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风暴雷霆

天上只有一轮明月，地上却有无数轮月亮。

有西风自西边而来，吹来了一片厚重的阴云，遮挡住了天上的月光。

但地面上，却有千千万万轮明月亮起，绽放如水般朦胧的月光。

黄金帝国的照月之光，不仅绽放的光芒如同似水的月华，外形上，也恰似一盏盏弯月宫灯，或是圆月一般的灯盏。

这些照月之光悬挂在帝国家家户户的墙檐上，悬挂在广阔大道两旁的灯桅上，也悬挂在一座座无顶高塔的塔檐上。

就像是一轮轮弯月挂在了高塔上，将一座座无顶高塔装饰点缀如同月亮女士的园中，神圣的造物。

“如此愿景，岂不让生灵留恋？如此国度，岂不让生灵向往？”

成年银龙弗洛轻声叹息道，他现在才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银龙女武神克丽丝·蒂亚娜与两条成年青铜龙，明明早已经有能力离开这个国度，但却甘愿留在这里。

成年银龙克丽丝与两条成年青铜龙身上的龙之契约早已被解开，但执政总督青铜龙阿丽娜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加罚一年。

甚至不是通过正式的帝国公文条例执行，就拴住了三条强大的成年巨龙那本该自由翱翔的双翅。

“也许许多巨龙的心里，也在崇尚向往着，拥有一个璀璨而独特的巨龙之文明，只不过，有些巨龙只是想一想，却没有能力做到，也不想去做，”

“而有些巨龙，只是得到强大力量的野兽罢了，若是把巨龙的血脉给一头猪，也许那头猪也能成长为太古巨猪，毕竟猪和那些龙一样，都是吃饱了就睡，”

成年银龙弗洛不由得如此想道。

祖代红龙的身影，早已经消失，银龙弗洛望向层层云雾掩盖的巨龙王堡，他似乎能感觉得到，那座巍峨的城堡之中，存在着一道庞然的意志，覆盖在整个帝国的天穹之上。

那是帝国领域，塑造文明秩序之主的意志，正在将整个帝国的社会形态与文明意识，将生灵繁衍与文化变迁，将一切一切都当做自己的观测对象。

一切的变化与波动，都在这张秩序之网上如同蝇虫挣扎的频率，被反馈到这张网背后的主人手上。

成年银龙弗洛觉得，自己也是这一张大网上，某根蛛网上粘着的大号虫子，不过自己是自愿爬上这张网的。

其实不止是帝国的强权领域，正在帝国新成立下的督造部主持下，在黄金帝国全面展开，以此形成了某种近乎精神上实质化的秩序领域。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就是祖代红龙的老巢与大本营。

凭借着成年银龙的精神力量，不足以发现那些更高层次的东西，但若是一些神性的生物或者极其高位的存在来到这里才会发现。

浓郁如月华一样的信仰之力，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如何以量计算，从山巅的虚空之中，聚集充裕于此，就像月光的海洋一样，将围绕在山巅的云雾之墙染上一层神圣的颜色。

而这些浓郁的信仰之力，也只是散落在外的，无法通过传输渠道输送往巨龙圣殿之中储存的余量。

黄金帝国的惩戒天使，龙血之后裔，禁军的统帅加百利，就是因此而生，替祖代红龙承载着龙皇帝的一些责任与负担，也因此在帝国的境域内，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但就算是龙血天使与巨龙的圣殿那日渐广阔的空间，都无法完全承载下这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并不是他们的承载力不够。

