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拍摄了足足50天,比预想的多两天,中间?大风波没有,小坎坷不?断,但大体也还算顺利。杀青那一日?,所有人如释重负,又心有不?舍。
回到北城家里已是三月中旬。
季知涟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一边看少?年有条不?紊忙碌,他能同时做好几件事情,衬衣袖子被草草撸起,露出漂亮结实的小臂。
他干什么活儿都利索,一看从小就没少?干活,也不?让她插手?,家?里上上下下打扫完,又拆洗四件套洗涮,在阳台晾晒被单时,衬衣随伸臂上移,露出腰腹结实的人鱼线。
宜室宜家?,赏心悦目。
季知涟回过头?,若无其事把目光收回书页上,却看不?进?去。
他马上要在后天一早赶去横店,陈舒岚在一个大型古装剧里给他争取到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是女主的白?月光权臣,出场不?多,但戏份出彩,预计要拍一月有余。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50多天的相伴,乍一下分开,需要适应。
分别在即,自然是身体力行,一场酣战。
那晚,季知涟心中强烈的占有欲和掌控欲隐隐作祟,一举一动不?再克制,花样百出却冷眼旁观,把他弄的格外难受。
少?年饱满唇瓣被啃咬的肿胀,发丝湿了又干,以此数次。她在他耳边暧暧低语,含糊的词一个比一个下流,动作却如骤雨狂风,每每在他要抵达时又无情骤停,转而?不?疾不?徐。
江入年被弄得很疼,却眉目紧闭,一声不?吭,只是喉间?偶尔溢出沉而?压抑的喘息声。
她解开他的束缚,那细白?纤秀的双腕已被勒红,他睁开眼睛,漆黑瞳眸流转未褪的欲色和痛楚,却依然温柔,那温柔如一波波浪潮般将她席卷。
季知涟忍住身体叫嚣的渴望,两人都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她却支起身子,四目相对?间?,江入年的视线缓缓定在她潮湿莹润的薄唇上,喉结滚动,又慢慢上拉,迎向她的眼睛。
她面无表情点了点他,看他剧颤:“要不?要给你上个锁?我占有欲很强的,如果我发现……”
她抿唇,眸色微沉,点到即止。
他恍然,瞬间?明白?了她今晚的情绪。
江入年凝望着她,眸子通透镇定。
“我不?会背叛你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微重的鼻音,却字字清晰、平静:“如果我背叛你,就让我这?辈子都与幸福无缘,也永远成为不?了一个好演员。”
他冷静地、在用?自己的梦想和快乐发誓。
季知涟的心一颤。
彼此身体间?较劲胶着的那股力量,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她身子一软,伏在他身上,又被他紧紧抱住。
两个人,性格南辕北辙,但骨子里都是偏执疯狂的。
如果说,她的疯是在特定环境下如炸药桶般的一点就着,那江入年则一直是在冷静的、按部就班的发疯。
他理智沉稳的推进?他的生?活,做事清晰,目标坚定,但根骨分明之下,他的内心同样蕴藏着某种深沉又强大、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炽热力量。
季知涟不?明白?他对?自己的执著和爱意从何而?来,但他似乎已将她视为和演戏一样重要的信仰。
她有时疑惑,有时欣喜。
整整两个多月,季知涟因为刘泠的呼唤,去了多趟长鸢影视的机房。
长鸢影视总部大楼位于二环,位置优越,离老校区也不?远。
刘泠和剪辑师每天在机房对?着海量素材进?行粗剪,一待就是昏天暗地的十几个小时,她越看脑子越昏,渐渐看不?出差别,因此叫她来一起看。
楼下门禁森严,刘泠每次都会小跑着下来接她,观光电梯一上一下间?交错,另一部电梯缓缓步入几人,为首的女人被几个干练的高层簇拥着,陈舒岚笑如春风,收敛了往日?游刃有余的谈笑,多了份恭敬谨慎,正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那女人一头?极短的发,大约四十许,着装舒适,衣服质料裁剪皆有独特气质,她面容淡淡,温而?不?柔,但只是一个眼神,就令人肃然。
那是李东南,长鸢的副总,出身背景极深,在长鸢大权在握,但明面上能查到关于她的资料却很少?。
季知涟感到一束没有温度的目光向自己瞥来,那目光……就好像自己没穿衣服,光溜溜站在电梯间?。
她感到被冒犯,下意识抬眼,隔着玻璃直直对?视回去。
李东南的周身流露出的气质底蕴、意识形态,完全属于她们所不?了解的更高阶层。她没有笑,但眼尾有数条细细纹路,方方的下巴颏儿显得脾气很好,很有亲和力。
但刘泠知道根本不?是。
在这?样的人眼中,就连自己的母亲徐冷,也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随时可以替换掉的商品罢了。
电梯门开,她拉了拉季知涟的帽子,两人低头?走了出去。
横店很大,但剧组间?来来去去,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
江入年在片场遇到了周淙也。
他在隔壁剧组,饰演男二,角色是少?年将军,长发高高束起,发间?环佩玎珰,鲜红穗子辫入发间?,柔美容颜在妆造加持下显露丰富层次,变得英气勃勃,流光溢彩。光客正在力捧他。
他们在洗手?间?遇见,周淙也已在洗手?台前?洗了很久,久的快要把双手?洗掉一层皮。
他撑在台子上,柔韧身子弯曲,似是正在忍耐不?适。
江入年拧开水龙头?,听?见他略显疲惫的声音在身侧传来:“我是不?是在五年前?就见过你?”
