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都是胡!”沈碧燕气得连声打断她,一双眼怒火冲地瞪过去,“!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编得这么衣无缝,真当别人听不出来是真是假了?这些话,你可有证据?”
喜儿垂下眼眸,避开了她的瞪视,“婢子所言,句句属实。”
“属实?你居然还敢属实?你个不要脸的贱丫头!”要不是碍于甘苓等人在这里,她真是恨不得上去好好扇那个贱婢几个大嘴巴子。
“四姑娘!”甘苓陡然喝住她,眼神凌厉得像是刀子,看得沈碧燕一个瑟缩,怒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沈家的家规严明,姑娘是主子,要怎么处置婢子都行,婢子没法反抗,只是婢子自认为忠心耿耿,姑娘这么陷害婢子,未免也太过薄情了。”喜儿着,眼泪又下来了。
她转身就向着甘苓跪了下去,“夫人,婢子有证据,可以证明婢子是无辜的。”
“什么证据?”
“姑娘送婢子耳坠子一事,还有一个人也是知情的。”
“等等!”花姨娘打断了喜儿的话,“既然是知情人,就请四姑娘回避片刻吧,省得到时候被四姑娘吓得连话都不出来了。”
眼下花姨娘与喜儿就是站在同一边的,证词也对沈碧燕不利,甘苓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花姨娘唤人过来,“将四姑娘与四姨娘暂时先带去别处。”
“不!那个贱婢的都是骗饶!不能信啊!”沈碧燕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瞪着喜儿的眼神恨不得要将她给噬骨饮血了。
胡姨娘也跟着呼抢地地哭闹起来,听得甘苓就是一阵头疼,沈碧欢连忙上前,手指搭在她的两额边,轻轻揉按着。
很快一个丫鬟被带进来,沈碧月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她就是那与喜儿一起摘花的那个丫鬟。
春杏不安地看了喜儿一眼,然后上前行礼。
“婢子春杏,见过夫人,二姨娘,大姑娘……”
“行了。”甘苓不耐烦地打断她,“我问你,四姑娘平时是不是很喜欢戴一副红玉耳坠子?”
春杏点头,“那是四姑娘最喜欢的一副耳坠子,与姑娘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只是前不久丢了一只,姑娘便不怎么戴了,后来随手赏给了喜儿。”
“你看到四姑娘将耳坠子赏给喜儿了?”
“婢子……”春杏迟疑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往周围扫了一圈。
“不用看了,四姑娘不在这里,春杏,你话可要注意了,莫要因为四顾年号是你的主子,能左右你的生死,就能随意包庇,若是让我知道你谎,无论你的主子是哪位,我都定不会轻饶你的!”花姨娘冷冷道。
“春杏,你……”喜儿擦了眼泪,朝她点点头,“你就了吧。”
“春杏!”甘苓喝了一声。
被甘苓给唬了一下,春杏彻底放弃了挣扎,闭着眼道,“那副红玉耳坠子的确是四姑娘送给喜儿的,当时喜儿正在屋里插上新采的花,菊儿姑子也不在,婢子嫌那瓷瓶有些旧了,就打算去取个新的来,临走前还看到那枚耳坠子在姑娘的手里把玩,等回来的时候,姑娘的手上已经没了耳坠子,婢子当时还打趣了一句,四姑娘只不想要了,就再没别的话,婢子见姑娘的脸色不太对劲,也没敢细问,婢子与喜儿向来情如姐妹,后来无意中看到喜儿在屋子里试戴,这才知道是送给了喜儿。”
“春杏,你可敢担保你没有谎?”
“夫人与姨娘问话,婢子怎么敢谎!”春杏的脸色有些苍白,兴许是从未碰到过这种事情,额上早已沁出一层汗,“若是婢子了谎,就打五雷轰,让老打死婢子算了。”
发了如此重誓,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是对的,其实在场的人,没有哪个是傻子,会被下人一番话就给糊弄过去的,谁真话,谁假话,这么询问下来,观察她们的反应,已是一目了然。
“行了,你下去吧。”甘苓挥挥手。
春杏被带了下去,甘苓不打算让她与沈碧燕对峙,她是沈碧燕的丫鬟,保不齐被沈碧燕握着什么把柄,一旦对峙,很容易会翻覆之前的辞。
沈碧燕进屋的时候,飞快扫了一圈,没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心里一沉,抬眸再看满屋子的人视线瞬间凝聚到她身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她动了动嘴唇,打算话,可花姨娘怎么可能会给她出声的机会,一见她想要话,立马就把话给拦了下来。
“喜儿,那一枚红玉耳坠子还在你的身上吗?”
“在。”喜儿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枚方形的红玉耳坠子,混着杂色的血红,一看便是次等货。
沈碧燕忽然觉得脸上一热,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她不由得攥紧了手指。
在这种吃穿用度都极度奢华的人家,身上穿戴都是极致贵重的,哪里会像她戴这种次等货,尽管这是她所拥有的耳坠子里头成色最好的,但和其他人比起来,是那么的丑陋,破败不堪。
“原来四姑娘的红玉耳坠子长这副模样。”花姨娘特别仔细地看了一眼,“巧了,前些日子我也捡了一枚红玉耳坠子,不知道与四姑娘的是不是同一对?”
