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0章(1 / 1)尔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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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吟下午被接回宣平侯府时,魏老夫人便领着月吟拜见了府上的长辈。宣平侯府的人丁没定远侯府旺,府上只留了魏老夫人所出的这一房。宣平侯与发妻育有两二一女,大儿子业已成婚,现今镇守边关,二儿子便是月吟熟悉的魏衡,小女儿也是平素待月吟极好的魏佳茹。

此时的宣平后府,魏老夫人院中灯火如昼,热闹非凡。

软榻上,魏老夫人拉月吟坐在身旁,月吟这孩子越看越像她女儿年轻时的模样。

祖孙两人相见,两眼泪花,有太多话说不完,聊起来便忘了时辰,一直到夜色渐深,魏老夫人才恋恋不舍地放月吟离开。

魏衡吃罢晚饭便留在了魏老夫人这边,主动把送人的活儿,揽到身上,“表妹初来乍到,对府上不熟悉,不妨让我送表妹回去。”

他做梦也没想到,柳家表妹不是柳家表t妹,是他的亲表妹。

是他姑姑和崔叔唯一的血脉。

“也好。”

魏老夫人笑容满面,没有拒绝,想必这两兄妹也有些话要说,她看向月吟,道:“阿吟,你住的浅云居与你母亲阿瑶的蘅芜苑挨着,我早就让人将屋子打理出来了,就等着把你接回来。”

如今皇帝这一病,太子代为处理朝中政务,魏老夫人终于等来了接人回府的机会。

月吟拜别魏老夫人后,跟在魏衡后面,越来越期待新的住处。

她想,明日要去母亲的蘅芜苑看看。

勋爵人家的宅子都大,月吟才将定远侯府邸熟悉,又被接回了宣平侯府,面对眼前陌生的亭台楼阁,她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昏暗的烛光下看什么都是陌生的。

寂静的夜,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魏衡发觉月吟没跟上来,有意放慢脚步,后来便索性走到了月吟身旁,与她并肩而行,“表妹,想来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我初见表妹时,便有种熟悉的感觉。”

灯火将两个影子拉得长长,都快凑一起去了。

月吟心中感慨万千,“我也没想到爹娘原是京城中人。”

她弯唇笑了笑,道:“往后我要替母亲在外祖母身边尽孝。”

因月吟这一番话,魏衡想说的话不自觉咽了回去。

眉眼敛了敛,魏衡垂眸忽见月吟腰间垂挂的镂空鎏金香囊球,目光一顿。

方才她在与祖母的聊天中,这枚香囊球垂落一旁,被遮挡住了。

这鎏金香囊球做工精细,是姑娘家喜欢的样式。

魏衡不禁陷入沉思,表妹香囊球也有了,那他下次该送什么给表妹好?

察觉到目光,月吟下意识垂眸,谢行之送的香囊球正垂挂在她腰间,她本能地用长袖遮了遮,掩住那香囊球。

魏衡敛了目光,领着月吟往浅云居去。

浅云居。

屋子足足比皎月阁宽敞两倍,小厅和卧房相接处挂个撮珠帘子,帘子是串成花儿的图案,轻轻拨动便是簌簌珠帘声。

三层落地烛台燃的蜡烛照亮一室。

清一色黄梨木家具秀气淡雅,书案、画案、美人榻、雕花衣柜一应俱全,粉彩茶盅,白玉瓷瓶,那黄梨木雕的博古架上还摆放着许多雅致的小器。

窗柩旁的汝窑梅瓶里插了两三枝盛开的白玉兰,屋中芳香四溢。

屋子往里,紫檀雕花拔步床前放了一面美人戏猫的曲屏,将里外隔开,而层层叠叠的烟粉色罗帐垂下,又将床榻内外分隔开来。

绣被罗帐,散发着袅袅甜香。

玉瓶玉盏拎着包袱,随着月吟进屋,愣愣看呆了片刻。

玉盏不禁感叹道:“姑娘,这浅云居的屋子布置得真好看。”

月吟点头,那莲花铜制香炉里升起缕缕轻烟,香香甜甜的格外好闻。

月吟打了个呵欠,有些疲乏了,“东西明天再收拾吧,和外祖母聊着聊着忘了时间,竟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匆匆洗漱后,夜已经深了。

月吟躺在紫檀雕花拔步床上,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紫檀味,清冽的味道夹杂在香甜的薰香里。

屋中一切都是新的,月吟有些不习惯,裹着锦被翻了个身。

她让丫鬟在床头留了盏蜡烛,与没把两边的罗帐全部放下,只垂下了床尾的烟粉色罗帐。

昏黄的烛灯下,月吟看着帐前垂落的如意纹镂空银球,看着看着微微出神。

她蓦然起身,掀开被子,匆匆穿上鞋子,拿上了床头烛台去了梳妆台。

一骨碌爬回拔步床,月吟手里拿了谢行之送她的镂空鎏金香囊球。

香囊球和帐前垂落的银球不一样,比镂空银球小了一圈,是缠枝花纹的,里面装了配置好的香料,香久不散。

月吟将精致小巧的香囊球凑近了些,依旧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

谢行之说,若是香囊球里的薰香味道减淡了,他重新配香料。

月吟靠在床头,下意识握紧鎏金香囊球。

她离开定远侯府时,谢行之还在大理寺当值,她便没跟谢行之道别,没留信,也没捎口信。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他小气,又爱记仇,定是在心里把她狠狠骂了一顿吧。