周淙也转过头?,目光一眨不?眨,精致到女气的扇形眼眸显露困惑:“阿季不?理我后,我开始频频做梦,梦到了我们高中的时候……我记得你的眼睛,在梦里出现过。”
江入年不?露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转身要走,被周淙也一把拽住,他的声音带了不?确定,带了点急:“你早就认识她,对?吗?”
江入年没有回答,在他最弱小最无力的那些年,他曾深深地嫉妒过周淙也。
但现在,他只是用?一种委婉的力道,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淙也不?够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费解:“如果你早就认识她,又为什么要用?这?么久的时间?去接近她?”
江入年脚步一顿,声音低沉:“——我爱她。”
周淙也没再说话。
晚上收工后,出于某种隐隐的不?安,江入年给季知涟发消息时,告诉她,自己今天在片场遇见了她的一个……朋友。
她从未承认过与周淙也的关系,因此他不?知如何界定。
季知涟的回复云淡风轻:他为难你了?
江入年:没有,只是说起了你们高中的事。
季知涟:我和他十六岁认识,最开始是朋友,后来么,你也知道了。如果他为难你,你跟我说。
江入年:好。
季知涟听?出他情绪不?高,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来。
铃声响了一遍,他才接起,季知涟直觉不?对?,命令他环绕四周一圈给自己看,他有些无奈,站着的位置靠窗,她眼尖,在窗台上看到半截摁灭的烟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她皱眉。
江入年笑了笑:“我在怀念你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的味道,总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以后别抽了。”季知涟不?喜欢他抽烟。
他点点头?,目光温和,又带了一丝落寞:“好。”
她敏锐捕捉:“你不?开心?”
江入年从善如流:“没有……阿季。”
“???”季知涟眯眼,警告地看着他——你想死吗?
江入年再也绷不?住,低低笑出了声:“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他仰起脸,拿起手?机给她看横店的月色,热闹通明的不?夜城:“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季知涟想了想,声音弱了几分:“你可以像肖一妍那样叫我……”
她脸一热,难得不?好意思说下去。
江入年切换摄像头?,透过屏幕,她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微笑点头?:“好的,知知。”
一秒,两秒。
对?方挂断了电话。
一条语音消息生?硬的弹出——
网不?好。
片子第?一版成片出来那天,刘泠邋遢的没个样子,她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直奔spa馆,打算回炉重造,重新做人。
季知涟眼睛痛得厉害,她最开始以为是用?眼过度,后知后觉估摸自己应该是发烧了,连带着嗓子胀痛,此时恰逢节假期,回学校会堵到地老天荒,于是跟肖一妍说了一声,便挣扎着爬回了家?,
家?里冷清清的,她脱掉衣服,埋首进?床褥,上面依稀有令人安心的味道残留,她再也支撑不?住,将自己裹成蚕蛹,昏天暗地地睡了过去。
江入年下了飞机后,才发现她一直没有回复自己,两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下午。
下午3点二十:“我去机场了,今天天气真?好,给你看看沿路的小花。”
下午4点四十五:“机场今天人很多,我坐在麦当劳,吃这?个。”
下午七点:“我登机了,不?过还没开始飞,你吃饭了吗?”
他在不?同时间?发了三条,而?她一条都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