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术的面孔

“无限·茈！”

不再是什么灌输信息的招数，五条悟彻底发挥出了领域本该有的面目，即对于术式的终极延伸。

空无边处天，无色界四天第一天，也名——无量空处，这个词是佛教的一个概念，佛教将三界分为欲、色、无色三界，其中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而空无边处天便是无色界四天其中之一。

和它望名生意的直接解释稍有不同，无色界的四天秉持的是佛家的另一个概念，即色与空的诠释，无色即脱离一切有形有相的物质，通俗的讲就是精神意识形态。

而空无边处天，就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无边无际，而是精神上的无所边处，因为没有物质，在这里精神即一切，但它实际上还是有空间存在，只是没有了物质，故名空无边处。

也就是说这里只存在空间和时间本身，其他一切有形有质的存在都不再有，而五条悟的领域以此为名也颇合其具体效果，譬如最开始的灌输信息使敌人‘死机’，就像真的进入了空无边处天，肉体的存在拖累了意识的部分，使得两者都不能兼顾。

而五条悟此时则是在对其进行进一步诠释，也就是湮灭一切有形有质的存在，使得他的领域真的成为空无边处天，即——无量空处！

苍、赫……扭曲的发散与吸引之力，无限的碰撞下诞生的便是能够直接湮灭物质的茈，在现实中五条悟的茈还要受到真实世界规则的修正，破坏那些土石死物倒是很可观，但在面对咒术师特别是同阶的术师时，这听起来很唬人的杀伤力就并非绝对性质的毁灭了。

然而此时却是在他的领域当中，一个依附同时也独立于现实世界的小世界中，这里的规则由他书写，他才是此处唯一的主宰！

无下限】的力量得以在无量空处当中肆无忌惮的展现出来，赤、蓝两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很快便碰撞出了紫色的危险光辉。

被卷入其中的神源一瞬间就被湮灭了形体，随即又在时间的倒流中恢复过来，接着反复这一过程，领域当中除了依仗自身术式不断在生与死的状态中交替的神源一，唯一还存在的物质就仅有五条悟本身了。

无量空处的真正形态，也就是将无下限】的杀伤力展现出来，其实是很困难的，因为它并非像常见的领域那样只需要将术式与生得领域用结界术结合起来。

无量空处要做到这样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无序的混乱问题，术式在领域当中层层叠叠永不停息的撕裂和牵引，而为了能发挥最大的杀伤力，术者本人必然也是要将咒术发挥到最大效用的。

于是五条悟就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即领域展开后怎么能够让自己避免被其波及的风险，这里就会涉及到一个问题：术者会被自己的术式伤到吗？

这个答案一般是否定的，术式就像是咒术师身体的一部分，甚至相较仍然能伤到自身的拳头等部位，它倒更像是流淌在体内的血，无形无质的思想。

你的本能、甚至是咒术的‘本能’，都会避免它们伤到术者本人，但如果举个例子，赤血操术的拥有者操控了一柄血液凝结的武器，然后这柄血刃飞向了术者，但施加在其上的赤血操术却没有被解除，那结果会是如何呢？

抛开如何克制本能维持术式的存在以及会不会下意识闪避等问题，最终的结果应该是这名赤血操术的拥有者会完成自杀，死在自己的术式手上。

接着是另一个例子，类似漏瑚这种好像操控了‘元素’的术式，他们自身会被火焰或者雷电之类的效果伤到么，漏瑚是咒灵这一点无法清晰体现，其中比较明显的例子应该是鹿紫云一。

那家伙的术式与‘电’有关，他还将自己的咒力性质也变化成了与其相关的模样，但他却很少使用自己的术式，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的术式并非真正、彻底的掌控雷电。

而是只能做到一些‘细微’的程度，严格来说以大部分术师的标准来看，他的术式很弱，就像禅院真依的构筑术式一样，都是那种乍一看涉及到了很厉害的规则，但是囿于术者本身，并不能发挥出多么强大的力量来。

只不过鹿紫云一做到了和万一样，将自己‘弱小’的术式开发出了强大的威力，成为了真正的强者，然而鹿紫云一的术式和万的不同，他的术式想要最大化发挥出来，只能作用于自己本身。

利用那对细微电流的控制力，将肉体刺激强化到一种超越人类范畴的地步，然而他咒术制造出的电流不会对他造成损伤，但那些电流对于肉体的‘正面’影响却也是同时存在的。

这便是鹿紫云一口中‘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术式’的真正面目，他不会死在自己术式对身体的改造中，而是会死在身体完成了自然演变中可能数万年都无法做到‘进化’，然后因此而自我崩解的过程中。

同理，五条悟身处自己的领域中不会受到影响，就像神源一会是归墟】中唯一能存在的存在，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自己咒术的一部分。

然而这并不代表五条悟就真的不会受到自己领域的影响了，因为他术式影响到的是空间这种客观存在的东西，就像你用术式点了一把大火，随之引起的火焰也会烧到自己。

只是那些火凭借咒术师咒力强化的身体可以无视，但此刻领域中空间的破碎，朝着空无边处的演化过程，他却未能完全幸免。

对此五条悟的解决措施是抵消，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周围撕裂的空间就用反向的术式效果弥补回来，坍缩的空间就用术式将其撑平。