想起他那些因为生气就惩戒她的法子,月吟怯怕,忙捂住嘴巴,唇瓣紧紧抿住。

但她已经回宣平侯府了,也不在皎月阁了,谢行之一时间拿她没办法。

难不成他还擅闯宣平侯府来惩罚她不成?

月吟唇弯了弯,这么一想也不担心了。

掌心松开嘴巴,月吟又拿出那枚镂空鎏金香囊球,就着烛光细看。

缠枝花纹雕刻细致,月吟好奇之下将最外面那层扣子打开,外层上下半球分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同心鎏金半圆香盂。谢行之激将配好的香料攥成香丸,放在半圆形的小香盂里。

香囊球这种物什,一看就是姑娘家擅长的。

谢行之他却……

月吟唇瓣轻抿,忽觉倒是谢行之像个贤惠的姑娘。

上次、上次还给她做月事带来着。

月吟心跳如擂,整张脸在不知不觉中羞红起来,太难为情了。

压下砰砰乱跳的心,月吟心思回到香囊球上面来。

等这香丸里的香味散尽,她就自己配香料,不去找谢行之。

俄顷,月吟忽然发现香囊球内壁好像刻了什么东西。

床头的烛火太暗,她看不清刻的什么,手指摸了摸,指腹触到香囊球内壁的不平,的的确确刻了东西,像是刻了两个字。

一个笔顺有些复杂,一个笔顺简单。

月吟依稀辨别着,那笔顺简单的字,好像是她的月字。

指端仿佛被烫住了一样,月吟一惊,立即收回手指。

心脏狂跳不止,月吟探身,将床头烛台拿过来。

烛光将帐内骤然照亮,月吟就着这亮起来的光,终于将两个字看清。

“澄月”

谢行之竟在香囊球里刻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而这两字的对面,同样位置,也刻了两个字谢崔。

两人的姓氏,也一并刻了上去。

月吟心跳莫名加快,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脑子胀乎乎的,耳畔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宛如一切都静止了。

她放下烛台,蓦地合上香囊球,上下半球的暗扣紧紧合上,澄月两个字被关在了镂空鎏金香囊球里面。

月吟说不出的慌乱,把剩下的一半床帐拉了下来。

床榻内一片漆黑。

月吟慌乱地把严实扣上的香囊球握在手里,整个人缩进了锦被,不再去想这件事。

夜阑人静,此刻宣平侯房中,仍有谈话声。

魏衡把月吟送回浅云居后,立即就去了爹娘那边一趟。

“爹,娘,儿子想告诉二老一件事。”

魏衡面露喜色,他太高兴了,一刻也不想再隐藏心里的情愫,对爹娘道:“儿子早前便属意月吟表妹,如今表妹认祖归宗,儿子想求娶表妹,望爹娘成全。”

宣平侯夫人脸上乐开了花,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好好,娘盼你成亲盼了好久!你大哥和大嫂在边疆,也就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娘心里念着也没办法。”

“月吟那孩子,我在定远侯府也见过,今日又在你祖母那边又见了一面,那孩子温顺乖巧。最重要的是,那孩子心地善良,是难得的好孩子,为了给谢芸母女俩报仇,才留在的定远侯府。你祖母这几日沉浸在喜悦中,对那孩子喜欢得紧。”

宣平侯夫人高兴之余,又开始担忧,重新坐了下来,说道:“就是不知月吟那孩子是否有意,感情要合的来才行。佳茹和月吟投缘,改明儿我让加茹帮你问问。”

魏衡开心道:“谢母亲。”

“这事得抓紧。”

一直没说话的宣平侯忽然开口。

宣平侯夫人:“再抓紧也不能立刻就办。月吟刚从定远侯府到咱们府上,总得让孩子先适应适应。再说了,月吟即便同意,还要私下悄悄问问魏贵妃娘娘的意见。”

宣平侯心里叹息一声,也不说话了。

他敛了敛眉,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不是他催,是谢家那边怕是有人早盯上了。

秋猎在围场上,月吟紧张谢行之都紧张成了那样了,再见彼此时,有种生死重逢的庆幸珍惜。

他儿子的这么亲事还不知有没有苗头。

宣平侯放下茶杯,心里是希望这刚寻回来的外甥女成儿媳的。

想起很久之前,他、崔昦、定远侯在一起闲聊,他带了个大儿子,定远侯也带上了他的大儿子谢行之,就崔昦孤家寡人一个。那时崔昦虽在魏家下了聘,但还没正式迎娶他妹妹阿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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