而是每过一个日夜，就会从其他的位面世界，隔着无尽遥远的距离，通过黄金帝国建立的时空道标传送门，降临无数的信仰之力，根源直接指向那条祖代红龙。

如此恐怖的信仰之力，若是有一些生灵，未来以此踏上信仰封神之路，也只需要成为祖代红龙的从神，那高高在上的神位，就唾手可得。

可惜的是，在卡隆·高格莫拉推演出来的无数条关于未来的道路上，以信仰封神都未曾成为那数万万个选择中的最优解。

在卡隆计算推演的数万万条未来的道路中，以封神之龙的道路，攀登世界的顶端出现的最优解概率也要远远大于以信仰登神之路。

或许也是因为卡隆发自内心的排斥、不信任这种容易受到若干因素影响操控的力量，所以才会根据自身的内心想法，以心灵的力量，将变形术扭曲分化。

形成了如今几面一体的状态，就像是关于卡隆的传奇天命法则的形成理念一样。

或者用前世的文化成果，也能解释而通—诸法由因缘而起，法由心生。世间一切事物现象，都是各种条件的相互依存，而处在不断变化之中。

这些如今用来承载信仰之力的不同面相，就是根据卡隆的内心感悟变化与认知，在心灵之力的统合下而变化生成的。

所以如今这些在众多生灵与高位存在相当渴求的信仰之力，在祖代红龙的眼里，也只是作为备选方案之一，与用来进行某些实验和探索的工具。

尽管这些力量，也是卡隆的力量之一，但并不能桎梏卡隆的方向和目的。

成年银龙弗洛不了解祖代红龙的想法，但他知道这样一个国度，能够带给一个试图跨越神性领域的生物带来多大的帮助。

在成年银龙看来，无论是从帝国统治者的意志来看，还是从独立向上攀登的个体来看，卡隆·高格莫拉建立这个政教合一的帝国是相当有必要的。

帝国的意志需要保持绝对的权威和统一，所以不能允许存在精神的领袖和政治权力的领袖分别存在。

不过成年银龙弗洛也无法想象得到，如今祖代红龙没有专心留恋的领域，会取得何种惊人的效果。

若是在前世，祖代红龙，更多的，只会以自己的力量得到崇拜和信仰，他的主张与理念则会被排斥和唾弃。

但在这里，祖代红龙更多的是以自身的理念得到崇敬和信仰。

那些怪物种族与类人智慧种族，固然崇尚力量，但却不会如此交出自己的信仰。

就算是弱小的地精，被传奇的大法师统治，那些地精也只会认为，传奇的法师不过是力量更强大的生物罢了，畏惧敬仰，但绝不信仰崇拜。

所以成年银龙目前几乎是身处于一个，尚且不以为意的，物质世界中存在的，未来之神的神国之中。

在整个黄金帝国的疆域内，不要说是这条成年银龙弗洛，就算是一条古银龙来到这里，也无法避免祖代红龙的精神影响干扰，哪怕只是卡隆·高格莫拉的被动影响而已。

“看得再多，这里也注定不是我的归宿，”成年银龙弗洛缓缓吐出一口凛冽的寒气，就像是深冬时节，清晨早起的刺骨气息一样。

“那些尸位素餐的老东西，只敢在金属龙与善龙之中固守自己的权力，却不敢像高格莫拉龙群一样，他们既是阻碍了金属龙的发展与未来，也是阻碍文明的旧秩序，”

“不知道，我们将要自下而上的改变，会走到哪一步呢，是否也会取得如高格莫拉皇帝一样的成果呢？”

成年银龙缓缓回转身躯，看向四周漂浮围绕在山边的云雾，有些出神。

山峰再高，也不会终日被云雾所笼罩，但龙群之巢的圣山之上，笼罩着终年不散的云雾。

因为一条已经进入沉睡期的幼龙—浮云龙。

这个种族擅长以云雾建造城市，是它们的天赋血脉，也是它们的术法之力。

得到龙皇帝庇护的幼年浮云龙已经开始将黄金帝国当做自己的归宿和巢穴，于是日日夜夜，招来清晨的晨雾和傍晚的云霞，围绕着群龙的山巅建立起这一道最初的云墙。

只有每日太阳升到高空，阳光最烈，那条浮云龙幼崽出来晒太阳的时候，这些云墙才会敞开一些口子，能让山下的生灵，透过重重的云雾，看到山巅之上的宫殿，和偶尔行走在其中的巨人身影。

这样的景象，在凡人眼中，固然是神迹一样的，但在成年银龙的眼里，也只能算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但其中蕴含的含义，让成年银龙不由得畅怀。

