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失败……的学生？

顾念用力攥着被子，紧紧咬住下唇才能勉强控制住情绪。

“我不是说她叛国。”想到这，温老教授又觉得几分滑稽，“辞职后还有人问我是不是自己的学生叛国愧对大才辞职……真是好笑，我教出来的孩子我自己怎么可能认不清？念念根本不可能叛国。”

“丫头，我很后悔。教了念念学术上的一切知识，偏偏忘了告诉她处事的方法。她啊，败就败在了在还没有保全自己的能力的时候，过多展示出她的才华。古有韩信为先，功高震主这个词虽然现在而言不太现实，可道理却还是一样的。”

“念念做得那些事，也不用我多说，早被宣扬的人尽皆知了。都是夸赞，夸她正直，坚持原则，敢说敢做。不搞党派、不和大家族交好，多理想化的事情阿。念念她做到了，大家族们表面上都把翻译处恭敬起来说佩服她，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都因为念念这一套原则埋怨她。”温老教授将茶杯里的茶再次斟满，“更别说念念做的工作，触及到的机密太多。丫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一个知道很多秘密的人。”

“要么想得到她，要么就毁了她。只是可惜念念一套原则在那，谁都得不到，那迟早会有人出手。我不知道这一次的叛国到底是哪一方人策划的，可原因无非就是这个。”

温老教授看着茶杯中碧绿的茶水，眼眸中是浓稠的感叹惋惜，还有着歉意。

“她是在夸奖声中长大的孩子，哪怕大学在我手上鞭策了一番，可终归还是没能遇到过多大挫折。大一被我看上的时候，我要的就是这一种自信到无所畏惧的小野劲儿，也怪我，忘了打磨她这锋芒毕露的性格。辞职，算是自我惩罚吧。”

每一次在学院看到朝气蓬勃的学生们，她都会想起几年前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也连带着想起自己明知道这份锋芒太过锐利却一次又一次放纵她发展下去的深深愧疚。渐渐的，温欣儒发现自己也很难胜任这一份工作，越发难以面对内心的悔意。

“哪怕她稍稍圆滑一点，哪怕她愿意妥协一点，就算是假意与一个大家族交好，那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动念念的安全。穆军长的追求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穆家的保护。丫头，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大家族的力量。这个国家每一个举足轻重的人或许都有着家族依靠，这就是消息网。卖国这么大的一顶罪，怎么可能说陷害就陷害？这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还有时间精力去筹备，在这组织的阶段，各种人员的变动怎么可能会让消息网一无所知？”

“所以我才说你比念念幸运。只有一个身份在，可也是有底气了。就算对方比穆家实力强，他们也会提前接到风声，有所准备，而不是像这次念念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念念只要答应穆军长了，哪怕穆家不同意，可为了家族的脸面，再不愿意也得帮念念拦着。”

……

阳光房回归静谧了许久，温老教授还抚着杯沿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一道颀长文秀的身影走过来，皱着眉将凌乱的桌子收拾好，有点不赞同，“妈，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医生都说了，你这嗓子积劳成疾，注意保养，避免多说话。”

温欣儒笑呵呵得听着自家儿子的唠叨，“又偷听？”

“谁偷听了？”温欣儒结婚后便改性夫姓，儿子自然也姓温，叫温世卿，他反驳，“我是看你说得正兴起，顾念的话题我又没资格插嘴，便干脆在隔壁看书不出来了。”

提起这一茬，温老教授气了小几个月的气又冒出来了，“知道你没资格就好。”

温世卿有点委屈，“我能怎么办阿妈……我也知道那是你骄傲门生，可证据都是上面送到我手里的，我倒是想轻判给您的骄傲门生洗刷冤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我总不能无视证据瞎判吧！”

更别说他还只是在场法官之一，根本没有决定权。

理是这个理，可辛辛苦苦带大的学生在亲生儿子手里判了死刑。温欣儒哪怕再理智，也没法坦荡接受。

提起来还是万分嫌弃的挥手赶人，“快走快走，别在我眼前晃。上个月就和你说好了，找不到给我家念念平反的缺口就别喊我妈。刚刚你喊我什么？”

温世卿头疼的叉腰，几乎都快给这老人跪下了，“温教授，您该回去休息了。”

温欣儒哼了一声，明显气还没消，不想理睬这个罪魁祸首。

温世卿离开阳光房之前老教授才叫住了他，“世卿，帮我照顾一下这个丫头。她看人的眼神和念念虽然不太一样，可深处的固执傲气却像得很。念念已经被权利牺牲了，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牺牲者了。”

就是因为这双眼睛里和顾念相吻合的光彩，她才会走回去开那个门，说了这么多从来没和别人说过的话。

想起女孩离去前仿佛彻底被打碎的神情，温欣儒长长叹息。

不知道这丫头，到底能听进去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