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章 宁女士(1 / 1)穗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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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只看?他这张斯文的脸, 不去想他做过的事,温知禾或许会被欺骗到, 并对他的示好感恩戴德。

可她没失忆。她的棉裙因为他皱巴得?不像样,她的底裤也?因为他濡湿、揉团,不知去向,还有她酸涩的大腿几乎站不起来。

——而他呢?穿得?齐整,最混乱的地方,大概只剩下被她抓乱的头发、踩挼的衬衫。

温知禾谢绝他的一切帮扶,缓慢爬到床榻, 将自?己闷在床褥里。

贺徵朝去放水,折返回来时, 平坦的床榻已经鼓作一包。

他本打算捉她出来, 但掀起一角翻过面, 俨然听见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目光描摹在她汗津津的面庞,贺徵朝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荒唐。他并没有伺候人的习惯, 也?不认为温知禾长?这么大无法?处理好自?己。

停顿数秒,贺徵朝微不可查地轻哂。

今夜难得?一觉好眠,睡到清晨自?然醒。

睁眼意识回笼的那刻,温知禾下意识翻开被褥去找另一人,却见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

……幸好,他不在这儿。

温知禾松口气。大概是刚睡醒有些迷蒙, 她莫名觉得?胸口空落落的。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不见另一人, 温知禾还能自?我安慰是梦,可两股间?的凉飕飕、不翼而飞的底裤告诉她, 那就是真的。

温知禾刚起的身子?又重新歪头倒回床铺,所有的羞赧、耻辱在一瞬间?涌上来, 令她辗转反侧痛不欲生,脚趾狠狠剜出三?室一厅。

如果只有贺徵朝在胡言乱语就好了。偏偏他还要犯禁拉她下水……

温知禾哀嚎了一声,本打算再闷头赖床一会儿,但身上汗津津的黏着?感驱使?她去浴室。

脱掉的棉裙有一股汗味,并不难闻。

温知禾习惯在脱掉衣服时嗅一下再扔进脏衣篓里,意识到这股味道是因何而起,她顿时觉得?应当改掉这坏习惯。

脱掉衣服,冲洗过后坐在浴池里。

温知禾闭眼一会儿,又忍不住抱头蜷缩。无法?否认的是,昨晚贺徵朝给她带来的体?验确实不错,即使?他没有进来,仅仅是用手指……

温知禾从未想过他还有这种手段。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得?心应手?真的只是头一回?

温知禾大脑一热,手伸到双腿之中,学?着?他的动作揉了揉。

过了片刻,温知禾觉得?自?己又被他骗了。

洗浴中途,她匆匆去解手,发现自?己刚好来例假。

望着?那抹鲜红,温知禾无语凝噎,可惜怎么不是昨夜来。

洗净穿戴齐整,温知禾捂着?肚子?在床上赖了一小会儿,稀奇的是,她这次并没有痛经。

大概是体?质差的缘故,从初潮开始,温知禾的每一次都会伴随着?疼痛。生理性的痛感暂时能忍受,无法?忍受的是,那些无知的羞赧,和无数次的疏忽。那时她十岁,刚巧温荷组建新家庭,她不再是温荷唯一的女儿,被疏忽似乎已成理所应当的事。

捱到中午,温知禾吃了午饭,打算投入工作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冷静下来以后,再看?那篇被批斗得?一无是处的剧本,温知禾竟产生了和贺徵朝同样的想法?。

……真是太糟糕了,她怎么可以和他同流合污。

其实温知禾也?心里清楚,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大学?期间?的三?年里,她也?曾不断给各大创投比赛、影视公司投稿过剧本,但毫无意外,皆是没有任何水花。

她不服气过,义愤填膺过,认为是他们是慧眼不识珠,几番下来以后,温知禾彻底认清事实,被磨平了棱角,只能不断奔波在片场,寻找新的契机。该说不说,贺徵朝确实是她的伯乐,不过此伯乐非彼伯乐,完全就是……

不行,她怎么又想起他了?

温知禾摘下眼镜,吁口气,打算刷会儿手机换换心情。

但她刚拿起手机,就看?见“贺老板”三?个大字。

温知禾心一惊,立即把手机摔到床上。

污秽!简直就是污秽!

