下,身上早就出了不少汗,连连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今日也就先玩到这了。”
“若是还没尽兴,你们聚在一块的时候再玩吧。”
秦可卿眨了眨眼,揶揄道:“林妹妹不会只打发我们走吧?”
林黛玉脸上的红潮还未退,望着身边长喘着气,饮茶润喉的岳凌,又扭过头来,轻哼了声道:“又在贫嘴了,都回去吧,我要歇一歇了,爹爹应当也快回来了。”
“若是我们在院子里还是发疯一样的玩闹,又要惹得他说教。”
姑娘们在林府也住上几个月了,对林家的家风也有了清晰的认知,若是林如海在府上时,府里那才真是一个不苟言笑,甚至奴仆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房里幽静的厉害。
与喧闹的安京侯府相比,那简直是两个极端。
“是极是极,那我们先回房了。”
“林妹妹,我们走啦?”
众人挥手作别,留下小戏班子的姑娘们,在房中拾掇起来,将各种装饰打扫干净。
岳凌坐在桌案上,迟迟没起身,林黛玉不由得凝了凝眉头,冷着几分语气问道:“刚刚走那一圈,倒是让岳大哥累坏了,怎得还不回去歇一歇?从明日起,我也得少食了,免得身上多生赘肉,累着了岳大哥。”
岳凌不疾不徐的起身,而后释然一笑,道:“这么说,林妹妹已经等不及下次让我抱了?”
丢下一句戏谑之词,岳凌便犹如一阵风一样,脚不沾地的出了门,不见了踪影。
留林黛玉在房中,愕然当场,等回过神,再次红了脸,却已经无气可发了。
“你!”
林黛玉举起小拳头,又放了下来。
“岳大哥就是个登徒子!”
撅了撅嘴,林黛玉缓了好几口气,才又起身,转向自己的房里。
紫鹃,雪雁,晴雯皆缀在其身后。
因为方才取笑林黛玉的,她们也在内,此刻房中她们便都垂下了头,忍着笑意,等候林黛玉差遣。
坐临了床榻旁,林黛玉见她们三个憋笑的模样,心底便不耐烦的很,嘟了嘟嘴道:“备些水,我还需沐浴更衣一番。”
“是。”
三人接下了差事,便迅速离场。
留林黛玉在房中,呆愣愣的坐在床上。
房中只剩了她一人,自己安静下来,方才的景象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本来,她是又惊又喜的。
害怕惩罚抽到她,当抽到岳凌和她一块的时候,又有些期待惩罚的内容。
结果,正中薛宝钗的下怀,中了个局,导致在众女面前丢了个大颜面。
这下可好,往后再想在房里立威,林黛玉的底气都要不足了。
口口声声以自持治家,结果自己一点都没自持住。
一念及此,林黛玉便将桌上的砚台和胭脂盒都丢在了床榻上,又狠狠的捶了软枕几拳撒气。
“一个可儿姐姐,一个宝姐姐,如今看来倒像是给我设下了连环套!”
“还有岳大哥,我看他也是乐在其中呢!”
生了一顿闷气,将林黛玉累得不轻,仰倒在了床上,痴痴的望着床榻顶挂着的璎珞吊坠,心底又暗暗念道:“可是……岳大哥抱着我念情诗……好像,其实也蛮不错的。”
“诶呀,要没那么多人看着就好了。”
林黛玉心底又生起了羞臊,在床上来回打起了滚。
“可气,可气,明明是我和岳大哥独处时可以做的游戏嘛!”
蹑手蹑脚走进来的晴雯,看到平日娴静如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的林黛玉,在床上正打滚到兴奋,一时愣在了当场。
不知是该退出去装作没看到,还是该上前叫停林黛玉,并摸摸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撞客了。
正在晴雯进退维谷之际,林黛玉滚得累了,自己停了下来,粗喘了一大口气起身,恰好与晴雯四目相对,大眼对着小眼。
晴雯脸上一抽,道:“额,姑娘,水准备好了,我们现在……”
林黛玉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似是头上都要冒出蒸汽,抬起手遮着脸道:“好,我们走吧……刚刚,我是身上不舒服,你别多想。”
晴雯苦笑,心底暗道:“姑娘,你要不说这一句,我当真不会多想。可你说了……谁人能不多想啊……”
……
夕阳西下,
巡盐御史府,正院内,两位姨娘正结伴在凉亭旁漫步闲聊。
“她们肯定玩得十分尽兴了,过了晌午便没见得她们的人,都是回房里歇息去了。”
“换做平常,定然都去园子里玩了。”
周姨娘微微惋惜的摇头,有些遗憾没能加入到林黛玉的生日宴中。
白姨娘捂嘴轻笑道:“那是自然,我听路过的仆人说,她们那吵闹的声音,在院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哦?”
