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6章 知知(1 / 1)赵周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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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季知涟是被后腰上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抵醒的。

对方?还在熟睡,呼吸平稳,显然是无意识的不受控行为?,但她?尾椎骨处已应激窜上层密密的酥意,她?从他怀抱里挣开,心想明明清醒前一秒自己还在沙发上。

怎么醒来又是在床上。

又在他的怀里。

江入年身上的味道,总是格外令人神经舒缓,她?贪婪地想要?呼吸更多,又理智的警告自?己不能沉迷。他很少用香水,身体年轻清洁,那香味从肌肤里温温地渗出来——淡淡的,像暖阳晒过晾衣绳上的衣物、又被微风轻拂过的干净清香,一直从未变过。

她?支起身,肆意打量着他。

江入年无知无觉,睡容恬然沉静。他还维持着那个虚虚环抱的姿势,没有察觉到怀里人已经泥鳅一样?钻了出去,放松的眼角眉梢还染着淡淡温柔。

他的脸部骨骼鲜明立体,眉骨饱满锋利,紧闭眼型却内勾外?翘,是人畜无害的清澈潋滟。下颌角位高而向后折,秀美的近乎女气,但无论从侧面还是正面看,轮廓的线条却都?是硬朗坚毅的。

治愈性的美和攻击性的烈,在他身上融合的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挺拔如峰的鼻梁上,这是他身上最野性、攻击性最强的存在,让她?联想到了他身上另一处隐秘的壮阔。

季知涟的快乐很少,生活却很糟。

事业上,她?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创作瓶颈,在惠城的无数个深夜,她?面对出版社的催促,对着电脑彻夜难眠,双手颤抖,却写不出一个字。

她?写不出任何东西。

而恰恰这个本事,才是她?在世界独立存活的立身之本。

爱情和亲情她?都?不需要?,嘴硬说不需要?,实际上是没有。寥寥几个友人,已是生活中最大慰藉。但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相聚少而离别多。数年里,她?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吃饭,买食物?,买用?度,自?由挥霍,这是她?自?己赋予自?己的安全?感。

但现在也没有了。

季知涟看着他,舔了舔唇——她?起先感到饿,以?为?是胃,后来发现是从身体到灵魂闹的一场饥荒,他既然允许她?对他做任何事情,那她?要?用?他填满自?己。

他还在熟睡,对即将要?发生的无知无觉。

她?已跪坐在他身上,要?将他拆吃入腹。

江入年是被坐醒的。

太猛烈了。

难以?忽略。

他起先以?为?是梦,待倏然睁眼,看清现状和起伏,不可?抑制出一声低哑喉音。

她?带着凉意的长发垂落在他面上,点着他坚实前胸,指尖嗟磨。

江入年脸红透了,这个晨间运动突如其?来,他勉强适应,扬起脖子艰难道:“……等?一下,你让我适应一下好不好……”

她?刻不容缓,用?森然冷意的眼神硬邦邦拒绝他:“不好。”

江入年只能扶住她?,配合她?,看她?酩酊似的不管不顾,心头一凛,按住她?:“戴了吗?”

她?于混沌中摇头。

他又急又怒,按住她?就要?抽身而退,她?不给,他厉声:“知知!”

江入年生气了,他生气她?一贯不爱惜自?己。

他比她?更爱护她?的身体,并不愿意她?再添新伤。

但季知涟很清楚,欢愉是一回事儿,长久却是另一回事儿。

她?并不想要?他,或者说,她?不能要?他。

于是避开他的目光,勉力支起上身,示意他自?己看兵刃相接处。

他这下看清楚了,一颗心终于回到肚子里,抚摸她?潮湿的发,叹息道:“……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季知涟不语,激烈疾驰。

不一会儿她?就累了,关系位置颠倒,他在交锋中用?手护住她?的头。

江入年沉默寡言,行为?却与?之相反,身体力行。

她?登顶山巅,好景连连。

他擦去她?额头细汗,看她?似有不适,目光紧锁:“不舒服?”