这条流落艾卡妮娅位面的浮云龙，愿意在这些远比它强大无数倍，随时能够撕碎自己的同类身旁筑巢。

那些深受混乱之血干扰操控的五色龙，固然有甩脱责任的想法，但同样放心来到黄金帝国周边筑巢产卵，然后将自己的孩子丢给帝国抚育培养，这何尝不是一种曾经不存在的信任。

而信任，就是巨龙能够重新建立文明，让文明兴起的最重要的纽带。

成年银龙抬起粗壮的前肢，想要走下山巅，但随即回过头来，望向那座安静的城堡。

他能够想象得到祖代红龙，此时也许正坐在他的冠座之上，高大的，雕刻着群龙与麾下子民刻绘浮雕的立柱后，一个个强悍的风暴巨人正藏在黑暗与光明中，守卫着这条祖代红龙。成年银龙缓缓地朝巨龙王堡微微低下了头颅，尽管无人看到，然后才转身踏步离去。

在黄金帝国的民间，有许多人类、精灵和类人智慧种族，以祖代红龙为信仰的凡尘之神，高格莫拉这个姓氏对于他们来说，不仅仅是统治他们的皇帝，也是一位神灵。

于是他们开始称神圣高格莫拉为神一样的皇帝，又或者是神之皇帝。

但成年银龙弗洛，在无人窥见之处，甘愿低头俯首，只是因为另一个称号龙之皇帝。

安静辽阔的巨龙王堡中，一个个风暴巨人，在忠诚地执行着自己的诺言，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自从祖代红龙离开这座帝国的皇宫后，这些风暴巨人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座山峰，即使这职责对于这些风暴巨人来说，也是一种枷锁和束缚。

诺大的王堡之中，没有照月之光与灯火蜡烛的痕迹，唯有中央吊顶的火核绽放着源源不断的光明和温暖。

年轻的风暴巨人加西亚成熟而坚毅的脸庞在黑暗与光明之中闪烁着跳跃的光，那是火核绽放的光芒在被祖代红龙的内心波动所影响，但风暴巨人并没有察觉到。

盘踞在御座之上的祖代红龙面前的金缕长桌上摆放着风暴巨人的传承之宝，风暴泰坦之冕。

卡隆暗金色的瞳已经悄然闭合，精神已经踏入那风暴泰坦冠冕的权柄传承试炼之地中。

对如今的卡隆而言，寻找到一件魔法宝物的窍门，再简单不过，根本不需要以风暴巨人的心血来激活这件宝物，哪怕这件宝物是传奇之上的存在打造出来的。

这里是精神才能踏足的领域，却如同主物质世界一般，在卡隆的眼中，一切真实不虚。

那暴躁可怖的雷霆化作温驯柔和的海洋，充塞着整个世界，雷光如海，威严如狱。

只有一条通天大道，自卡隆脚下朝雷海中央延伸，一直延伸到，那个屹立于中央平台上的王座之下。

一个高大的生物，雄踞王座之上，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雄霸天地四方，气吞宇内山河，彷佛沉睡中的眠龙被惊扰，太古的神话中，顶天立地的巨人自群山之中上站起来，捉拿的大手摇动星辰日月。

雷光跃动，雷海生波。

风暴在他的左眼中酝酿，雷霆在他的右眼中霹雳，这就是远古时代的风暴泰坦。

“哦，我的血脉后裔，最后居然被巨龙所屠戮么，”

年轻的风暴泰坦站起身来，注视着缓缓踏步而来的红色巨龙，缓缓开口道。

整个空间仿佛真实世界的天气，在这一刻被风暴泰坦的话语声惊动，被他的意志操控。

黑云开始遮盖天空，雷光在云中泛动，风暴自雷海波澜中起伏卷动，纵然风暴泰坦尚且年轻，气势却无愧于曾经的霸主，惊人摄魄。

“错了，屠戮你们泰坦之血的，正是你们泰坦的造物，而我，却收留了你的泰坦之血，”