她暗暗呐喊,从衣帽间?假模假式地拿出一副手套,戴好,拾起来。

贺徵朝的消息仍然在最顶端。

贺老板:这是恒川旗下燕北影视分?公司负责人的电话,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他。】

温知禾顿时瞪大眼睛。

她本不打算找贺徵朝,没曾想他竟主动提及,虽然做的事微不足道。

不回复又不太礼貌,但贺徵朝这人日理万机,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温知禾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让消息沉底。

给负责人通了电话加上微信,温知禾立即换身行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

在登门?拜访前?,温知禾还不忘买一提咖啡,扫码下单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跑腿小妹了,即使?两手空空去,负责人大概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约定地点是在公司内部待客室,温知禾习惯在工作期间切换免打扰模式,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小姑子?的连环call。

倒是刚下飞机的贺徵朝看?见了。

贺宝恣:你老婆在忙什么,怎么不回我消息?】

三?月底的泠州气候适宜,风都是暖的。贺徵朝坐在轿车里,低眉看?屏幕,在亮起的时候,他本能地以为,会是温知禾发来的消息。

预料有误,他心里并无波澜,只是简单打发了下他这位总是虚张声势,一天到晚没个正型的小妹妹。

被回怼以后,贺宝恣也?没好意思再发消息,沉寂得?像个人机一样。

轿车从机场一路驰向海边,停靠在一处绿意盎然、环境优美的疗养院门?口。主要负责人已经恭候多时,在庭院里笑脸相迎。

这里地界辽阔,建造的小洋房从外形来看?,和别墅并无区别,只是太过安静,唯有树木的婆娑声,海鸥飞掠过的啼鸣,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住在此地的,需要被看?护疗养的只有一人。

“宁女士今天情绪还算平稳,一日三?餐都有在吃,饭后水果也?没剩多少。”护士抬手示意,令玻璃变得?透亮。

这是一面庞大的单面镜,里头看?不见外面,外面能看?得?见里面。贺徵朝面色平静,眺望到最边缘,蜷缩于角落,抱着?绘画板写写涂涂的佝偻身影,呼吸短促地停了一息。

她的头发已花白?了不少,即便戴着?保暖而漂亮的毡帽,也?能看?出发丝的稀疏,面容的憔悴苍老,纯白?棉衣里,袖口若隐若现的皮损疮口。

贺徵朝目不偏斜,嗓音低沉:“今天的治疗还算配合?”

护士眼观鼻鼻观心:“打了针点滴,但一直挣扎,不过今天的疗程已经顺利完成了。”

贺徵朝应了一声,抬手以掌覆在玻璃上。

护士默了默,询问:“贺先生,您要是想和宁女士谈心,我们这儿有专门?的……”

“不用。”贺徵朝淡道,彬彬有礼得?疏离,“麻烦你们再照顾下去,有什么问题联系我助理。”

护士哑言,说好的。

见过这里的主治医师,要了份资料,贺徵朝回车上并未翻看?,而是将头枕在靠椅上,阖眼了片刻。

车窗开了一半,闭目凝神?时,对外界的听感都变得?俱佳,这里春风和熙,绿荫婆娑,海鸥飞旋半空,就像曾经的小海岛。但多年以来,他似乎从未习惯过,静心享受过。许多看?似安宁的时光,在他眼里,同牢笼并无太大差异。

而如今,他也?并非无法?以己度人,明白?这里也?是如此。可现在看?来,这处疗养院,似乎已经是他为宁棠,为生母,画下的最好的境地。

车内静默了许久,久到助理上车时,贺徵朝都并未发觉。

夏博易也?放缓了声息,没让司机兀自?驱车。作为从上司任职总裁一职之前?的助理,夏博易一直是贺徵朝身边,从事工作最久的助理。许多该知道的、不该知晓的事,他远比旁人要清楚得?多。

上流社会,高门?大户的腌臜事不算鲜少,无非脱离不开权色那点儿事,听多了不足为奇,但即便夏博易再怎么见多识广,也?不由在心底扼腕叹息。

须臾后,贺徵朝睁眼,询问接下来的行程。

夏博易即刻严阵以待,将平板递交给他。

刚接过一瞬,手机铃声忽地响起。

贺徵朝低眉去看?,瞥见来电联系人,停顿片刻,按了接听键。

有前?车之鉴,贺徵朝不得?不怀疑,他这位小太太是又手滑。

但他接听放到耳廓的那刻,只听见女孩着?急忙慌的声音:“老公!你可不可以把你旗下那个mulimuli的负责人电话也?发给我,我有重大急事!”

有事老公贺老板,无事老头贺徵朝。

贺徵朝脑海里没由来地浮现这么一句话,荒诞又可笑。

他微不可查地扯了下唇,无需闭眼也?能想象到,她哀求时的模样。皱着?眉头的;唇齿轻张的;无意识攥悬的左手。

“喂?听没听见我说话啊?”

“喂喂喂……”

“也?没误触闭麦啊,贺徵朝你耳朵烂掉了吧……”

她小声嘟囔着?,人前?人后完全是两幅面孔。

贺徵朝极轻地笑了下,并未收敛的声息,能透过细致的话麦听见。

温知禾听到了。

裹挟着?电流的这声笑,低低的,磁性的,还有点儿苏。

温知禾当即挪远手机,望着?持续变动的通话时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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