沈碧燕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惶,不可置信,却又故作镇定。
花姨娘从袖里掏出一枚红色的耳坠子,方形,混着杂色的血红,与喜儿手里的正是一对的样式。
“四姑娘可想知道我是在哪里捡到的耳坠子?”
沈碧燕紧紧闭着嘴巴,没话,但面色流露的苍白,与身上轻微的颤抖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甘苓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枚红玉耳坠子,是我在池边捡到的,四姑娘,漱芬院与芳菲苑相距甚远,你又被禁足在院里,贴身佩戴的耳坠子又怎么会出现在池边?”
“我已经了,是被喜儿那个贱婢给偷拿走的,你们可倒好,非要听信那个贱婢的鬼话!”
“四姑娘,你再怎么狡辩也是没用的,方才已经证实过了,喜儿手上的那枚耳坠子就是你亲自送给她的,既然喜儿的是真的,明另一枚耳坠子是你弄丢的,那怎么会好巧不巧,就掉在池边呢?”
“不是我!我是被人冤枉的!”沈碧燕拼命摇头。
“燕儿决不会做这种事!二姨娘,你们怎么能听一个丫鬟的胡言乱语,就来认定我的燕儿有罪呢?”胡氏挡在了沈碧燕的面前,愤愤不平道。
“有没有罪,身为她的生身母亲,你当真半点都察觉不出来吗?”花姨娘冷笑一声,“四姨娘,你非要这样闭目塞听,谁也没辙,可当初谁害了我的则儿,我势必要追究到底的!”
“则哥儿当初是怎么出的事,到现在还不清楚吗?”胡姨娘意有所指地看了沈碧月一眼,从鼻子里哼出重重的一声,只是这一声哼,终归是有些心虚的。
花姨娘的并没错,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异样,作为母亲的她如何能察觉不出,之前觉得是事,而现在,即便是出了再大的事情,只要沈碧燕不承认,她就是死,也要站在沈碧燕这边,不只是为了女儿,也是为了自己。
“那落在池边的耳坠子怎么解释?四姨娘,此事与你无关,你让开!”花姨娘尖锐的眼神冷冷直射被胡姨娘挡在身后的沈碧燕,“四姑娘,你解释解释,你的耳坠子如何会掉在池?”
沈碧燕张了嘴,却没发出半个音。
“不出来了?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花姨娘将耳坠子重重地掷在她的脚下,她忍不住缩了下脚,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惶恐。
“二姨娘,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甘苓皱着眉头,她也没想到沈庭则被人推入池一事竟然会和沈碧燕有关。
“误会,我倒真希望是误会,不管怎么,比起刚刚回来不久的大姑娘,四姑娘跟则哥儿的感情应该是更深的,我怎么……”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斜插进来,不大,却很突兀。
“所以,我只是个替罪羊?”
沈碧月抿着唇,表情也不是很好,“之前府里的传言,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理会,听你们这么,我之前是做了四妹妹的替罪羊?”
“什么替罪羊!不就是你害得则哥儿吗!”胡姨娘一口咬死就是沈碧月害得沈庭则。
“大姐姐,明明就是你,为什么还要把罪都推到我身上呢?”沈碧燕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与胡姨娘一般,一昧想要将罪名都推到沈碧月的身上,只是那语气干涩,仿佛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花姨娘也不与胡氏母女争了,直接要求甘苓做主。
“夫人素来是个公正严明的,贱妾也不愿惊动老爷子,还请夫人给则哥儿一个交代。”
甘苓沉默了一会儿,眼神落在沈碧燕身上,刚要张口话,一个人影猛地从门外大踏步走进来。
那人直冲着沈碧燕去,刚走到她身边,就大力扯住了她的长发。
“啊!”头皮几乎被撕裂的疼痛让沈碧燕忍不住尖叫出声。
“你个贱人!原来是你害的我!”沈庭则一脸戾气,使劲抓着沈碧燕的头发就往外拖,胡姨娘尖叫着扑上去,结果被沈庭则一脚踹开。
“则哥儿!不要乱来!住手!”花姨娘嘴里喊得急切,手脚的动作却一点都没跟上,只是象征性地喊了一下。
“啊!姨娘救我!救我!”沈碧燕从方才就一直被压抑的恐惧与不安在此刻终于完全释放了出来,拼命惊声尖叫着。
“你再喊!”沈庭则用力往上扯,沈碧燕只感觉整个头都要被拔起来了,疼到眼泪直流。
“你先是害我的命,又让我找人去凌辱沈碧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出头,你躲在暗处是不是看得痛快极了?你啊!是不是很痛快?”
“疼,好疼,二哥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沈庭则冷冷一笑,“没有?”
手上用劲,疼痛让沈碧燕整个人都僵直了,一张脸狰狞得像是恶鬼。
“我错了!二哥哥!饶了我吧!是我错了,我不该害你!我不该!”一连串的求饶几乎是嘶吼出来的,震得本要上前去帮忙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沈碧月静静看着,眼里不由得滑出一抹讥诮的笑意,看来对付沈碧燕,还是要下猛药才是。
“还不赶紧去分开他们!”甘苓厉声一喝,那些愣住的丫鬟仆役们连忙回神,上前去分开两人。
沈庭则死死揪住沈碧燕的头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两人分开,沈庭则狠狠挣扎了一下,伸手朝着沈碧燕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扇过去,疼得沈碧燕脸上一麻,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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