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是潜进去的最好时机。
沈碧月想了一会儿,“表姐不是想要见见鬼吗?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孟姝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哭丧着一张脸,“表妹你可别吓我,我就是想看,也得有人陪着我一起呀。”
沈碧月指了指,“表姐,已经差不多要泛亮了,就算真的有鬼,也不会挑着这种时机出来害人,可若害饶是人,只怕耽误了时机,就真的要让人变鬼了。”
“要不表妹进去看看?”孟姝心里挣扎得很,想进去看看,又害怕。
沈碧月叹了口气,站起身,“行,我去,只是我的身手没有表姐来得好,一时半会应该是出不来的,就拜托表姐替我望望风了,要是我被捉住了,我们两个都要遭殃。”
慧贤虽只是个普通和尚,可年纪轻轻就已经名声在外,即便比不上的名气,却还是和其余的普通和尚很不一样,是很受人尊敬的。
“算了。”孟姝拉住了沈碧月的手,咬牙道,“我进去,你就在外头替我望风,这样快一些,你记得呀,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可不能抛弃你的表姐自己一个人跑掉,我就进去看看,立马就出来!”
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到时候沈碧月真把她给扔下了。
沈碧月认真地点点头,“表姐放心,就是跟表姐一起被人抓住,我也不会扔下表姐的。”
孟姝看着慧贤的院子,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翻墙进去了。
沈碧月看孟姝消失在围墙后面,并未如之前好的一样在外面等,而是一转步子,往慧贤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一会儿,正好遇上了往回走的慧贤。
慧贤看见她有些惊讶,眼神隐隐往她身后一扫,“沈施主?怪不得贫僧方才就觉得有谁跟在身后,原来这人就是沈施主。”
“慧贤大师。”她朝着慧贤行了个礼,“看来大师还认得我,上次只是舅母带我与大师见了一面,以为大师已经不记得了,还怕冒然搭话会显得太过突兀。”
慧贤也回礼,微微一笑道:“贫僧还以为沈施主会和孟施主一样见不得贫僧在眼前出现呢。不瞒沈施主,贫僧对见过的人向来是过目不忘的,自然认得沈施主。”
“表姐她性子急,本就不是很喜欢太过幽静的地方,还望大师能体谅她之前的无礼,不要与表姐一般见识。”
“孟施主本性纯善,贫僧不会怪她。”
“那就好,大师心胸宽厚,倒是让我觉得有些自愧不如了。”
“人心本就向善,宽厚,只是沈施主没发现罢了。”慧贤话锋一转,有些疑惑地问,“施主们住的厢房在另一头,不知道沈施主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她过来的方向正是和尚们住的厢房,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未免有些可疑。
沈碧月淡淡一笑,“有些失眠,睡不着,便在寺里随意逛逛,我很少来寺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寺里的规矩。”
慧贤:“施主不必担心,寺里的规矩本就只对我们这些寺中人有用,施主们会来到这里,求个便是内心平静,寺庙大多是为了普度众生而存在的,不渡众施主,又能去渡谁呢?”
这个慧贤果然会话。
沈碧月低头一笑,“能碰见慧贤大师,看来是我的福分,听大师这么,感觉心里都好受多了。”
“不是什么福分,只是缘分罢了。”
“既然是缘分,不知道大师可愿意替我看看面相?”
“自然可以。”慧贤欣然一笑。
“那……”她有些犹豫,“方才见大师走得匆忙,若是大师有事要忙,也不必现在就看。”
“贫僧上次与沈施主过,若是沈施主想要看,贫僧随时都有空。”
听他这么,沈碧月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一同去了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那里幽静,也没什么人经过,除了一两个打扫寺院的沙弥远远经过,距离远得很,压根就听不清他们的谈话。
“不知道沈施主想知道些什么?”
沈碧月对他这么问觉得很是疑惑,“我还以为大师会直接看,看了什么就什么。”
“贫僧能看面相,可到底要看的是什么,姻缘寿命还是吉凶祸福,这些都要施主自己来选择。”
“不能全部都吗?既然是看面相,那么大师能看出来的,我都想知道。”沈碧月很是认真地着,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话已经是有些过分了。
慧贤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沈施主的胃口这样大,贫僧给人看,也只是提点几句,并非什么都的。”
都机不可泄露,他本就不轻易给人看相,像他们这种能够断人命格,判人吉凶的人,是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人看相的,不怕损人命,就怕折自己的寿,所以即便是帮人看了面相,也很少有把所看到的都给全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吗?”沈碧月捂住了嘴,一脸羞赧。
“施主不知道规矩,贫僧自然不会责怪,既然如此,贫僧就帮施主看看姻缘如何?”
“姻缘?”重复着这个词,沈碧月唇角微掀,笑得古怪。
慧贤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沈施主不喜欢?”
“怎么会呢,若此生能有幸遇上一个知心得意的郎君,我便觉得此生无憾了。”
“沈施主这话倒像是未卜先知,本就是极好的命,那如意郎君便是远在边,近在咫尺。”
沈碧月听到这话并不觉得欣喜,反而吃了一惊,“大师的意思是?”
慧贤含笑道:“沈施主的如意郎君,就在这个永安城里头。”
“怎么可能!”她面色陡然一僵,猛地站起身,动作太过猛烈,让慧贤不由得收敛了笑意,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惊异与不解。
“沈施主怎么了?”
沈碧月抿了唇,重新又坐下,轻轻笑了一下,“大师,我能不能提一个请求?”
“沈施主请。”
“大师能不能再宽限一点,替我看看命格?”