周姨娘眼前一亮,追问道:“是在闹什么事了?”
白姨娘摇摇头,“不知详细,只不过听得院子中在吟唱情诗,还是安京侯的声音,旁边尽是小丫头在起哄,想必在捉弄姑娘呢。”
“没见得姑娘被人促狭作弄的模样,这倒是有几分可惜。”
两人正闲聊着,从院门外转进一人,舒展的眉头登时隆起,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他们闹什么了?”
白姨娘和周姨娘一同抬头,见得是林如海归来,便立即左右迎上前去。
两人对视一眼,便心有灵犀的转移话题道:“老爷可是将政务都处置好了?若是这般,便是妾身们都能为老爷安心了。”
“是极是极。”
林如海颔首道:“是将供词都签字画押,同奏折一齐送抵京师,这案子也是该告一段落。”
“哎,只是不知去年的盐课核查,陛下会如何计算。毕竟这伙人,并非去年生事,而是在崔影当上扬州知府之后,便开始谋划着贩卖私盐了。”
“而且烟花坊的家底,也并不算干净,其中有不少流寇被聚拢成了打手,祸害乡里。”
“倒真还没查清贪赃了多少税款,能不能折抵。”
白姨娘也是叹气附和道:“本来案子是该知府查的,不想这知府自身并非洁身自好,将担子都落在了老爷身上。”
“若非崔知府隐为靠山,也没这么好瞒过老爷。”
林如海还是十分自责,“此案也已经知会刑部,大理寺,江浙行省按察使不日也会来到扬州,到时候都会有人接管,但我必须先给陛下一个交代。”
感慨了遍,林如海话锋一转,又追问起了房里的事,“刚刚你们可说的是玉儿她们在房中玩闹,在院中还念起了情诗?”
“真是伤风败俗,岂不知我林家的家规?”
两位姨娘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不好意思再接这家规的话题了。
见二人低头的模样,林如海也又想起那日被林黛玉教训,便气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道:“让王妈妈叫她来,我倒是要再好好管教她一番!看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爹了!”
……
未及,
原本沐浴过后,准备歇下的林黛玉,此刻披散着头发,来到正房里。
与爹爹先行了一礼,做晨昏定省,才观望着爹爹身后两位姨娘的脸色,试探的问道:“爹爹,晚间唤我过来,是还有公事吗?我去唤岳大哥也过来。”
听得一个岳字,林如海就已经要皱眉了。
这小子在外面风光无限,所有人皆知他好的一面,就连盐院的胥吏,盐兵,没几日都被岳凌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偏在林黛玉面前,活脱脱的像一个登徒子,将他的宝贝女儿给带坏了。
过去守女戒,享僻静,知书达理,端庄温婉,体谅父母心的林黛玉悄然不见,成了今日这幅一心念着自己情哥哥的痴儿模样,着实令林如海恼火。
“岳什么岳,我唤你过来,便是有事要与你说。”
林黛玉徐徐捶下了头,当知道是院子里胡闹的事传出来了,爹爹又要开始教训了。
然而,林如海开口却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长大成人以来,爹爹已错过了你八个生辰,自是心中有愧,生辰宴上玩闹起来,无可厚非,爹爹便也不问各种缘由了。”
林黛玉心下一松,暗暗道:“爹爹还是很开明的。”
“爹爹言重了,日后女儿会注意的。”
林黛玉当然是个人精,赶快借着台阶往下走。
不想,才松了口气,又听林如海道:“但唯有一事,爹爹不可退让。”
“如今扬州盐务已安,接下来不会有太多是非了。不日,岳凌便要再启程回京。”
“你是到了能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岳凌没下聘书,没下聘礼,怎能让你再跟着他回到京城去呢?”
“未成亲的男女,都要在家中避嫌,此乃习俗,不可更改。你且在家中等候,待他果真有意娶你来迎,再当别论!”
“爹爹果然不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