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2章(1 / 1)闻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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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已跃上树梢, 屋内透过琉璃灯的烛火已经昏黄。

昭宁靠在赵翊的怀中阖着眼,由他帮自己清洗,浑然无力, 几乎已经昏然睡去。

师父带她巫山行云,每每都是她初时还能配合,到后面两三次就疲累不堪。但的确也是极乐之事,她何尝不是觉得感觉甚好,所以并不反感。尤其是这次中, 师父竟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根红绸, 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在她看不清楚的情况下, 带着她再攀风浪。大概是因为看不清楚, 所以更是情动。但是不知为何, 在眼睛被蒙住的一瞬间,幽微的烛火透过红绸朦胧的光落下来, 昭宁看到师父模糊的高大的背影,竟又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觉得她好像又看到了阿七, 是阿七在她面前。

可是她分明地知道, 眼前之人不是阿七,是君上, 君上如何会是哑奴呢……

她只是恍惚了一瞬间, 很快便被更大的风浪所席卷,理智全无,再也不能去思索。后来自然是没了力气, 走也走不动, 赵翊便叫芳姑备了热水,也不想假借女官之手, 又亲自帮她清洗。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昭宁也习惯了。何况师父知道两天连续的放纵,她已经是精疲力尽,绝不会再做什么了。

赵翊自然知道,小姑娘肌肤娇嫩,已是痕迹颇多,自然是经受不住更多了。他微带魇足地亲了亲昭宁的唇角,想起她方才宛若春水的动人模样,低头在她耳边笑着轻声说:“……你这般喜欢那红绸,看来需得好好收着。”

赵翊的声音低沉而好听,震得她耳朵晕红一片。昭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不想说话,却转个身又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引得赵翊更是低笑。见小姑娘靠着他当真是酸软无力,而浴桶中的水也已经开始转凉了,怕她再洗下去会着凉,将她从浴桶中抱出来,又以整匹的松江细布裹住,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对她柔声道:“昭昭,去了榻上再睡。”

榻上毕竟更暖和些。

昭宁应了一声好,被赵翊抱到了榻上,他生怕她有丝毫冷着,立刻用锦被将她裹住,裹得如同蚕宝宝一般。自己却只着单衣,去给她拿寝衣了。

昭宁看着师父肩宽腿长,手臂修长却不失清俊的背影,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甜流淌。

她觉得他是这样的好,她实在是好喜欢好喜欢,而且越来越喜欢。以前她觉得他是庆熙大帝,是她已经崇拜了两世的人,自然是喜欢的,后来他又是师父,对她那样的好,她还是喜欢的。但是现在他又成了她的夫君,她越来越了解他,这个人的一切都变得越发生动,她更是喜欢了。

她从未曾得到过这样的爱,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偏爱,是一种倾尽了心意将她捧在手心的珍爱。让她觉得温暖,再无动荡和不安感。是她前世曾无数次奢求的东西,而今生她终于得到了,再无需在于风雪尘埃中辗转反侧地寻找。

她又想到了当时,将师父看成了阿七……

大概是两个人的背影,实在是太相似了吧。她倒也不必想太多了。

昭宁想着想着,倦意上头,越发的困顿了。

等赵翊拿着她的寝衣过来时,见她竟已经靠着自己的迎枕睡着了。长睫微垂,乌发流水一样铺在锦被上,清浅的呼吸中透着熟睡的甘甜。

他无奈笑了笑,倒也没有叫醒她,而是亲自替她换上寝衣。她在梦中好像也有所感,好似知道是他一般,轻轻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无比依恋。这样曾经在战场上杀敌千万的铜骨钢筋,这样在朝野挥斥方遒斩断生死的铁血手腕,竟只是让少女的脸颊轻轻一蹭,就柔软了下来,又替她掖好了被角。

赵翊扯了扯嘴角,心想原来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原来是这样的意思。他静静地看着她甘甜的睡颜良久,听着她轻软的呼吸。而一切外界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都会被这轻软的呼吸吹散。

正是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压得极低的通禀声:“君上,冯大人回来了。”

赵翊眉梢微沉,起身披了件外衣。

半柱香后,他身着宽袖袍,坐在前一进的龙椅上,点燃了桌案上的线香,手上把玩着一个从昭宁身上摘下来的香囊,淡淡问道:“可查到什么了?”

殿中烛火明亮,李继和吉安垂手候在一旁。而冯远跪在正中,拱手道:“不出君上所料,今日之事的确有问题。臣奉旨将那养狗的内侍严刑拷打,果然审出一些东西来!”

