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卫氏底蕴
安邑城外,徐晃勒兵沉思。
犹豫片刻,对当面前来劳军的钟繇拱手:“我等奉命驰援虎贲,今虽有变,也不该更改。”
钟繇展臂拦在马前:“徐君侯,何以如此顽固?据仆所知,南边事了,赵侍中就会入朝伴随天子左右。往来奔波,士马劳累,何益之有?”
“军令如此。”
徐晃扬起马鞭抽打,策马而行。
身后百余骑持旗跟随,再后面跟着北绛豪强子弟近二百骑。
胡谦混迹其中,领有队官之职。
恋恋不舍望着安邑城墙,但也只能跟随队伍前进。
虽然很想立刻响应天使,可他也听到了,那赵基拜为侍中,已经不是他能招惹的了。
北绛豪强子弟之后是西河羽林郎百余骑,他们稍稍犹豫后,还是跟随大队南下。
就赵基目前的战绩,跟在赵基身边起码没多少凶险。
钟繇以袖遮面,待五百余骑离去听不到马蹄声时,他才挥袖驱赶身边扬尘。
当即翻身上马,要往城里去。
这时候就见街道上突然混乱起来,钟繇本就身高,骑在马上看的远。
见是白波俘虏竟然获得器械,杀出军营,正沿着大街纵火制造混乱,向南门突围。
而郡兵都往北城集结,不多时城中火势延烧,郡兵、民壮专心救火,白波俘虏顺利出逃。
钟繇回到郡守府,这里街道外大约站着五个百人队。
钟繇刚下马,董昭就上前急声询问:“徐公明可在?”
“往投赵基去了。”
钟繇指着烟火最盛的西城军营方向:“这是何故?”
“不知。”
董昭也眺望西城方向,钟繇拍打身上尘土,快步入内。
卫尉周忠见他孤身返回,还是带着一些期望询问:“徐晃何在?西河羽林可在?”
钟繇俯身长拜:“回明公,俱往城南而去。”
钟繇站直身体,抬头就见周忠踉跄向后两步,又问:“元常可出示了诏书?”
“未来及出示,徐晃就驱马而走,余众跟随,难以喝止。”
钟繇回答,就问:“城中怎么突然生变?”
他去见徐晃,也就临时从军营抽调三百人搬运粮食,没道理少了三百人,就压不住白波旧军。
周忠面色难看:“贼臣泄露卫氏财宝,有宗贼劫狱。”
他只是说了个苗头没有细说,钟繇神情了然。
被突然下狱严密监管的卫氏得闻消息,已经不敢赌命,选择了劫狱。
他们想跑,肯定不缺人策动、接应。
这里放点火,那里遗失一些军械,于是劫狱的宗贼放纵白波贼,郡兵军吏反应再迟钝一些,这一切都就合情合理发生了。
就在此刻,卫觊被两个部曲架着跑出南门。
他这一脉诗书传家,生活简朴。
即便这样,也是被抓捕下狱。
当从身受重刑的族老口中得悉原因,哪里还敢坐以待毙?
仅仅是托狱卒传了个口信,这事就办成了。
跑出三十几步,卫觊回头死死盯着城楼,城楼处郡府主簿刘政就望着他。
两人对视,不断有出逃的白波贼从卫觊身边经过,还有族人拉扯卫觊。
卫觊拱手长拜,当即头也不回就跟着大队人马向南逃亡。
看着最后十几名断后的稷山盗策马杀出城门,刘政解下衣冠,不着寸缕。
爬到最高处,纵身一跃,以头抢地。
逃亡五六里路,就见徐晃五百余骑散开,拦在面前。
认出徐晃,十几个白波军军吏快步上前:“公明!朝廷欲杀我等,还请公明念在往日旧情,抬手放行!”
“我念旧情,谁念国法?”徐晃抬手,身边几十名骑士纷纷张弓、抬弩。
一个白波军吏大急:“朝廷屈杀我等,又岂会独留公明!”
