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对这位新晋的翰林学士还真不是普通的照顾,起码人人都知道沈庭轩那一段时间忙得团团转,没时间能赶回府上休息,几乎都宿在翰林院的当值房里,偶尔还会挑灯直至天明。
虽说新人刚进来,不会做的事情有很多,要学的东西自然就多了,但也没有忙成他那个样子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有人要对付他呢。
沈庭轩稍微一打探,再转转脑子,很容易就知道是谁了,最近豫王强抢沈家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想必极不愿意让他掺和进去,以至于他到现在才有时间上王府来。
翰林院中的朝官相当于皇帝的军师团,个个都是被皇帝予以信任,委以重任,豫王竟然也能将手伸到翰林院去,想来并非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个蛮横暴戾,被皇帝宠信坏了的亲王。
邵衍淡淡一笑,“原来你也不笨,知道这其中有孤的一份力,孤不过是想看看,你身为沈碧月的大哥,沈家的嫡长子,还能有什么过人的能耐,若是不能成为一番助力,趁早舍弃了便是。”
“殿下将舍妹带走,便是想要臣的助力?”
“你若没那个能力,就算是孤高看你了。”
沈庭轩眉头一皱,“就算不用舍妹,若是殿下愿意,臣也愿替殿下效力,只是不知殿下所求为何?”既然双方要谈条件,自然要将各自的态度摆出来。
邵衍没有回答,而是唤了人进来上茶,并赐座,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大舅子,切不可怠慢了。
待小厮将茶奉上后,悄悄退了出去,沈庭轩拿起茶盏,没有喝,只是捧在手里,任凭茶盏烫红了皮肤也毫无察觉,只等着邵衍的话。
“你临时倒了阵营,就不怕孤那位二侄儿对你抱怨在心,对你再使什么下作的手段?”邵衍对着热气腾腾的茶面轻轻吹气,然后慢慢饮了一口,“混迹官场,没点心眼可活不下去,小昭极为看重你这位兄长,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孤很难和她交代。”
沈庭轩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小昭指的就是沈碧月,当下神情有些许的波动,“臣虽与舍妹分离多年,但阿娘临终前曾叮嘱臣,日后定当替她找到一个好归宿,这便是臣心之所盼,臣大胆冒犯,想请问殿下看重舍妹哪一点?以她的脾性,并不适合嫁入王府。”
“你们沈家放她在丰水州不管不顾有十年之久了,你若真的疼惜她,不该一直待在府中,只派人去望她是否安好,有些事情就连亲眼所见都算不得真,更何况是通过他人的眼睛。沈庭轩,你与她的性子不同,你生性疏淡,只因她占了你的妹妹这一身份,还有先夫人的嘱托,你才会对她上心一分,可仅仅是那一分,并不足够护她安好,你还是违背了先夫人的嘱托。”
当时沈碧月只有三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对母亲的逝去甚至毫无记忆,孟茹对沈庭轩所嘱托的不会单单只是替她找个好归宿,在偌大的沈府,唯有他们兄妹俩才是彼此的依靠,互相照顾,互相依托。
但是相较起被轻荷护着的沈碧月,沈庭轩独自一人留在沈府里,面对心怀歹意的继母和宠爱继室的严厉父亲,处境才更是危险千百倍,邵衍并非有意忽略这一点,只是现在在他心里,沈庭轩与沈碧月相比起来更像是一根无足轻重的牛毛,即便再危险,也大不过沈碧月的丝毫感受。
沈庭轩素来冷淡的眼神闪烁片刻,竟是沉默了没有说话。
“沈碧欢缠绵病榻数日,还未康复,待她好些了,孤便送她们回去,接下来只要安心等待皇兄的赐婚圣旨,孤身侧的位置空缺了太久,是时候该添个知冷暖的人进来了。”
“殿下要许她们正室之位?”
“有何不可,身边的女人太多,孤也觉得吵闹。”
沈庭轩的眼神逐渐变得沉静,有种不愿退步的坚持,“臣自认亏欠舍妹许多,所以在她的终身大事之上定要多花心力,臣断断不愿将舍妹托付给一个没有将来的人。”
“这个没有将来之人,你可是在指孤?”
“正是。”
邵衍眉梢一挑,竟是笑了出来,“为何?就因为孤的身体或许活不了几年,怕她守寡,还是怕孤会对她不好,让她在这王府里头吃苦吃亏?”
普通人敢站在豫王面前公然嫌弃他短命,早就不知死上几回了,但沈庭轩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十分坚持,毫不让步,即便是在豫王面前,也丝毫不减弱其气势。
“世人皆知,舍妹身上还肩负着天煞孤星的名声,命中带煞,刑克六亲,难道殿下能全然不在意吗?”
“你这位兄长都能不嫌弃,孤怎么还会嫌弃她呢?”邵衍轻轻一笑,将茶盏放在一边的案上,“这样吧,既然你不信孤,那么之前说的话就不用当真,都是男人,索性用拳头来决定,孤让你三招,若是你能让孤往后退半步,孤就放了沈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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