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仁兄。”程彻一拱手，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张青色符纸，问道：“敢问此为何物？”

这是一位代理售卖的外门杂役，黑脸莽汉模样，原本倚着台面昏昏欲睡，见有宗门弟子发问，忙不迭地提振精神，拱手拜道：“折杀小人了。”

“此物嘛……”莽汉看清了程彻所指，脸上却露出一丝狐疑，道：“此物称作‘木甲符’，属于比较常见的符篆，刻印了木相凡阶法术‘木甲术’，可以抵御法术，据执事们说，此术在对付土相法术时效果出众，对付火相法术可能会有些吃力。阁下、阁下不认得此物，可是新入门的弟子？”

木甲符对于聚气弟子是寻常之物，不认得此物，反倒引起了那莽汉的怀疑。

程彻点了点头，承认了身份。

“那就不奇怪了。”莽汉扫尽了疑虑，态度却更为恭谦了，新入门的弟子自然比那些老油条更容易结交了。

“敢问，在下扫视了许久，却没见到有几件防御性法器，反倒都是这等刻印了防御法术的符篆。不知有何缘故？”

闻言，莽汉不假思索，立刻回道：“许多刚入门的弟子大都会有此疑惑……原因很简单，防御性法器一般都是修士保命之物，自然很少会拿出来交易，价格被炒得比较高，却依然有价无市，反倒是这成本低廉的符篆比较常见……”

“原来如此。”

“怎么样？阁下是否带上几张护身？”

“额……”程彻略一迟疑，答道：“容在下考虑考虑吧。”

见程彻无意，那莽汉也不改颜色，拱手恭送。

见状，程彻暗中赞许，这宗门杂役不比市井商贩，都是一个个训练有素，莽汉看似粗鲁，竟也如此知礼。

相邻的台上，摆了许多类似法器的器物，引起了程彻的兴趣。

售卖之人却是一位执事师姐，貌似十七八岁，一袭青衫，虽不能说是绝色，可也是肤白貌美、腰肢纤细，一对梨涡甚是吸睛。

修士的年岁不可以貌取之，尤其是女修，她们大都修炼了驻颜之术、或是用了驻颜的灵药。就像这个女子，虽然看似大不了自己几岁，可她聚气五层的修为，又身为外门执事，定然已经修炼了数十年的岁月了。

“这位师弟面生啊。”女子向前欠了欠身子。

程彻拱手还礼道：“见过前辈。”

执事，多年前就是外门弟子的身份，只不过未进入内门七脉罢了，叫声前辈自然算不得错。

听到程彻这般称呼，女子一怔，掩嘴轻笑道：“师弟这声‘前辈’怕是把我喊老了，在下外门执事薛凝，师弟还是唤我师姐吧。”

程彻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在下程彻，见过薛凝师姐。”

那叫“薛凝”的女子盈盈一笑，还礼道：“师弟可看上了哪件器物？”

程彻没有立刻回应，扫视了一圈，才指着一个红玉小瓶问道：“请问师姐，此为何物？”

“师弟好眼光，这件法器名为‘引焰瓶’，乃是我这里威力最大的凡阶法器，可喷出炙热烈焰冲击对手。所有属性的真气均可催动，当然，若以纯粹的炽火真气催使，可以平增三四成的威力；若以碧水或寒冰真气催动的话，消耗真气可能会多上不少。”

这一点程彻深有体会，他以寒冰真气催使那火纹团扇，消耗甚巨，往往挥使几下就有些吃力了。

“原来，法器的属性与真气的属性还有这么多讲究。”程彻点了点头，转而问起另外一件火红色珠子的来历。

“此为‘辟火珠’，乃火相修士炼制而成，催动此珠，凡火不侵，对火相凡阶法术，也有几分抵御之效。”

除了属性之间的相生相克，防御某种法术，最有效的便是使用同一种属性的防御法器了。

“多谢师姐解惑，这张淡红色的符篆中应该是火相法术吧？”

“没错，这是刻印了火雨术的凡阶符篆……”

程彻几乎是问遍了面前的每一样东西，而这薛凝却没有露出一丝不耐，对他的疑问极尽详细地一一解答。只是薛凝所卖的基本都是火相之物，自然没有程彻合用的。

“这位、薛师姐，在下虽然见识短浅，也能看出来您这些东西功效当真不错，只是没有在下合用的，费了师姐许多功夫，着实不好意思。”

薛凝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满，只是轻笑道：“师弟客气了，不妨事的。”