赵翊把玩香囊的举动顿住,眼神一利,朝冯远看去。

今日他审问时,一切看起来貌似正常,可赵翊却察觉那獒犬眼睛有几丝血红,并不像是正常的模样。何况在场诸人众多,那獒犬为何偏要扑向昭宁?在这深宫内帷,他从不相信有这么多的意外,意外背后都有人为。

他还在那獒犬身上,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幽兰草的气味。

在场诸人中,便只有昭宁身上佩戴了这一枚幽兰草的香囊,这是她常佩的,说是有宁神的效果。赵翊毕竟是禁宫长大,深知香时常被用作害人的利器,防不胜防。

所以他按兵不动,假意放那养狗的内侍出宫,实则是让冯远暗中将之抓起,严审那养狗的内侍。

看到君上锐利冰冷的眼神,冯远立刻继续往下道:“那狗奴婢重刑之下召出,他每日用极烈性的药混合幽兰草的香味喂食那畜生,久而久之,这畜生闻到幽兰草的味道便会发狂扑咬。宫中唯有娘娘一人常用这幽兰草的香囊,是娘娘近身伺候的人都知道的,大概此人也知道了,所以想用此法来害娘娘。”

冯远顿了顿,又继续说:“臣亦问他为何想要害娘娘,他说……是因娘娘下了太上皇的面子,他忠心护主气不过,才想要吓唬娘娘,并无旁人指使。臣将他严刑拷打,可是禁军司三十六道酷刑受尽,他也没有改口。臣便查了一番,此奴婢原是在浣衣局被人欺负的,是太上皇有次路过救了他……所以对太上皇极是忠心。臣查问了太康宫其余人,说这个狗奴婢平日也并没有与其他宫的人往来。”

这一切听来,仿佛的确都是那养狗内侍自己所为,与旁人无关。

可是赵翊却面无表情,并不言语。

屋中静得只有炉火燃烧的哔剥之声,没有人敢说话,不知君上是如何想。

赵翊自然不信,因为仍然太巧。但是此人受尽酷刑却咬死如此,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他被人利用而不知,第二则是他当真意志力强悍到这般地步。但是禁军司的三十六道刑罚,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能顶住,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极小。

自然也还剩最后一种可能,的确是这狗奴婢个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可如果是第一种,那么这个想要害昭宁的人,蛰伏之深,手段之隐蔽,的确是个极厉害的高手。但是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事。

赵翊开口缓缓道:“自今日起,整个皇宫都由禁军看守,不得有缺漏之处。另外,若是昭宁外出,不仅明面要禁军相护,暗中更要派隐卫相随,决不可有任何闪失。”赵翊眼中微闪,露出如寒锋利刃般的冷光,他缓缓道:“倘若有人现身,便将之四肢尽折……押来见我。”

冯远立刻领命。隐卫是禁军中武功最高强但也是最隐蔽的一群人,一般只在暗中保护君上,无比精锐。

其实宫中只要在禁军笼罩之下,定是能确保安全无虞的,只是以前后苑是太上皇和贵太妃等的住处,由羽林军把手,太上皇那里又一贯是人员混杂,才让宵小钻了空子。君上如此布置之后,娘娘身边自然是固若金汤,倘若有宵小还不长眼动手,便也难逃隐卫抓捕。

冯远又问:“君上,臣不知,这个养狗的内侍该如何处置……”

赵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淡淡道:“既他喜欢喂犬,便也将他喂了犬吧。”

说罢他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门外风吹进来,他衣袂飞舞。

冯远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泛起,立刻拱手应喏。

此时大乾皇宫已是万籁俱寂,而整个汴京城之中却仍然热闹,勾栏瓦子,酒楼夜市,人流如织,繁华喧嚷。可靠近大乾皇宫东华门的顺平郡王府,还有人未入睡。

赵瑾从宫中回来之后便心情奇差无比,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心情会如此恶劣。

他让侍从提来几壶金莲棚特有的千日春酒,想起自己还曾在勾栏中醉生梦死,找寻梦中的女子,就觉得自己十分好笑。对着残月如钩,在一株已经落尽枯叶的梨树下,一壶接一壶地喝着酒。

他喉结微动,脖颈修长,一壶酒便滚落入他的喉咙之中,烈火一样的灼烧入胃。

陈风知他在军营中锻炼,素来酒量好,但毕竟极少喝,连忙阻拦他:“大人,酒喝多了毕竟伤身……”

赵瑾却只是挥开了他的手,命令他们都退出去,垂眸看着壶中淡琥珀色的酒。据传此酒以百种花酿造而成,因此喝来有春意盎然之感,可让人沉醉于酒中春色千日,忘却不想记得的事,想起不该遗忘的事。

可是什么事是他想记得的?又有什么事是他不该遗忘的?

他也不知道。

赵瑾仍然抬头,看到不知何时下弦月已经躲进了墨云之中,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他仰头的时候,雪也落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雪便遮挡了他的眼睛。

是当年初见谢昭宁的情景吗?她羞红了脸,双眸却亮如星辰,她问他:“卫郎君,你还记得我吗?”

他当时心想,什么记得你,我何时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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