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已经失踪好久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
“官府说什么找人,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看我们平头百姓好糊弄?说什么为民请命,公正廉明,都是假的!也不嫌下脸面!”
“那个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京兆府的府尹勾结贼人抓了我们的孩子?看他满身是血的,难不成我们的孩子也和他一样?”
“如果我儿子真有个好歹,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狗官的!”
或疑问或激进或质问或辱骂,各种不同的情绪与言语如潮水般疯狂地涌向轿子里的李显,本以为是刺客行凶,没想到被行凶的人一下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官兵们背靠轿子,围成了一圈,呈保护的队列,百姓们越闹越厉害,开始渐渐朝着轿子包围了过来,官兵们只好张开双臂上前去挡,口中还不断呵斥威胁着,嘴里可是这样的态度愈发激怒了百姓们。
不过这样的僵持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轿子里的人自然不能再装作视若无睹,轿帘猛地一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常服走出来,长得普通,眉间却浑然一股正气。
看了眼周围闹哄哄的场面,李显并未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反而是沉声喝道:“不要吵了!”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又特意拔高了声调,很快就让那些喧闹声静下不少。
李显说:“我知道你们心急,官府这边已经全力在城内寻找孩子,捉拿真凶,陛下也对这件案子十分重视,绝不会坐视不理的,至于这个孩子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自会带回去交给刑部,由刑部来审问,希望你们不要三言两语就被人给煽动了,当众辱骂朝廷命官可是个不小的罪名,今日权当本官没听见,都回去吧,若是找到了孩子,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一番话将所有的矛盾与误会都解释得一清二楚,只是对于百姓来说,这些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信不信,由百姓。
沉默了一会儿,人群之中冒出一个声音。
“李大人说交给刑部,要是在上交刑部之前出了什么意外,人死了怎么办?”语气是慢慢的怀疑与不相信。
“你们若是不信,本官亲自押送他去刑部,你们可以在后面跟着,看看我是否在欺瞒你们。”
人群中有人露出犹疑的神色,也有人是愤怒与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官官相护……”
李显倏然打断他,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我刚才说过了,辱骂或诬陷朝廷命官皆是重罪,并非是本官非要以权压人,而是大宁律法如此,行事说话都要有证据,本官体谅你们心系亲人,这才不得不口不择言,但若是有些人想要借此污蔑本官名誉,本官定不会轻饶!”
此话一出,喧闹的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也冷静了下来,虽说心里还存着深刻的质疑,但面对李显的这种态度,他们不得不退让一步,怎么说李显也是正四品官员,对他不敬,便是对皇帝不敬,他们的胆子还没大到敢去触怒皇权。
“大人,并非我们有意要怀疑您,而是孩子已经失踪好几日了,我这个当娘的日日想着,夜夜盼着,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有个年轻妇人站了出来,她也是丢失孩子的其中一户人家,一说到孩子,眼眶就忍不住地红了,压抑地哭了起来。
“若是我的孩儿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想活了!”
悲伤的情绪仿佛会传染,那些家里丢失孩儿的妇人都忍不住掉泪,而男人更多的都是愤怒,他们也有柔弱的内心,可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却不能像妇人一般肆意用眼泪发泄痛苦。
李显面上虽淡定,可面对眼前这样的情况,还是不禁觉得棘手,刚才在人群里一定有人在刻意煽动百姓的情绪,否则他们的情绪不会起来得这么快,竟是在一瞬间就敢将他这个朝廷命官围堵在街上。
正在他思虑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官兵几步小跑过来,对着他附耳道:“大人,小人查过了,那个刺客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太虚弱才晕过去的。”
没有伤口?那他满身的鲜血和那把带血的砍刀是怎么回事?
李显心知不对,赶紧叫了几个人,顺着刺客一路过来的血迹去追查,看着几个手下挤出了人群的包围圈,他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试图安抚那些躁动不安的百姓。
很快,那几个官兵就回来了。
“大人,在前边不远的巷子里发现两个人,都是身受重伤,血迹到那里就停了,应该就是他下的手没错。”
李显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立马让身边的手下去刑部送口信,没一会儿,刑部就来人了。
眼看着刑部的人过来,将那个满身是血的孩子带走,他们哪里还敢再像刚刚那样围着李显,一个个散得比谁都快,很快就给李显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大路。
李显在他们四散开的时候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只好作罢,跟着刑部的人一起走,那个刺客与他正在查办的孩童失踪案有着密切的关联,当然,此事也事关他的名誉,他怎么样都不能放任不理会。
只是在押送人到刑部的路上,突然又有人不怕死地冲撞了进来,刑部的人可没京兆府的那么温柔,连声训斥都没有,直接上刀鞘。
那人像是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连忙后退两步。
“什么人!”李显喝道。
走过去一看,这回冲撞上来的竟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她的怀里还半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衣裳虽破,但李显仍旧能看出来那是极好的布料。
小孩儿如此,这姑娘也是如此,身上所穿的衣裳同样都是极为上品的布料所裁,款式也特别,精致,唯一不同的是,小孩儿一身狼狈,这姑娘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穿戴整齐,看不出一点凌乱的痕迹,两人放在一起极为不搭调,就像是养尊处优的良家女子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小乞丐一般。
不等李显开口,那姑娘已经开口道:“大人,民女要报案!”
她的声音有些急切,还不时看向四周,似乎有些不安,与此同时,被她半抱在怀里的小孩儿也转过脑袋,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李显看了一眼,登时露出震惊的表情,这个孩子,不就是秦家最宝贝的曾孙儿秦可吗?
可是秦家曾孙儿不是应该待在养尊处优的秦府吗,怎么会出现在大街上,还是被一个姑娘带着,找他来求救了。
秦可出现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秦府。
李显为了不引人注目,直接包下了一间小客栈。
秦召赶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姑娘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边,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是感觉到有人接近,她忽然微微侧过头,露出一张清丽绝美的脸蛋,一双水眸盈盈闪烁,似是会说话,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疑惑与好奇。
秦召一眼就认出了她。
沈家的长房嫡女,沈碧月。
他要找的秦可正窝在她怀里,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但他并不在意,而是抬着下巴好奇地偷瞄着李显和刑部的人说话,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
沈碧月轻轻拍了拍秦可的手臂,示意秦可转头,秦可十分听话,只是转过头看到秦召的瞬间,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嘴甜地喊了声,“小叔叔!”
嘴上是这么喊着,但他依旧窝在沈碧月的怀里不肯动,嘴甜归甜,秦可还是很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小叔叔。
秦召看他们一眼,并未搭理,而是先走过去和李显打了个招呼,问清了事情发生的始末,这才回头去找秦可和沈碧月。
沈碧月微微抬眸,就看见秦召不徐不疾地走过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没有之前的平淡,反而紧紧绷着,有种说不出的冷凝与严肃。
“秦可。”就这么一声,让秦可立马绷直了小身体。
“你说,你去哪里玩了?这么多天杳无音讯,是要让你的父亲和阿娘急死不成。”
秦可噘着嘴,觉得很委屈,眼泪一下子啪嗒掉了下来,“可可也想回家,可是坏人不让可可回家,可可想爹爹,也想阿娘。”
说着放声大哭起来,一下子就惊动了那头的李显等人。
沈碧月伸手轻拍他的手,以示安慰,目光带着点谴责地望向秦召,“秦公子,我虽然不喜欢管别人的家事,但这个孩子才刚刚脱险,你这么待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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