程彻本欲抬脚而去，忽而心中念及一事，转身回来问道：“敢问师姐，不知在下可有寄售的资格？”

“哦？师弟要寄售何物？”薛凝一愣，言辞委婉道：“委托外门售卖之物一般都对品质有所要求，若是品质不足的话，只能在集会外围自行找人交易了。”

程彻摸了摸自己鼻子，自己长得太过稚嫩了吗？这师姐如此发问，自然是不信他有什么品质不错的宝物。

一柄火纹团扇托在手上。

“这件火相法器是在下无意中得到，虽然能够驱使，却因为属性相冲，发挥不出多少威力来。还请师姐鉴别一二。”

薛凝慎重地拿起团扇，细细观摩。许久，才摇头问道：“扇子造型的火相法器十分普遍，我若不以真气催动，实在难以判断它的品质……”

程彻一展手，道：“师姐请自便。”

薛凝点了点头，掌中火红色的光芒微微一现。

“炽火真气，这师姐正是火相修士，由她测试可以说是十分准确了。”程彻心中不由暗想。

果然，火光导入团扇手柄中，扇面上登时泛起了赤红光芒，盈然不漏，这巧妙的运用手段不知比程彻高明了多少。

“咦？！”薛凝本是存着疑虑，片刻，脸上逐渐露出了喜色，甚至暗含几分嫉妒：“真气之传导如此顺畅，威力差了引焰瓶三成，但真气消耗却小了近一半，这法器当真不是凡品！外表稍微磨损了些，但瑕不掩瑜。”眼波一转，不禁问道：“师弟是如何得了此物？”

话刚出口，薛凝就后悔了，打听他人法器的来历，是大忌。

程彻一怔，问道：“寄售法器，还需要知道来历吗？”他当然不会将赤精仙子的那段故事相告。

这下换成薛凝不好意思了，她欠身道：“薛凝失言了，师弟勿怪。”

程彻自然不会怪罪，他稍作考虑，就问道：“不知师姐对此物是否满意？”

这可让薛凝有些喜出望外了：“这个品相的法器对于新入门的弟子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一般会作为主要法器。你、你还愿将之寄售？”

程彻摇头，淡笑道：“此物与在下无太大作用，也许在火相修士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你说的不错，毕竟这件法器需要纯粹的炽火真气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薛凝略想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抱着期待问道：“师弟是需要灵石、还是其他东西？不知、不知师弟可愿将此物直接卖于我？”

能够直接换取需要之物，程彻自然求之不得。他略一考虑，便问道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师姐可有能够提升修为的丹药？”

听到程彻所求，薛凝神情一滞，露出几分难色：“聚气期提升修为的丹药不外乎聚气丹、腾气丹一类，可都是紧俏的东西，连我自己也都在求购一二。”

“这样啊……”程彻心下打起了退堂鼓。

也许是察觉了程彻的想法，薛凝突然眼前一亮，问道：“不知师弟是何种仙根？”

“嗯？在下的仙根为寒冰。”

薛凝登时转忧为喜：“师弟卖了这团扇，岂不是少了助力，正好我有一件寒冰属性的凡阶法器！”

说着，薛凝便取出了一件泛着寒芒的短刃来，刃长二尺，宽二寸有余，手柄奇特，是一件不寻常的法器。薛凝言语中带着些恳求之意：“这法器名为‘崩刃’，虽有些剑走偏锋，品相也比不上那团扇，但我愿以灵石补齐差价，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一时间，卖家竟然变作了买家。

摸了摸下巴，程彻淡笑道：“师姐都这般说了，在下只好从命了。”

“多谢师弟。”薛凝的笑容如花儿绽放：“师弟放心，灵石一定教你满意。对了，还不知师弟姓名？”

问姓名，是起了结识之意。程彻拱手笑道：“在下程彻。”

……

拜别了薛凝师姐，程彻腰包鼓了不少，走在集会上，仿佛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程彻愿意换取那“崩刃”法器，当然不是全因为薛凝的恳求，他自有所思虑：一则，可以借此机会结交执事，日后在外门行事会方便一些；二则，他也确实需要一件与真气相符的法器，更重要的是，那崩刃剑走偏锋，不似修士远远斗法之用，倒像是炼体士近身搏杀之利器，与织金刺用法相似，这样算来，反而更适合他。

正念着得失，猝然间，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小子，竟然躲在这里！”

程彻脸色一沉，来者三人，气焰汹汹。冯默、谢虎之外，让他更在意的却是那个矮小的侏儒，不知底细，但聚气六层的修为，若是外门弟子，足以在外门排入前一百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