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贬为猪狗

巨龙历十三年冬，苍天如碧，四野升平。

穹顶高空之上，白云深处之中，有浮空的法师塔循着九空轨道遨游，监视黄金帝国八方。

无尽海域之上，有如陆地城池的钢铁巨舰沿着纤长海岸巡视，掌控黄金帝国近海四面。

广袤疆土之上，名为“世界之蟒”的钢铁列车绕着日夜增长的国土奔行，疏通帝国的物流，将帝国中心的消息与资讯，带到每一座城市之中。

以前贵族与施法者们，掌握着代表生产力的魔法和技术知识，在黄金帝国的国土上，已经开始全面开。

纵横交错，连接起帝国每座城市的轨道带给了这个大环境彷佛古老中世纪一般的世界难以想象的便捷交通。

这让帝国的政治权力足以覆盖到每一寸领土之上，军团战士也可以迅速对帝国四方边防做出快速机动反应。

就算是中部大陆的霸主帝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限制于交通情况，而无法再继续扩张。

因为他们的权力无法完全保证输送到帝国的边角，魔法的手段，又太过昂贵，在那些贵族眼中，用在普通人的身上，就是浪费。

贵族的存在，也极大地拖累了整个帝国的行政效率，导致这些坐拥比龙群之国疆域大上数十倍的霸主帝国，也远远无法在这方面上与黄金帝国相提并论。

但在黄金帝国的整体思想中，先进的生产力，不能用于推广，普及大众，就永远算不上先进的生产力。

虽然生产关系不是由生产力决定的，但生产力的发展，对于推动生产关系还是有着正面性的积极作用。

这样的反馈就是，整个黄金帝国正在如同他们的皇帝一般，蒸蒸日上，如阳轮攀升天穹之上。

帝国的疆域，在划分为十八个行省之后，就有了具体大致的疆域界定，更好地规范帝国行政权力的行使和划定。

其中行省最高的执政长官为行省总督，负责一省之内的帝国政府工作，在本省范围内，行使帝国律法规定的职权。

并且需要代表一省政府机构对帝国中央议会负责并履行述职和汇报年度工作情况。

每个行省下一级分为市一级机构单位，由市政官统属，并负责相应的工作。

每个市级下面，则是细分为县、镇，一直细分到村庄级帝国权力机构，虽然村庄的村长是由当地村庄推举出来，但依旧需要对上一级的镇执官负责并履行每年述职的义务。

这几年的帝国内务部与中央议会一直在组织归纳帝国政权结构的工作，显然已经取得了良好的成效。

拥有了明确的官僚体制，并逐渐根据帝国的变化而改良，让黄金帝国的行政效率大增，真正开始做到，每一道权力下发的命令，都能轻易覆盖到所有村庄。

虽然这也增加了官僚的数量，导致官员数量显得格外多了一些，但目前是利大于弊的积极发展态势。

而且官僚体制的改革，在帝国的唯一意志统治下，永远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这就是拥有一个绝对权威且相对正确意志统治的优势。

不过这些改变都是潜移默化的，帝国目前大部分子民还不习惯行省制度的变革，一直以城市的归属地来宣称自己的辖属地。

克兰里斯，这个脸颊上的鳞片变得有些灰白的龙裔，第一批从神殿中走出的复生之灵魂，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之上，与其他赶往黄金之城的人们一起在路上闲谈，以了解更多的情报，同时消遣内心的烦恼。

克兰里斯本来以为，在龙群建立的帝国疆域内，随便找一个偏僻的村庄，建立神殿，是一件再也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唯一值得忧虑的就是建立神殿之后的事情。

但他的想法显然并不如愿，经过了拜龙教徒的一番动作之后，帝国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把控极度严格。

未经过帝国宗教部的批准，所有擅自建立的教派与教统，一律被打为邪教，不仅帝国官方执法部门，每个部门都有处理的权力。

就算是普通的帝国子民，举报或者自行捣毁邪派教会的仪式和窝点，都能够得到当地政府机构的公开嘉奖表彰。

但你要是自行向帝国的官方机构申请注册教派与建立神殿的事宜，提交的申请公文往往都会如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克兰里斯曾经塞过一些金币，前往宗教部下辖的机构官员家中询问，但在费了十枚金币后得到的回应只是一句简单的回答。

“已经在审批了，这种事情，需要层层上报，然后在相应的流程下调查你建立神殿的意图，经过相关取证后，还会有一系列的评估会议，你就再等一等吧。”