当然言语上来讲这样很轻松，实际做来就好比去要构筑术式凭空给你变坨金子出来，更何况这还是他在维持领域术式全开的情况下，要分出心力来另外维持强度不低的术式。

不说咒力等客观因素，只是如此高强度的分心二用，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能一心一意将自己的术式做到这种程度就已属不易，五条悟也完全是凭借他的‘六眼’对咒术深入到极致的掌控力，才能做到这种对其他人更像是传说的操作。

至于五条悟为什么不控制术式的范围使得自己周围成为一片安全区，其原因也很简单，此时的神源一就很好解释了他并未如此的缘故。

“时间是空间的延伸，是熵的变化，是一个虚幻的概念，但很可惜……在咒术的奇迹下，它是可以被触碰，被掌握，被改变的‘游戏规则’。

悟、你果然还是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作为回报，我也会让你看见我对于咒术的理解！”撕裂扭曲的乱流在神源一身边突然停了下来，但周围肆虐的咒术并未彻底消失，五条悟的思绪动作也与神源的动作保持着同一个时间流速，但五条悟绝对没有看错！在此刻的神源一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悟……悟……”

神源一传到五条悟耳中的声音宛如数个音轨重叠到一起，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立刻便用六眼的视角去观察前者的术，已经算是对于时之轮】颇为了解的他，很快就窥到了一丝真相。

“不断地来回跳跃时间，所以现在的你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既不属于现在、也不属于未来，我的术只能影响这一刻的你，而实际上的你已经进入到了一个非常短的‘时间循环’，任何外界的影响，都会湮灭在这个往复的循环中……”

“是的……”

“是的。”

五条悟听见了几乎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声音，也有可能是数个……在他的眼中，此时神源一的身影是在原地不断‘闪烁’的，只不过这个幅度很小，但在六眼卓越的洞察力之下也是无处遁形。

神源一径直走向五条悟，没有加速、没有突进，只是一步一个脚印，在周围混乱的空间撕裂中，开辟出了一条风平浪静的通道，直抵后者身前。

接着他伸出了手，汹涌的咒力裹着手掌印向五条悟，五条悟有些诧异神源一这般缓慢的攻击是为何，但他还是恰当的做出了闪避动作，同时领域的维持也依旧未断。

踩着虚空无凭无依的朝后方飞去，拉开距离的五条悟却突然感觉胸腹一痛，就好像……他被某道攻击狠狠击中似的，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拉开了距离，领域的范围也没有察觉到源一有加速、移动的痕迹，那这攻击是……

“悟、这是因果的逆转，并非我先攻击你、你受到伤害，而是你受到伤害的结果已经被确定，然后才是我攻击你的事实，这是无法躲开的一击……”

五条悟眼前景象突的再变，神源一‘跳跃’到他的身前，倒果为因、未来即是此刻，命运的短篇已经落笔，此刻的一切都只是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

咔——

空无边处天应声而碎，领域被迫解除，空中坠落下一个身影，眼尖的乙骨等人已经看清楚了那一切，神色复杂的他们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五条悟、退场。

……

“你的确不是那个‘祂’，如果是祂的话，可不会这么有人的味道。”

宿傩只是看了一眼坠地后被救走生死未卜的五条悟，就知道后者还未彻底死透，反转术式吊命加上如果这场战斗那些术师能‘赢’的话，以那个小子复制来的术式，说不定还能救回那个五条。

脸颊突然‘滴落’了一部分，那团血肉落到宿傩的脚下，翻滚间化作一团猩红的血，但这血却诡异得紧，不仅没有渗入土中，反而还凝成一团，甚至还好似活物一般朝着他的脚边滚去，最终像是水滴般重新融入了宿傩的身体。

再将目光放到宿傩整个身体上，就会发现他此时全身都像是液体般微微涌动，若再看得仔细些，还能瞧见千丝万缕的血线攀在宿傩健壮无比，四手的非人身躯之上。

“赤血操术……”

神源一落在地上，身后的光轮丝毫不显眼，与周围和谐的浑然一体，他看着宿傩略有几分熟悉的模样，想起了那些永不褪色的记忆中，那片滔天的血色。

“一个被人的身躯桎梏，从来都无法解放自己真正力量的术式，你的这具身躯……九相图？羂索和你们还真是能想办法。”

宿傩的口部已经变化成了一道单纯的裂缝，横贯他整个面部，口中的牙齿、舌头等东西全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汪泛着血光的深渊之口。

“是嘛、毕竟……我也曾经见过那个术式的真正模样，既然如今我已经再非人身，那几个小子的肉身你又看的紧，倒是这具血脉的身躯很是适合！”

也不知晓宿傩是通过什么部位、器官发出的振动来发声的，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宿傩便彻底失去了‘人形’，化作汹涌的生着一张模糊人面的血色浪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