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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山体神像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贤古县东城门外,三辆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远去……

萧宗庭、西门庸站在城墙下,目送着马车远去。

清晨料峭的寒风,吹动两人的鬓发,那一瞬间,他们都似乎老了许多。

三辆马车已经成了远处的三个黑点,西门庸扭头看着萧宗庭,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萧兄,我冒昧了!能否请萧兄到舍下喝一杯?”

萧宗庭道:“我也正想与老弟对饮一番,一舒胸中郁结。倒是让老弟你先说出来了!”

萧宗庭说着,爽朗地笑了两声。

西门庸也笑道:“萧兄,请!”

“请!”

萧宗庭和西门庸一起上了西门府的马车。石康驾着车,辚辚而行,往西门府而去。

千里之外,长留山脉深处的某处幽谷内。

此处狭谷,峭壁环绕,险峻之极,连善于攀岩的猿猴,也难以从此峡谷攀过。

但这峡谷的底部,倒是植被丰茂,郁郁葱葱,乃是一颇为幽静之处。

在谷底的一张满是干枯苔藓的石桌上,一位白发苍髯的老者,正坐在石桌前,看着石桌上的黑白残局,凝目沉思。

这老者是吕荫麟,太一门的老祖,元婴境的老怪物。

此人虽说已经活了一千多年,发须苍然,但他的脸色竟还有隐隐的红润之色,毫无衰败之相。

就在他苦思对弈残局之时,幽谷的不远处,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

吕荫麟并未抬头,还是盯着石桌上的棋局,只待一个身影从一棵枯木旁走了出来,他才抬头看了过去,道:“青竹,这几个月,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来看阿翁?”

吕青竹见了老者,笑了一下,便走了过去,道:“阿翁,我下山了。出去历练了一番。”

“是吗?”吕荫麟饶有意趣地看了吕青竹一眼,道:“这一番历练,有何感悟?”

吕青竹面色凄冷,道:“无甚感悟。只是觉得世界,不过寥寥幻梦罢了。”

吕荫麟怔了一下。

吕青竹天性孤绝,这是他早就看出来的。

吕青竹十三岁那年,他为其创出了寒梅剑法,就是为了借这门剑法,养一养她这孤绝的天性。

在吕荫麟看来,清冷孤绝,才能抛却红尘琐事,一心向道!

这是他对吕青竹的期许!

吕青竹虽是女子,但吕荫麟却希望她能道心如铁!

甚至有朝一日,能继承他的衣钵!

“青竹,你有此悟,吾心甚慰!”吕荫麟抚着胡须,轻轻点头,道:“红尘幻梦,不过是虚妄一场。只是囿在其中的凡夫,看不到自己画地为牢的种种造作罢了。”

“青竹,记住阿翁的话。人做什么都不行,只能修行。大道之下,凡尘种种,都是腐朽。阿翁修行了一千多年。多少同行者,都成白骨,往事如烟罢了。”

吕青竹蹲在了吕荫麟的身侧,乖巧地笑了一下,道:“阿翁,青竹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修行千年,阿翁,你快乐吗?”

“快乐……?”吕荫麟的目色一动,这个问题好像刺了他一下。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字眼了。他好像已经忘了什么叫快乐。

吕青竹看着吕荫麟脸色发怔,忽然手一翻,将一个东西递给了吕荫麟。

吕荫麟低头看去,那是一只表面被打磨光滑的埙。

吕青竹笑道:“阿翁,能否吹支曲子,给青竹听。”

吕荫麟拿过那只埙,道:“在山下买的吗?”

“嗯。”吕青竹道:“在一个偏远之地的古玩店里。”

“现在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老东西呢!”吕荫麟感慨了一句,便两手轻捉着只埙,放在了唇边。

古朴清雅的调子,便在这幽静的山谷内响起了。

吕青竹趴在吕荫麟的腿上,渐渐地闭起了眼睛。

这埙,只有阿翁吹起来,才有那种浑厚质朴的气息……

吕荫麟一边吹着,心头却不时浮起吕青竹方才的问题。

千年修行,他快乐吗?

他记得,他应该是快乐过,只是那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在死寂一般的一片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咳,接着便是大口喘气的声音。

杨震的脑袋一阵刺痛,彷佛要裂开一般。

他在黑暗中,喘了好一会儿,胸脯剧烈起伏着。

记忆这才一点点回来了。

“你,没杀我吗?”

