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殴打同僚
短暂沉默之后,裴茂询问:“敢问侍中,这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桓典开始专注起来,肯定会涉及虎贲赏赐,他想尽可能为朝廷省钱。
太多的钱赏赐下去,不利于河东稳定。
今后还有一系列战事,打造军械,采购军资都需要钱,赏赐也要钱。
一开始赏格太高,后面赏赐的格调就无法降低,会让朝廷背负沉重的负担。
“第一件事关系虎贲、义从之清誉、长远仕途;这第二件事就与密室所储的黄金、五铢钱有关。”
赵基说着去看桓典:“敢问桓公,这金钱可是卫氏汲取、盘剥我河东士民三百余年之积蓄?”
闻言,裴茂立刻振奋起来,胸膛挺拔,目光炯炯。
反应过来的郎官即便恼怒,此刻也必须克制。
谁否定这个问题,就别怪散步时被河东人拖到巷子里殴打。
桓典没有正面回应,反问:“赵侍中如此询问,是何用意?”
“桓公,我问的是这钱究竟是不是河东三百年士民积蓄?桓公若是听不懂河东口音,我可以请裴尚书转述。”
赵基扭头去看裴茂,桓典呵呵做笑:“赵侍中口音不重,本官自然是能听明白的。这钱,自然是河东历代士民之积蓄,却为卫氏经营所得。如今卫氏犯罪,朝廷抄没,这自然是朝廷的钱。”
“你在赌我割舍不下?”
赵基起身,抬手解下颌下绶带,将貂蝉冠捧在手里仔细端详一番,忍不住呵呵做笑:“董卓不在了,反倒人模狗样狺狺狂吠。内不能纠正王允乱政,又不能诛除李郭乱臣。蛊惑天子东迁,弃三辅、弘农不顾,无数吏民枉死。与彼类为伍,我深感耻辱!”
说罢转身,将貂蝉冠扣在去卑头上,一把扯下身上官服揉成一团丢弃在地。
外围虎贲陆续起身,荚童当先拔出剑,一名名虎贲拔剑、抽刀。
匈奴义从则后退,去卑起身规劝,神情愁苦:“侍中切不可冲动啊!”
裴茂也快步到赵基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腕:“阿季,何至于此!你若率虎贲一走了之,将置天子于何地?将置元明公于何地?”
“伯父,这是河东的钱,就该用在河东!”
赵基指着桓典:“我会盯着尔等苍髯老贼!”
桓典也是站起,瞪目寸步不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就是朝廷的钱!”
“无有百姓生产,何来的钱粮!”
赵基反驳一声,转身要走,桓典只当是他怕了,反正年青时没少干这种吵架叫骂事情,当即大骂:“你这目无君父的狂徒!早晚不得好死!赵元明满门忠烈,怎么会有你这样……”
这时候见赵基停下,转身看他,桓典又骂:“朝廷危难,正值用人之际,你一走了之,置社稷安危于何地!”
“与你这样的老贼为伍,如何能匡扶天下!又如何能救万民于水火!”
赵基踏步上前一把扯住桓典的衣领,左臂展直缓缓抬起,桓典两条小短腿扑腾,想要踹蹬赵基。
可他的腿短无处借力,赵基臂展又长。
一名郎官见状拔剑就要朝赵基这里冲来,赵基扭头一瞪,对方惊愕怔在原地。
赵基的一名骑奴上前一脚踹在对方腰胯,不等对方挣扎起身,就用长矛抵在对方颈下,死死盯着他。
裴茂急的跳脚,哪里还敢称呼阿季:“赵侍中息怒!这钱是河东的钱……也是朝廷的钱!欲如何调度,赵侍中不妨说明,我等也好商议啊!”
去卑手里捧着稍稍变形的貂蝉冠,用手掰正,敷衍劝说:“侍中不妨说一说,就当看在小王的薄面上,暂消怒气。”
“好,我给贤王一个面子。”
赵基左手松开,桓典坠在草垫上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杨琦看着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到草堆里的桓典,感觉这家伙为自己挡了一劫。
赵基稍稍调整呼吸,才高声说:“须免河东十年口赋!库中财富,每年只能取用十分之一,分十年方可用尽!否则钱币滥发,必伤河东小民!”
“我不信你这老贼,须要立碑于此,公卿录名其上,如若违约,满朝公卿,断子绝孙!”
赵基指着桓典这样说着,杨琦感觉在骂自己。
就见赵基看向自己:“子奇公?”
“赵侍中也是为河东百姓着想,老夫以为可行。”
杨琦沉着脸:“天子爱你,你不该这样失礼。”
“我之君父尚且没有这样骂我,我与这老贼同殿为臣,非我师长,凭什么如此辱我?”
赵基伸手从骑奴手里接过长矛,突然扭头笑问伏德:“请问我的功勋能否换这老贼一条腿?”
伏德悚然,急忙劝:“侍中何以自轻?”