“别走……”她?按住他,重重咬在他唇上,看他吃痛,冷漠命令。

只是声音哑的更厉害:

“继续。”

两人折腾到临近中午。

出门的时间都?不得不迟了些。

江入年要?去继续处理那些铺天盖地的麻烦事,还要?去面试一个文艺片——这些以?前陈舒岚不让他接的非商业大片,如今他反而有了时间和机会去接触。

季知涟则要?去周琴家一趟。

她?一关门,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的飞快,将他远远甩在后头——刚才弄他的黏糊劲儿荡然无存,江入年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吐出一口长长的气。

还好,至少她?现在没有再给他钱。

她?目前还允许他陪在身边。

江入年冷静地想。

季知涟已经两年没见过周琴了。

周琴胖了些,脸还是红通通的。她?还在季知涟上过的那所高中教语文,平日周末也悄悄给学生补课赚外?快,唯一的儿子要?考大学了,突击补课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父母们向来是最舍得在孩子的教育上下血本的。

周琴接过她?满手提着的女士保健品,有些不好意思?,虎着脸教训她?:“你这孩子,再这样?,下次我都?不好意思?让你来看我了!”

又招呼她?吃饭,这次就她?们两人。周老师的爱人退休后去创业,忙的不可?开交。

“让他别瞎折腾,别一把年纪背上一身债务,那可?了不得,又不听……不过他也是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唉,一心为?了这个家,为?了那个烦人小崽子。”

她?絮叨着,看着季知涟久久没动筷子,关心道:“你咋了?”

季知涟恍了下神,目光垂落在周琴褪了色的、旧旧的花裙子上,她?给口中的“烦人小崽子”交几万的补课费眼都?不眨一下,却舍不得给自?己买件好衣裳。她?淡淡开口:“挺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句话她?只在书上看到过,却从未有机会领略过其?含义。

周琴又吃了几筷子菜,把碗搁下,看向电视上的阖家欢肥皂剧,犹豫着开口:“其?实……你上高中那会儿,是你爸让秘书找到我,让我关注你,多和你谈谈。”

“他还是在意你的。”

季知涟波澜不惊:“不重要?。”

周琴急了:“可?你这孩子!从来就没放下过你爸这个心结。”

季知涟不是没有放下,而是放不放下,她?又能怎样?呢?

过期的糖果和发霉的面包一样?毫无意义,她?靠着自?己野蛮生长,终于成?为?自?己的依赖和仰仗。

但内心依然因为?周琴的话,而荡下一圈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涟漪。

季知涟赶到和苗淇约定的地点大楼时,惊讶的发现这是个隆重的文化产业研讨交流大会。

人流如潮,礼仪小姐高挑得体,在会场门口看来人的邀请函。

苗淇冲她?招手。

她?穿了身庄重的旗袍,耳坠子叮咚作响,挽住她?的手笑吟吟道:“还好把你骗来了。”

季知涟太久没见过这么多形状各异商务范儿的人了,她?社恐都?要?犯了,当下就想跑路,却被苗淇死死扣住手臂:“不许走!你还记得之前向你抛合作的导演吗,他今天也会来!你去和他聊聊。”

苗淇抓她?抓的真紧啊,那双爪子形如鹰爪,状似铁钳,旁边的人看着她?俩都?流露出诧异,季知涟猛拍她?的手,气恼:“我暂时不走,大姐你先放开!放开!”

她?们落座。

巨大的led屏幕亮起,会场豪华隆重,精英名流齐聚一堂,主持人慷慨激昂,又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请出了本次活动的赞助方?——

中年男人气质沉稳,外?表和衣着一样?考究,屏幕上的镜头给了他特?写,他娓娓道来,举手投足皆是历经风霜的睿智和从容。

苗淇又开始掐她?了,对她?激动耳语:“正恒的董事长是在场唯一值得崇拜的叔系巅峰了!其?他老男人看着都?满脑肠肥,一头油腻——我听过我做房地产的朋友说过他,每次决策都?是行业经典案例啊案例!还每年以?正恒的名义去捐款做慈善,是实打实的物?资,这几年又投资多部电影……”

季知涟不语。

苗淇见她?一改怏怏之色,挺直了脊背,眼神冷厉直视前方?,似在专注聆听。

看吧,人还是要?出来转转吧。

苗淇洋洋得意。

酒会上。

苗淇如鱼得水,她?喜欢向上社交,面对攀谈来者巧笑倩兮,又很懂得保护自?己。

季知涟站在一旁,目光一定,径直向某个方?向走去。

“洪老师。”季知涟向自?己大学的剧作老师打招呼,又诧异地看向与?她?正在攀谈的男子:“这位是……”

洪老师是个丧丧的女老师,这种丧来自?对世事的洞察秋豪,因此不抱期望。她?的丧一视同仁,十分平等?,看到她?,也只是眼皮一掀,嗓音平直道:“这位是陈总,陈总,这位是我的得意门生。我们刚才聊到的那部关于性暴力的高分网剧,她?就是编剧之一。”

季知涟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又落在他腕上的一支名贵新表上,皮笑肉不笑:“很荣幸认识你,陈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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