杨震站在黑暗中,像是在问虚空的黑暗,又像是在问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那里有一道伤口,已经结痂了。

杨震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能模糊看出来,这是一间不大的斗室。

他心头一动,在身上翻找了起来,很快便从衣襟内兜里,摸出了火折子。

杨震抽开火折子,轻轻吹出了火苗。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忽然觉得这四面土墙的斗室,有点眼熟。

“这是……”

杨震忽然想起来了,这是解雷、许儒虎身死的那处地洞。

杨震忽然喊了一声。“段融!”

但四周寂静,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杨震拿着火折子,走了出来,沿着甬道,来到了一个洞口处。

杨震站在那天,看到淡淡的天光,从那洞口射了进来。

杨震盖灭了手中的火折子,从洞口爬了出去。

他立马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口枯井的井底了。

果然是解雷的那个地洞。

杨震身形一纵,便两手撑着井壁,攀了上去。

杨震跳落在了井口旁,见晨曦微亮,正是清晨的时光。

他呼吸着略带潮湿的新鲜空气,颇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杨震眼睛微微一红。

他没想到,段融会放过他。

杨震在想,假如易地而处,他会放过段融吗?

杨震再次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伤口,往昔的很多回忆,涌上了心头。

他知道,段融不杀他,只有一个理由,就是顾念兄弟之情。

段融的那张黑魆魆的憨厚的脸,在杨震的脑海闪过。

杨震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你小子……对老子心软了?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还把老子藏到地洞去……”

杨震嘴上骂骂咧咧,两眼的泪水,却忍不住地奔涌而出。

不管段融做了什么,他都不可能再出卖段融。

杨震跳出了解雷的这处老宅院,他先去街上吃了两大碗的早点,然后便回家换了一套衣服,就往衙门里点卯去了。

杨震走进捕快房,把朱保贵和刘奎,唬得一跳。

“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朱保贵一脸惊愕地看着杨震。

“你才死了?大清早的,能不能说点吉利话?”杨震瞥了朱保贵一眼,淡定地坐到了自己的几案前。

“杨震,解头不在了。怎么样?跟着我干吧?”朱保贵见杨震坐下,眼珠一转,便问道。

杨震武功不错,人也稳定,办事也勤勉,朱保贵还真想收下他。杨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解道寒死了,他早晚要归队的,朱保贵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朱保贵见杨震不说话,就知道他是答应了。

就在这时,朱保贵和刘奎都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杨震看着两人,道:“干嘛?你们去哪?”

朱保贵道:“新规矩!每日清晨到大堂门前,点卯报到!”

朱保贵见杨震眼色疑惑,便解释道:“新捕头已经来了,叫丁兴星。”

杨震目色一动。“新捕头?”

“还有昨天是丁头的第一次点卯,你没在。你最好想个说辞,等会儿跟丁头解释一下。”朱保贵说着,便跨出了捕快房。

杨震立马起身,跟着来到了大堂的门前。

众人列队站好,没过多久,便见一个国字脸大眼睛的中年男子,捉刀走到了众人身前,目光嚣张地扫过众人,道:“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人群中响起了几个声音。

丁兴星眼皮一跳,一看三列十八人,没有缺位,果然是都到齐了。

丁兴星目色一凝,道:“谁是杨震?”

杨震出列上前,抱拳微躬,道:“属下杨震,参见丁头!”

“昨日点卯,你为何不到?你是看不起本捕头吗?”丁兴星的眼睛看定杨震,他是要杀鸡儆猴。

杨震道:“属下不敢!只因解头出事,属下心头郁闷,便喝了几日大酒,误了点卯。属下首日点卯便不在,有辱长官威仪,甘愿受杖三十!”

杨震说着,便单膝跪下,脸色平静,毫无惊惧之色。

丁兴星心头一跳,仔细看了看杨震,心道:这小子,有胆有识,而且难得是对老长官也有一份忠心。

丁兴星道:“你还算是识大体的。这三十杖先记下,他日有错,再一并罚了!这样吧,杨震,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老子正缺一个跑腿的呢。”

杨震闻言,立马抱拳道:“谢丁头栽培!”

人群中不少人,都眼色古怪地看着杨震。

这是祖坟冒黑烟了吧?连着两任捕头都选他做跟班。

朱保贵更是心头暗骂。“这不是挖我的墙角吗?”