这时候卫觊一瘸一拐走向前排,仰头看徐晃:“我等皆仰慕赵中郎忠勇,欲往投效!徐君何不押解我等到赵中郎处,听候赵中郎裁定?若是天命我等死,也死于朝廷,非徐君之事!”
“公明!”
一个同乡扑倒在马前,长拜顿首,石子磕破额头满眼泪水、泥尘:“我等生死,俱在公明一念之间!”
另一个有县吏经历的军吏梗着脖子:“我等请降,是因赵中郎许诺编我等为辅兵,有戴罪立功之日。今中郎不在,朝廷却要杀我等,这是要陷中郎于不信不义之地!”
徐晃有些难以置信:“朝廷真要诛杀殆尽?”
“怎么敢欺瞒公明?这是郡府主簿刘政亲口所言!”
另一个军吏急声回应,还踮脚去看后方,生怕郡兵追击掩杀。
好在城中纵火点颇多,郡兵忙着拆郡守府附近的宅院,或扑灭火势,无从追击。
徐晃见此,挥手:“速行,我来断后!”
“谢公明!”
十几个头目纷纷施礼道谢,招呼后方白波军、宗贼部曲,千余人呼啦啦从徐晃身边经过。
而断后的稷山盗见状,放弃大路,向东群山而去。
胡谦驱马靠近徐晃,就听西河羽林头目王琼询问:“徐君侯,朝廷真要如此大肆诛杀?”
徐晃不语,跟在王琼身边几个羽林头目惊疑不定,一个人说:“之前欲尽诛十万凉州兵,今又不肯放过白波旧兵。诸君,岂不见徐荣、吕温侯之前事乎?”
“不得妄语。”
王琼喝斥一声:“且观赵中郎,若是河东人连自家乡党都难以庇护,我等返乡不迟。”
看似喝斥,也是警告徐晃。
徐晃当即开口:“诸君勿惧,赵中郎胆略还在温侯之上。朝堂中有奸臣作祟,中郎绝不会束手不问!”
王琼盯着徐晃,徐晃神情不变。
现在的徐晃,多多少少有些理解凉州人当时的心态了。
看徐晃不似作伪,王琼点头:“就暂且相信徐君侯这一回。”
他们应募成军南下后,一直游离于汾水北岸,就在观望形势。
形势不妙,就多混一段时间,然后返回西河。
反正西河郡守刘玄政令难出郡府,更是动不动迁徙治所躲避匈奴人,基本上不具备治理西河的统治力。
胡谦等人也是暗暗庆幸,越是不敢脱离大队。
就在他们重新整队南下时,可怜的桓典车队遭遇逃亡的队伍。
他的卫士是两个郡兵,郡兵转身就跑,随行三个郎官身体虚弱,真的是跑都跑不动。
只是背靠车板,对着众人跪拜痛哭哀求,乞求他们放过桓典。
如果被他们感动,不杀桓典的同时也不会杀他们。
天子东迁之际,这一招比较有用。
卫觊影响力不俗,哪怕是白波军军吏也比较尊重卫觊。
卫觊上前看了昏迷的桓典,扫一眼对方伤势,问:“此羽林中郎将龙亢桓典也,是何人所伤?”
一个郎官哭的眼睛红肿,声音失色:“今日朝廷拜虎贲赵中郎为侍中,与桓公言语冲突,赵侍中失手打伤了桓公,命我等护送桓公回安邑治伤。”
卫觊瞥一眼桓典角度扭曲的双脚,对左右说:“既然是赵中郎所差,就放过他们吧。”
“也好,便宜了这伙骷髅贼!”
白波军吏可不会有什么敬意,之前若打猎得到一只鸡,会故意找几个郎官,当面吃鸡,再把骨头敲碎喂马喂狗,都不给这些人闻。
论官职,这些军吏此前哪个不是朝廷任命的都尉、校尉、中郎将?
各个身负两千石官秩,真打死几个小小郎官,也就打死了。
所以郡府主簿刘政说朝廷要杀他们时,白波旧兵、新兵立刻就相信了这番言辞。
易地而处,他们也会报复。
貂蝉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