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86章 王爷是真的要深意?(1 / 1)二月风似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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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怪异的心情,朱载坖也终于将嘉靖皇帝好心准备的五十年绍兴雕喝下了一小口。

虽然这酒的滋味很香,但是由于之前嘉靖皇帝说这酒是他平时泡脚用的,朱载坖就感觉这酒的滋味有些怪怪的了。

嘉靖皇帝道:“你把高拱,海瑞,鄢懋卿都丢在了南京,那么你准备用谁去监督他们呢?”

嘉靖皇帝夹起一片莲藕,又看着朱载坖问了起来。

他问这些话的心思也很简单,就是想提醒朱载坖,即便是自己再信任的人,也要记得防一手,要不然万一出事了,到时候问题也就严重了。

所以,监督制衡永远都是上位者向下管理的最好方法。

朱载坖放下手中的酒杯,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儿打算用冯保。”

“冯保?”

嘉靖皇帝对冯保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他都快忘了曾经的西苑之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嘉靖皇帝又问道:“冯保现在在哪呢?”

朱载坖道:“冯保现在在顺义那边。”

嘉靖皇帝听到这里,也不由恍然大悟,他也终于想起来冯保到底是谁了。

原来就是黄锦的干儿子呀,当初在京师保卫战的时候,还是他带着京营的人马去到顺义产业园救援,结果被朱载坖当场下了兵权,而后他也就留在那边。

现在想想,好像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嘉靖皇帝道:“冯保不错,听话老实,把他放到南京监督高拱他们,也刚刚好。”

朱载坖嗯声道:“父亲圣明。冯保此人谨慎小心,而且还素有文人雅士的风骨,将他放在南京,说不定他还能和江南的士人们打成一片,为我们获得更多的江南秘闻。”

嘉靖皇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南京和江南,听着名字似乎好像应该是朝廷最了解的地方,但是在实际的行政之中。

由于京师与南京之间的距离问题,也由于古代社会的交通和信息发展的问题。

南京和江南即便是朝廷的重中之重,但朝廷对南京和江南的了解,也几乎是流于表面的。

而且,又由于古代的天子,几乎也都是不会离开京畿的“宅男”,他们即便是再英明睿智,但想要真正了解一个地方,难度其实很是非常大的。

就比如嘉靖皇帝,他从正德十六年四月正式即皇帝位,次年改元嘉靖,到如今的嘉靖四十四年末,他也算是当了四十五年的皇帝。

但是在这四十五年的时间里,嘉靖皇帝除了年少长大的安陆之外,他这辈子几乎都是在京师度过的。

试想一下,一个长久只在一个地方待着的人,即便是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着天下至尊的地位,拥有着超绝天下的心术。

但他想要了解自己所治理的天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他还是不能像后世信息发达的普通人那样,只需稍稍动动手指就可以大致的查询和了解到他想要了解的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所以,别看嘉靖皇帝被后世之人吹捧的多么聪明,多么利害。

但其实他的聪明和厉害,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施展出来。

真要让他用自己的聪明心机去持续的治理天下,革故鼎新,创造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盛世来,其中的难度不亚于他妄想修仙得道的难度。

因此嘉靖皇帝的新政在嘉靖二十年后就半途而废,其中的辛酸和艰难,以及他遇到过的阻力,也可能只有嘉靖皇帝自己心里清楚了。

而且,在他早前勤勉的二十年里,老天爷也没有给过他几个像样的人才,他也没有几个自己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帮他去做事。

所以,嘉靖皇帝新政的失败,也不能只怪嘉靖皇帝的倦怠和他后期沉迷修仙的逃避心理。

他新政失败的最终原因,说白了就是没有一班能够彻底执行他意志的班底,也没有一班愿意跟他一直说实话,提出解决方案的人。

他执政的几十年里,其实和早前的那些皇帝们一样,所面临最多的问题,就是一帮闲到蛋疼的大臣们,对他行为规范的挑刺和指责。

这些大臣们,在指责皇帝问题的时候,一个个还都是那么的大义凛然,好像皇帝不按照他们的要求约束自己的行为规范,天下就要亡了。

但是治天下,真的需要如此?

皇帝虽然为天下之表率,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是影响天下风气的重要风向标。

可是治天下,岂能只靠皇帝的个人道德和个人修养,就可以大治的?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王莽的新朝,岂不要成为历史之最的圣朝?

所以,在治天下的这个命题上,是不能只看着皇帝一个的道德行为而评定的。

真正评定天下治理的好坏,说白了还是“文治武功”这四个字。

在朱载坖看来,所谓文治,就是看天下百姓是否安居乐家,是否活的有尊严,活的有希望。

而不是看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有多高,传世的文章诗篇有多多,风流雅士有多会玩。

还有所谓的武功,也不是看朝廷的军队杀了多少冒犯天朝威严的异族,征服了多少不服王化的土地,而是要看朝廷在征服了这些异族和土地之后,能否为天下带来长久的和平!

若是朝廷一直都陷于战争之中,将无数本该在家为顶梁柱的青壮都投入到一场场无休止的战争流血牺牲,那么这样的武功即便是再盛大,也不过就是一两个独夫的狂欢!

所以在看待“文治武功”这四个字的时候,作为掌握和主宰一国之运的统治者,就必须要有一颗敬畏之心,一颗警醒之心,决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贪大求全的学隋炀帝那种不惜民力搞政治奇观。

以为这就是自己要建立的不世之功。

殊不知有些功,看似是高大不朽。

但其实这些功,很可能就是一朵妖艳美丽要人性命的罂粟!