于是克兰里斯这个寿命悠长的龙裔，一等就是好几年。

从他来到黄金帝国身无分文，等到他已经依靠种地经商成为一个身家丰厚的帝国子民，这件事依旧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

于是在帝国文化宣传部部长赤铜龙阿尔弗雷德最近新开办的巨龙日报上，得知帝国的皇帝，带着群龙重新现身，从新开拓的位面世界中回返之后，他才决定，想要真正面对那条祖代红龙，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

一行人骑着骏马或者龙兽，行走在林间小道上。

这些帝国中牧兽园改良优化的马匹和龙兽，脚力出色，耐力十足，性格极其温顺，就算是一个幼童，也能轻易驾驭，是帝国子民们最钟爱的座驾。

即使那些依靠蒸汽引擎和魔动引擎快速行驶在轨道上的钢铁列车比骑着这些马匹和龙兽更加舒适一些，但帝国的子民还是更喜欢这种出行方式。

远方呼隆隆的列车疾驰飞快，天空之上偶尔会有一辆如同钢铁蜻蜓一样的扑翼机在半空中缓慢飞过，上面的弗雷曼战士好奇地扫过这片广袤的丛林，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这些钢铁大家伙，在战场上够劲，但平时，还是这些宝贝才有意思，”

一个壮汉拍了拍座下的蜥头龙兽，大声笑道。

“是啊，这些会飞的大家伙长得怪模怪样的，不如那些飞龙威猛，”

一个年轻高大的年轻人眯起了眼睛，指着天空上飞过的魔龙骑士，眼睛中露出了羡慕与崇拜的神色。

这些魔龙骑士驾驭的魔龙，虽然体型远不如成年魔龙上百米那么巨大而夸张，只是能通过位面时空传送通道的一些年轻的龙。

但因为这些魔龙的外表与统治帝国的龙群有些相似，在帝国民众的眼中也十分有威仪。

年轻人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赞同，这就是独属于龙群帝国的文化，虽然他们不排斥新生的事物，欣然接受代表另一种先进生产力的那些钢铁造物，但帝国的子民仍旧有着自己的钟爱。

就如同大海之上，钢铁浇筑的船只开始横行，但帝国的子民，仍旧钟爱着驾驭那些鲸鱼海兽海鲨，在大海之上畅游，文化相融，却保留了自己的特色，各自生辉。“据说这次帝国开辟的世界里，遇上了恶魔，那些混乱深渊的臭崽子，也被帝国的军团彻底干碎了，真是爽快，要不是军团竞选我没合格，也能跟着巨龙领主们开开眼见，”

话题逐渐转移了起来，黄金帝国的尚武之风，从上至下，也是从下至上。

生活在荒野四战之地的民众，性格格外彪悍，完全没有想到面对恶魔的战争时，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也许在这些底层民众的眼中，只要跟着巨龙的步伐，一切敌人只会面临着毁灭的下场。

“是啊，我在今天的日报上还看到，其中表现出色的战士们的嘉奖和晋升，“燃烧之蹄”的军团长萨哈晋升为帝国目前唯一的将军衔，吉列尼斯大人也从当初的百夫长直接被擢升成为军团长，”

“这种一步登天的荣誉，才应该是我们男人应该追求的荣耀，”说话的男人满脸胡茬，看起来有些憔悴，长着黑眼圈的脸上显得十分虚弱，但他的神色变得格外兴奋。

“那也得有像吉列尼斯大人那样出色的实力才行，”一旁的同伴笑道：“我听说许多在王下之都角斗场中战斗，想要取得千胜不败桂冠的强大战士，闻名想要挑战吉列尼斯大人，”

“但你们猜怎么样？”男人大笑道：“结果一些人被从战场上返回的老兵们给狠狠揍了一顿，那些老兵还取笑这些人，说他们是华丽但脆弱的兵器，应该放在房子里欣赏，而不是去挑战经过血火淬炼的锋芒，哈哈哈。”

龙裔克兰里斯偶尔附和两句，但这些闲谈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却被剖析。

结合帝国目前颁布的子民自由开拓新位面世界的相关政策，他已经了解到，帝国正在逐步通过这些看似微小的举动，鼓动着那些大胆而富有冒险精神的人，踏上位面世界开发之旅。

也许有不少不属于黄金帝国的势力，也会因此受到蛊惑和影响，而将艾卡妮娅世界本土内的矛盾，转移向另一个方向上。

一行人走走谈谈，尽管在林间稍微偏僻的路途上，仍旧会遇上一些披着黑色袍子，笼罩全身不露出面目的神秘旅人。

这些旅人虽然从来不以自己的真实面目出现，但无一例外，那天然黑色的袍子或者是魔法阴影下的衣袍上，都佩戴着帝国批准审核通行的徽章印记，其中表明了这些旅人的身份信息和路过的每一处城市，每一处村庄。

