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平静的早晨,玄宁一早就醒了,望着房顶的白面出神,就在不久前,他还驰骋在赛场上,做出一个又一个接续步、燕式步。
迅速瘦削下去的脸颊透着无力的苍白,眼里挣扎着,企图能看到一点儿希望。
房门被轻轻推开,他受到声音的干扰看过去,以为是教练或者是医生来了,没想到却露出一张苍白忧郁的脸。
眼睛紧张地看着他,涂了润唇膏的嘴唇微微张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进来吗?”实际上她已经走进来了。
玄宁微微一笑,保持着绅士风度,“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里?”
他看着女孩把画架放下,然后从背包里抽出一本画册,近乎是激动又隐忍地递到他的面前。
“我是你的粉丝,这是我替你画的素描,如果你不嫌弃,就请收下吧,它能给人带来治愈,任何病魔都入侵不了。”
女孩双手捧着画册,就站在他的面前,玄宁有点惊讶,还是伸手去接了。
她穿着严严实实的衣服,手上带着护腕,与夏天的炎热格格不入。
玄宁轻轻一瞥,那是一双忧郁又深沉,束缚着灵动的眼睛。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画册翻阅的声音,女孩屏着呼吸,认真盯着玄宁翻页的纤细手指。
她悄悄退后,来到画架面前,开始勾勒,玄宁分神看了一眼,“你又要开始画了吗?”
女孩点点头,目光已经专注在画上,他继续翻阅画册,从下面标注的作品日期来看,那是从他第一场比赛,就已经被这个女孩定格在了画上。
他有些不可思议。
抬头看去,女孩是一副专注严肃的表情,他的目光渐渐从画册上转移到了女孩身上。
这是一个有奇特气质的人。
“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医院的?”他开口问道。
女孩一愣,看他一眼:“直觉。我搜索了很多家医院,直接选定了这一家,他们不是都说,粉丝和偶像是心有灵犀的吗。”她微微一笑,带着罕见的色彩。
“是吗?”玄宁半信半疑,看着这么一个纯真的女孩,他不会下意识认为对方是跟踪他来的。
“你每天都在画画吗?画我?”他又问,病房里很无聊,网络上那些爆炸的信息只会让他心烦意乱。
都在问他那里受伤了,事实上是,他玄宁也许再也不能站在赛场上,表演给大家看,用充满灵性的动作,取悦每一个热衷者。
“除了赚钱,其他时候都在画你,有临摹照片的,也有去到现场素描的。”她边画边说,忽而有些羞愧。
“明明可以用相机拍下你很多照片,但是我选择了用最蠢钝的方式,他们都在笑我,你出场或许只有几分钟,我来画画完全是浪费。”
玄宁被逗笑了,“何以见得他们拍照就是最好的方式,你画的画真的很有灵性。”
轻轻抚摸过这本泛黄的画册,他觉得这是他住院以来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也能暂时放弃烦恼,好好做一次模特。
“咯吱”的开门声传过来,两人看过去,是教练还有医生走了进来。
“这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教练严肃的声音让林鸽一阵惊慌,停了笔赶快收拾了画架。
“她是我的粉丝,来给我画画的。”玄宁解释,“她让我很开心,还送了我礼物。”说着挥了挥手中的画册。
“什么粉丝不粉丝的,你现在情况不好,用点心在你的病上,让她先回去吧。”
林鸽慢慢平静下来,背起画架,“潜入病房看望玄宁是我的不对,向你们道歉。”说着又跟玄宁道:“你的画我改天再给你,多谢你收下画册。”
玄宁笑着点头,“也感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林鸽离开了医院,玄宁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刚才轻松的感觉也烟消云散,胸口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他依旧不相信他再也站不起来,但是又不得不相信,滑冰与他无缘。
最终只能向命运屈服。
玄宁沉郁着一张脸,教练叹口气,心里发疼,这么好的一颗苗子,怎么会遇上这样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