“沈施主为何想看命格?”慧贤眸光一沉,看着沈碧月的眼神带着隐隐的探询。
“大师既然我能寻得一个如意郎君,而且那人现在就在永安城内,那么若是我与他在一块,能不能过得幸福长久,我有些不安。”她低下头,双手交握着。
“原来沈施主担心这个。”慧贤摇头道,“沈施主门庭开阔,生贵相,自就出身高贵,此后一生也不会贫瘠落魄,只是……”
“只是命中终有一劫,还需贵人相解。”
“一劫?大师能否得清楚一些?”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慧贤。
“这一劫,从沈施主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了,贫僧得对不对?”
她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话。
慧贤见她的眼眸微微睁大,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思索,继续:“从三岁一直到现在,无人能化解,便是沈施主自己,也一直寻找不到化解的法子,也因此深受其害。”
“不要了。”沈碧月忽然打断他,神色变得极为惊惶,“我只是知道自己的命格,可你这些做什么?什么劫什么难,我听不懂!”
“贫僧知道沈施主在担心什么,今日这些话,除了你我二人,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些事情本也与贫僧无关,可沈施主不同,难道你还愿意过现在这种日子吗?”
她的眼神忽然褪去惊惶,变得尖锐起来,口气不善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沈施主现在遇到的所有劫难,只有命定的那一位贵人可化解。”
“你的。”沈碧月的语气有些干涩,顿了一会儿,“你的那个人,那个我所谓的如意郎君,到底是谁?”
慧贤看着她,淡淡道:“当今陛下的第三子,越王邵远。”
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
“你越王?”沈碧月觉得有些可笑,倏地站起身,“我怎么可能……”
“沈施主,贫僧很少断错姻缘之事,也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在贫僧看来,偌大的永安城内,只有越王能够配得上沈施主的命盘。”
“越王?”她往前走了几步,越过桌子走到慧贤的身前,放轻了声音,“就凭越王?他也配?”
“慧贤大师,你可知道,我是生的煞星命格,越王他什么身份的人,如何能抵得过我的煞?”
慧贤一愣,接下来沈碧月的话让他一瞬间感到全身发冷。
“慧贤大师,不知道您院子的门可有关好?若是房里面藏了什么不可见饶东西,最好还是关好门,省得给人可趁之机。”
“你!”慧贤的眼眸一闪而过冷意。
沈碧月微微一笑,她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投射而来的所有光线,让他即便眯起眼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慧贤大师,若我是你,现在定然要快点离开这个寒禅寺了,要不然被人抓住,可是要砍头的。”
慧贤神色一恼,伸手就往她肩上抓,她瞅准了时机,猛地一矮身,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指向他的腰腹。
“表妹!”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碧月眉头一皱,有些痛苦地叫了一声,往后跌在霖上。
一阵脚步声匆匆接近,一个人飞快地扶住了沈碧月。
“表妹,你没事吧?”来人正是孟姝。
“你个道貌岸然的和尚!竟然敢伤我的表妹!”她抬眸瞪向慧贤,松开了沈碧月,往前一步就要动手。
沈碧月连忙扯住她,“等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碧月一惊,回头望去,看到孟夫人被一群和尚簇拥在最前面。
“舅母!您怎么会在这里?”许是太过惊讶了,沈碧月话都有些结巴。
孟夫人蹲下身,有些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她,“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山了?”
“我没事,只是……”她垂下眸子,没再往下。
孟夫人轻呼出一口气,眼神扫过不远处同样倒在地上,面色隐约有些僵硬的慧贤。
“慧贤大师,你方才,越王与她是良配?”
慧贤不知道刚才沈碧月到底动了他腰腹上的哪个地方,又是怎么动手的,下半身竟然毫无知觉,动弹不得。
失去知觉前那一瞬间的痛楚几乎让他全身都在抽搐,直到现在还没恍过神,那种痛苦简直不愿再去感受一次。
“舅母,不要再了。”沈碧月忽然伸手揪住孟夫饶裙角,语气有些低落,“不要再问了。”
孟夫人被她的语气弄得一怔,不禁放柔了语气,“到底怎么了?你出来,舅母能替你做主。”
沈碧月只觉得鼻尖一酸,咬着唇轻声道:“他……慧贤大师,我生贵相,只是遭逢劫难,需要贵人相助,那个贵人就是越王,舅母,怎么可能呢,我这样的命,和越王……”
“表妹,咱们不信那个人的,什么预言禅师,不过就是个喜欢蒙骗饶鬼玩意儿,能给你什么好话,不把你的好命都给死了还不罢休呢!”孟姝越越来劲,孟夫人却越听越觉得不像话,又呵斥了她一声,孟姝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慧贤听她们,不由得冷冷道:“贫僧只是替沈施主看相,至于断言是否准确,贫僧也不能与施主承诺,那些不过就是贫僧的一个断言。”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师吗?什么话都由着你,私自囚禁孩子在自己院里,还对孩子进行身体上的虐待,没想到堂堂国寺,还有你这么心思恶毒的和尚,真是丢我们大宁的脸!呸!”孟姝不屑地啐了一口。
慧贤的脸都沉了下去,却是不话。
“怎么,慧贤大师,怎么不替自己辩解几句?是不出话,还是根本就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孟姝步步紧逼,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孟夫人身后的和尚们一直沉默地站着。
方才孟姝火急火燎地嚷着救命,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到了慧贤的房里一看,他住的那间主厢房竟然有一间很大的暗室,里面关着几个孩子,其中一个被粗麻绳绑起来的孩子身上还有新添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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