帝国的子民都知道这些神秘的客人是哪些人，其中有不少巫妖的使者，甚至是巫妖亲自出马。

还有许多研究黑暗力量的法师，以及许多的术士，这些人被黄金帝国的魔法材料离散市场吸引而来，但又不便于在大众之下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黄金之城，已经是艾卡妮娅北境中最大的奥法材料离散市场，这些以克来称量的材料，无比昂贵。

有些奥法材料更是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贵上几十倍，这一行业，也已经成为黄金之城的利益来源中占据十分可观的一部分。

不过随着越来越靠近黄金之城，龙裔克兰里斯比普通人强大上数十倍的精神力开始感知到，一种无形无质的秩序开始笼罩在自己的头上。

就像是类似于黄金帝国所有森林区域都存在的森林意志一样，但没有具体的主观意志，彷佛泛集体意识一样的存在，但却更加庞大数十倍，数百倍不止。

彷佛有一种切实诞生的秩序高悬在所有帝国子民的头上，巍然不动，和高高在上，却切实存在众生之中。

对于那些忠诚，一心向国的子民来说，这种庞大的秩序能够起到一些正面的影响作用。

在龙裔克兰里斯的眼中，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随同自己一起踏进黄金之城大门的那些人们，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红润有光泽，气息也彷佛受到了加持一样，变得与之前农夫和商贩普通的气质不一样。

就像是如今在帝国已经享有声誉的大外交官罗亚曾经说过的那句著名的话一样，“上国之民，不拜下国之君。”

这些普通的人，在这种秩序的加持下，就彷佛自发拥有了上国之民的气度。

但在龙裔克兰里斯这种心怀鬼胎的人头顶上，则是如同倒悬着一柄随时可能斩落而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克兰里斯有些如芒刺背，心里微微不安。

“真是恐怖的感觉，”克兰里斯心里忍不住想到，他总觉得天上在有着一只眼睛，专门盯着自己，但又好像不是在天上，而是无处不在一样。

就这样在这越发庞大繁荣的城市里，寻找了半天，克兰里斯依旧无法察觉到这种感觉的来源。

不过唯一能够探明的是，每靠近那些帝国的政府机构一些，克兰里斯能感受到的秩序就变得更加清晰而庞大，带给他的压力也越重。

尤其是站在帝国审判庭之前时，这种感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勾通他国，倒卖军械与粮食，大肆贪污，在输送到帝国边疆战士们的粮食中掺杂次品，以上这些罪名，你们都已经如实承认，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达对于你们的审判！”

帝国的审判庭法官高站而立，背对的阳光映在法官的身上，威严得让围观的帝国民众有些睁不开眼睛。

但无碍这些帝国民众的欢呼声，帝国奉行的政策，开明公正，无论是什么官员犯下罪行，没有掩盖隐藏，都会在审判之后对民众公开。

这样的举动不仅没有损毁帝国的声誉和形象，反而越加受到普通大众的拥护。

一排排跪倒的官员身穿白色的囚服，痛哭流涕，身上并没有什么严刑拷打的痕迹。在魔法盛行的帝国，掌握证据，根本不需要严刑拷打那一套简陋的方法。

“本来以你们的罪行，在律法之上，应当判处死刑，”

帝国法官威严地说道，“但是帝国的皇帝，神圣高格莫拉冕下已经签发谕令，另有处置。”

帝国法官展开帝国皇帝的手写喻令，大声宣读道：“帝国皇帝念及汝等曾经有功，罪不至死，因此贬斥汝等，为猪狗牛马，重新体会百态辛酸。”

一种彷佛古老的巫术与龙的声音回响，在喻令展开宣读之时重叠响起。

那是皇帝的律令，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贬斥汝等，永做众生猪狗牛马！”

台下的罪囚，瞬间哀嚎起来，无形的力量波动扫过，一个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头头猪狗，一只只牛马，在原地吼叫。

“群体变形术？律令魔法？心灵支配？”龙裔克兰里斯倒吸一口冷气，也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龙裔强大的身体，也忍不住冷汗直流。

他的震撼，被帝国民众的欢呼声彻底淹没。

万众同呼：“帝国万岁，皇帝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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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