堂堂侍中,怎么能动手殴打同僚?
“看来我这功勋值他两条腿,这老贼还真值钱,朝廷该多蓄养一些。”
赵基转身持矛劈下,眨眼间打断桓典两条干瘦胫骨,疼的桓典发须皆张,双目瞪圆身子一抽,晕眩过去。
伏德干咽一口唾沫,赵基又看地上被控制的郎官:“以下犯上,敢问贤王,匈奴中以卑犯尊者,该如何处置?”去卑为难沉吟,扭头问部属:“此罪当如何?”
呼延果站起来:“回大王,向尊长贵人拔刀者,轻则裂胫,重则断手,再重则马踏而死。”
赵基听了,哂笑:“贤王国中法度太轻,在我中国,以下犯上最轻也是赐死,往往波及门户。”
去卑谦和做笑,匈奴人的家室就是财富,没有人权,又谈何侵犯、波及?
赵基笑罢,歪头看几个骑奴,他们立刻上前,控制住那个郎官,当场用刑。
见他们抱来附近条石来砸腿,赵基对韩述嘱咐:“以后随身携带锤,我感觉用的上。”
“喏。”
就这样站在近处看着用刑,这郎官即便不死,成了跛子,前程仕途也就毁了。
荚童站在赵基斜对面,不由想到一些,立刻就对左右说:“用刑完毕,拖下去治伤。”
几个虎贲口衔木枚,闻言就去架起这郎官。
荚童对赵基长拜:“中郎,卑职告退。”
“尽力救治吧,有这次教训,我想他以后不会再犯了。”
“是,卑职明白。”
荚童又对裴茂、伏德拱拱手,后退几步,跟着那几名虎贲走了。
这时候又有一名郎官上前对赵基拱手:“侍中,还请援手救护桓公。”
“我打了他,再救他,他伤好后可会感激我?”
赵基反问,对方愕然。
赵基摆摆手:“带他回安邑,我这里只有一位能正骨的医师,没时间救他。”
哪怕把华佗拉过来也救不了桓典,赵基对自己的破坏力有十足的信心,粉碎性骨折,就桓典现在的年龄,慢慢躺着去吧。
几个郎官架着桓典离去,赵基重新落座。
裴茂已将他的官服折叠放在赵基身边,衣服上摆着貂蝉冠。
其他人陆续坐定,裴茂干咳两声:“现在赵侍中已说了两条,还有一条是什么?”
“我要请天子下诏,在绛邑紫金山下设立蝗神庙。凡河东百姓,皆可携蝗虫来换钱。我要夯实蝗虫做台基,在这台基之上建蝗神庙。一石蝗虫,给百钱!”
赵基说罢环视左右,知道内情的敬纯、王琦互看一眼,俱感无奈。
不过也是给河东乡人发钱,真没什么好反对的。
见赵基如此不敬神明,杨琦暗暗冷笑,虽然他也不怎么敬重。
裴茂也不好反驳,百姓敬畏蝗神不假,可若是捕杀蝗虫用来祭奉蝗神庙,还能赚钱……百姓自然会做出妥善的抉择。
反正百姓响应与否跟他无关,但他堵死这条散财的路子,乡野之人自会诟病、诋毁他。
想了想,就问:“赵侍中要取钱立蝗神庙,不知需要多少?”
赵基指着密道门口:“内有二十八座地窖,我与右贤王取用六座。一座封赏虎贲,一座封赏匈奴义从;两座用来置换蝗虫祭奉蝗神;还有两座,乃虎贲、匈奴之军资。具体度支,自会造册,朝廷可以遣使盘查。”
裴茂皱眉:“不妥,只能给侍中、贤王各一座。祭奉蝗神所需的两座,可由天子特许赐下。赏赐虎贲、义从之耗费,也该出自朝廷。”
周围虎贲、义从咬着木枚发不出声,但讥笑神情展露无遗。
去卑一笑:“小王自无不可,只是钱库守卫,不能由朝廷监守。小王愿出百人,协防驻守。”
对此赵基也是笑了笑:“可以,尽快立碑,我要拓印一份。今后公卿违约,我就率河东儿郎按名索骥,灭他满门!”
没人回应,片刻后伏德说:“赵侍中尽快稳定此地庶务,陛下甚是想念侍中。”
“喏。”
赵基对伏德拱手,伏德也拱手回礼,彼此都很有礼貌的样子。
远处小院阁楼之上,蔡昭姬目送桓典被拖走,才长舒一口浊气。
她眉目舒展,对边上侍女说:“稍后去讨要一些肉食,请门外值守虎贲传话,就说我要谢赵中郎为我泄恨。”
“喏!”
侍女脆声应下,欢快离去。
世上的快乐是有数的,她感觉自己距离匈奴人越来越远了。
可匈奴人距离赵基越来越近了,近的让杨琦感到窒息。
再仰慕汉学,匈奴人仰慕强者的种族本性很难改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