卡隆微微笑道，步伐却从未停止。

“哦？你是要我对你手下留情么，”年轻的风暴泰坦沉声道：“那你就不用想了，无论是谁，是什么种族，想要得到这份权柄的传承，必须胜过同龄的我，这无上的权柄才会被你所慑服和驾驭，弱者，还是退却吧，”

“这是我看在你的功劳上，给你的机会，”年轻的泰坦闭上了眼睛，重新坐下，天地复归平静，雷海无波，万物归尘。

“你又错了，”

卡隆笑道，“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要做的选择，与我无关，可惜，你只是青少年的你，虽然威势惊人，但无缘见到巅峰时的你，还是令我有所遗憾。”

轰隆，

天地间雷霆霹雳滚动，风暴骤然狂起，条条雷霆与风暴龙卷自雷海中涌来。

年轻的风暴泰坦自王座之上站了起来，如神罚威严气息一般的雷霆炽光在他手中投出，如同传说中另一个神系主神所持有的雷霆之矛，一瞬跨越数千数万米的空间，朝卡隆击落。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年轻的红龙，”风暴泰坦的声音，在漫天雷霆中响彻，还有他的豪迈笑声。

但无论是如神矛一般的雷霆炽光，又或者是雷海中滚动的电光之潮，在离祖代红龙身躯周围一个固定的区域时，开始变得极为缓慢。

肉眼也看不清的雷霆电光彷佛被祖代红龙的场域凝滞和扭曲，让凡人也能看清其中迅速窜动的轨迹。

在这精神力主宰一切的空间内，原本种种繁复的手段，在卡隆的一念之间就能根据原理使用出来。

金属与大地的领域被具现，电磁场与磁场的场域开始笼罩在卡隆的周身。

纵然是风暴泰坦的雷霆电光，也无法在年轻的时候升华。

于是这些电光，也需要在磁场中受到力的作用。

磁感应强度在空间中形成的向量场，其中非具体的每个力矩都被卡隆所感知。

这些被剖解为带电粒子的电光与雷霆，沿着磁场运动的时候，不受力的影响。

但在匀强磁场中，虽然不受力，但如果给它一个垂直于磁场的初速度，由于力永远垂直于速度方向，不改变速度，力作为向心力也不变，因此这些雷霆和电光作为带电粒子也要沿着规则，作迅速圆周运动。

这样就可以通过控制磁场，来控制带电粒子的运动路径。也就是被卡隆控制住了这些雷霆的运动方向。

而且金属领域中的金属粒子被具现化，成为某种暂时的导体，而导体中的电流通过磁场时，磁场会对电流产生阻尼效应。

这种阻尼效应会减缓电流的流动速度，使得电流更加稳定可控。

于是这些雷霆与电光，无法看清的速度被卡隆重重的磁场凝滞。

这些磁场，还具有粒子的辐射特性，也被卡隆所把握掌控，以此来探索力的统一，与天命法则的融合。

于是这可怖的雷霆之矛，与漫天的雷光，在祖代红龙周身凝滞、汇聚，反转方向，经过磁场的加速，以一种更加迅猛的速度，以更加凝聚的威力，反射而去。

就算是掌握雷霆的风暴泰坦，也未曾想到，一条红龙，在自己的面前，能展示出如此的伟力。

于是掌握雷光的神灵，胸膛之上，被自己的神矛深深贯穿而入。

“可惜，与同龄同代的生灵争锋，是我在雏幼之时，就早已超越的目标了，我很遗憾，未能见证你得道之后的巅峰。”

祖代红龙越过跪倒在地的风暴泰坦，手爪之中，无数条火线化作束链，将身形已经开始虚化的风暴泰坦捆住。

“十垓火狱，”

淡淡的声音响起，火焰焚尽一切，将风暴泰坦最后的迹象，化作虚无。

踏踏踏，

卡隆走向那风暴泰坦的王座，雄踞其上，漫天的雷海翻滚，风暴凝聚，权柄绽放着耀耀之光，被他托在手爪之上。

与此同时，外界大殿中，风暴泰坦的冠冕，被祖代红龙的手爪，轻轻掂起，卡隆的暗金之瞳，骤然睁开，雷霆与风暴，在其眼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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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