长留山脉,绵延两百多里,是太一门的山门所在。

其内层峦叠嶂,高峰如云,谷地遍布,气候更是九阴一晴,许多地方都瘴气弥漫,毒虫遍地。

长留山那个原本就人迹罕至,太一门更有严令,禁止百姓入山,违者以谋逆论处。

故而,即便是长留山的外围山脉,也没有打猎砍柴的人影。

不过,此日的某个山道上,却有四个黑点,在艰难地攀爬着。

正是一路长途跋涉,赶来的段融一行四人。

段融他们,先与朱群香一行,一起到了神云府。

不想几人刚到神云府,就被大理寺的人被叫了过去,连着审问了他们三天。问的就是他们在贤古县荒野遭遇秽血教伏击的事。

神云府乃是青州首府,大理寺更是总揽,青州地界的大小刑案。案件无论大小,他们都有审核复查的权责。

三日后,段融他们四人,被放了出来。只是朱群香、陆青峰、王善山他们三人,被暂时拘押在大理寺内。

段融他们出了大理寺,便立即拿着自己的文书,去了神云府的府衙,换下了宗门云牒。

他们几人的详细信息和画像,早已经到了神云府衙,宗门云牒也已经提前制出,查验了他们的文书和相貌后,府衙就将宗门云牒换给了他们。

只是贤古县本就偏远,他们又遭遇伏击、审问,记名弟子进山的大部队,早已经走了好几日了。

段融他们只得自己前往长留山去。

长留山脉绵延两百多里,其中峰峦如簇,瘴气弥漫,要寻找宗门的山门所在,还是颇为不容易的。

好在府衙,还给了他们一张地图,让他们按图索骥!

几人无法,只得拿着地图,背着行李,便上路了。

谁让他们来得晚了呢?

几人走到一处山脊,段融拿着地图,看着眼前大雾弥漫的山谷,陷入了沉思。

“这……往哪走呢?”

西门坎坎凑了过来,道:“我看看。”

西门坎坎将地图拿了过去,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段融指给他看了,道:“在这。”

西门坎坎拧着眉毛,看看地图,又看了看眼前在大雾里,时隐时现的山路。

萧玉和沈觅芷,则站在一旁,擦着额头的细汗。

萧玉道:“你俩研究明白没?”

西门坎坎挠了挠头,看着东面的山道,道:“应该是这边。”

段融蹙了下眉头,道:“你确定?”他感觉不该走那边。

西门坎坎见段融质疑他,立马语气确定地说道:“我确定,就是这边。你看地图,画得这道山梁,跟这边不是一样吗?”

段融看了看,他感觉西门坎坎是在瞎指挥,但萧玉和沈觅芷已经按西门坎坎指的,往那边走了。

眼前大雾弥漫,段融也不太确定,便立即跟了上去。

几人在大雾里,沿着山脊走了一会儿,忽然便起了大风,弥漫的大雾,不过几息间,就被吹散了。

眼前的山道,便陡然开阔起来。

段融一看那路,便叫道:“你看,走错了吧。你还拍着胸脯说就是这边呢!”

萧玉和沈觅芷也嗔怪地瞪了西门坎坎一眼。

西门坎坎满头大汗,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看你们这些人,你们不知道走哪吧?我跟你们指了条路。这么大雾,总要试错吧。一发现错了,就开始怪我,下次我再也不管了。你们这是过河拆桥!”

段融道:“什么过河拆桥?这是卸磨杀驴,好吗?”

西门坎坎抹了一把额头的大汗,道:“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段融绷着脸,道:“当然不一个意思了。你是驴,不是桥。”

“你才是驴!?”西门坎坎立马跳过来,要打段融。

段融一闪,就躲了过去。

萧玉急道:“你俩别闹了!趁现在没雾,赶快走吧。一会儿又迷路了。”

西门坎坎看着一石之外的段融,道:“段融,我也就看在萧玉的面子,饶你一次。”

段融刚想笑着再呛西门坎坎一句,但他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只见远处的山头的浓雾散去,竟露出一张巨大的脸来。

那脸,竟是用整个山头,雕刻而出的巨大石雕。

最让段融惊骇的是,这脸,他是见过的。

那是不动明王的神像的脸。

也就是说,那远处的层峦叠嶂中的那个山头,雕刻出了一个巨大的,以整个山体为胚体的不动明王的神像。

段融立马想到,那山体神像,和他画出的神像一样,是在构建坛城。

只是这坛城是如此巨大,竟以山体为像!

如此大的神像,如此大的坛城!

修炼胎藏经时,进入灵明识海内的神影,其威压,又该是何等的排山倒海呢?

到底是何等强大的神魂,才能承受得住如此恐怖的威压呢?

“段融,发什么愣呢?还不快走……”

萧玉他们三人已经往来路返回了一段,蓦然回头却发现段融,还站在那发愣呢。

段融答应了一声,回过神来,他抬眸望去,只见那巨大的石脸,已经再次被浓雾给遮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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