和嘉靖皇帝的这顿饭一直用到午后,朱载坖才从万寿宫离开,回到自己现在“上班”的文华殿。

当朱载坖到了文华殿后,他还没等到孟冲为泡上新茶的时候,高拱和海瑞,以及鄢懋卿等人就在文华殿前等着了。

他仨是打着谢恩的旗号过来的,因此朱载坖也不能不见。

所以,朱载坖也只能让他们都进来了。

高拱一马当先的匆匆走在前面,进到了文华殿里,他心里急啊。

他很不理解,朱载坖怎么会把他外放到南京去,要知道现在这个阶段可是非常重要的时刻,他还想着在进了内阁之后,再联合一帮大臣上疏奏请嘉靖皇帝正式册封朱载坖为皇太子,从根本上确定朱载坖大明继承人的地位。

但是,现在事情还没开始呢,他却被外放到了南京,这岂能不让高拱心慌?

高拱匆匆进来,对着朱载坖就是激动一拜,“王爷,臣不明白,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让臣去南京呢?”

朱载坖看着一脸激动的高拱,他只是淡淡的摆摆手,“高先生稍安勿躁,先喝杯茶。”

朱载坖让文华殿内的小太监去准备茶水,然后他又给高拱,海瑞,鄢懋卿等人赐了座。

朱载坖看着神情淡然并带着疑惑的海瑞,以及神情激动并带着敬畏的鄢懋卿。

朱载坖又道:“高先生,你看看海卿和鄢卿二人,他俩就很淡定。”

高拱也回头看了海瑞和鄢懋卿一眼,心里的着急和激动也是一点都没少。

这能一样吗?

他俩去南京那是高升,谁不会开心吗?

可是他呢,谁都知道他的下一站就是内阁。

可现在他虽然是入了阁,却也要去南京当什么劳什子的南直隶总督,这算个什么官呀?

要知道不管是在如今的大明朝,还是历朝历代的其他时期,只要不是中央朝廷衰落,地方军阀混乱的事情,真正能实现读书人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地方,也仅有京师一处而已。

其他的地方,就算是再与众不同,只要是被外放了出去,那么就是要低人一头的。

而且,这一外放,能不能再顺利回京,再回到政治权力的中心,这又是一个未知之数。

所以,高拱很担心朱载坖是受了哪些小人的蒙蔽,才给了他一个华而不实的内阁大学士头衔,将他外放到南京,进而愚弄朱载坖。

“王爷,不是臣不愿意去南京,而是因为如今的京师,臣不能离开,臣要为王爷保驾护航,防止宵小之人在这个时候诋毁王爷的声誉,破坏王爷的将来。”

高拱这句话说的很着急,但也很真切。

在殿内的人,不管是朱载坖,还是海瑞,鄢懋卿等人,他们也都能感受到高拱的焦急心态,他并不是真的只为了自己,他是真有一颗拳拳忠心,想要为朱载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载坖听着高拱的话,心里也很是感动和欣慰。

但也仅此而已。

京中的政治斗争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南京同样也是刻不容缓。

而且朱载坖也自信以自己当下的实力和地位,就算是他不愿意再等,发起一场政变逼宫,把大位给拿了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为了以后的政治安定,朱载坖也不会心急的用这种方式上位。

毕竟现在的嘉靖皇帝又不是一个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反贼的怪异老人。

他还是有正常的思维,能给朱载坖提供一些其他方面的建议,以及帮助。

所以,朱载坖也自然不会心急的破坏如今这来之不易的政治和平时期。

更何况,嘉靖皇帝也跟朱载坖摊牌了他的身体情况,朱载坖也跟李时珍求证过了这件事情。

因此为了让嘉靖皇帝也有一个平安顺遂的晚年,朱载坖也绝不会干出那种着急上位,政变逼宫的狗血大喜。

毕竟从古至今,靠这种手段上位的人,除了李世民和朱老四在后世得到过了正面的认可之外,其余的大多数篡位夺权之人,都是遗臭万年的。

朱载坖虽然也自认自己与那些人不同,也可以像李世民,朱老四那样做出一番旷世功绩。

可是这也仅仅只是他以为而已,万一这事他没成,万一他玩砸了,那后果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朱载坖现在的手边也没有一帮像李世民手下那样唯命是从的能臣猛将,也没有一帮像朱老四手下那样经历过靖难之役的铁杆。

他就指望着自己手下这些还不能确定百分百会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去政变夺位,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万一他上头,这些人犹豫了,可怎么办?

所以,有些事根本就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干的。

毕竟,朱载坖和他手下的这帮人,说白了只是有一些君臣情分,那种可以交托性命的情分,还是欠缺的。

因此为了将来可以平平安安的接班掌权,朱载坖根本就犯不着搞这样的事情。

朱载坖道:“高先生的心意,孤都懂。不过有些事情,孤也想让高先生明白。”

“孤不是一个普通的王爷,孤是陛下如今的最长子,也是大明的监国王爷,身份和地位是无可撼动的,即便是孤没有太子名位,那也不会影响孤的将来。”

“所以,孤想让高先生明白,有些事真的不用过分着急,和过分在意了,一切自有定数,并不会为一帮宵小而改变。”

朱载坖的这句话说的也是相当的自信。

高拱在听完这段话后,也终于安定了不少。

但是他依然还不明白,这跟让他去南京有何关联?

难道这南京他就非去不可吗?

高拱又道:“王爷的意思臣明白,只是臣不明白,为何要臣在这个时候去南京?”

朱载坖看着高拱又说道:“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的,孤不是还让海卿和鄢卿也去了吗?你应该静下心想想,孤为何要让这样安排,如果你能想透了这个关窍,那么等你到了南京之后,你就应该明白孤的苦心,以及孤对你的信任到底有多重!”

朱载坖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高拱和海瑞,鄢懋卿等三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他们也不由目光一聚,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好像这事真的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王爷是真的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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