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明早可以即刻回京了。”王杳收了锁魂阵,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果不其然,当夜深夜军中收到了皇上百里加急的诏书。
三军整顿即刻拔营启程回京。
公子辰所在的马车是全军中最大的马车,因为一路颠簸,恐箭伤再度裂开。
四轮马车行走最为稳定,但路上也少不了颠簸。
“公子什么时候能醒?”
禾析问车中的老御医,现今都知道若是公子醒了,才算是真正脱离了危险。
“这个说不准,公子如今的情况是稳定的。可能睡到想醒来的时候自然会醒来吧……”老御医安慰道。
禾析守着少年,直至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了,也不见公子辰有醒来的迹象。
事实上周围发生的事公子辰都知道,歪在一旁凝视着他的禾析他也能感受到他的叹息声。
他不是不想醒来,而是身体虚弱到,由不得他想醒来就能立刻醒来。
他躺在马车的矮榻上,沉眸闭气,注入了禾析的血液的身体开始缓缓的恢复……
禾析血液里的武宗之灵,还有王萱血液里的玄道之灵,此刻在他的身体里交织着。
在失去一切的能力之后的今天,他是初次感受到几十年前,灵力充斥周身时的强大。
马车停了一下,有端着温水进来给他洁面的医女爬进马车。
禾析拦住了医女,接过医女手中的水盆,医女错愕了一会儿后,躬身出去了。
禾析为公子辰洁面,他只是不想医女碰触到公子辰脸上的人皮面具。
只是轻轻擦拭了一下少年的脸颊,禾析将水盆放到了一边。禾析偏过头望向一旁的御医,“你可知他的身体,何故不能修行?”
老御医愣了一下,想了想道:“下官想这个问题,国师应当比下官清楚。”
禾析隐约猜到了一个原因。他坐至榻边,伸手在公子辰的脸上虚抚一下,没有一丝内修,却也无法再修内修……
公子辰的内修应该是被认为的拿掉了!
想到这个可能,禾析长眉深皱起,手捏握成拳。
正因为公子辰的内修是被人为的拿掉的,所以他无法再行修出内修来!
禾析不得不承认,公子辰他不是没有内修,他更不是废人,他只是被人为的变成了废人!
禾析胸腔突然聚满了恨意,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害了公子辰,他一定将那人碎尸万段。
三月初四,明日午门,处死在洛城抓获的一个少年的告示张贴至盛京的大街小巷。
这时宫寒也看到了告示,而那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的人让他身体僵直地站在菜市口半晌,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醒来是在曾经安吉送他来过的医馆里。
那大夫对他说道:“你晕倒了,是上次送你来的人送你过来的,药钱已经付了,你若是想走就走吧。”
“安吉……”宫寒爬起来,对那大夫道了声多谢后,冲出医馆。
他回了客栈,匆忙走至二楼,他看到安吉大叔和那个老管家。
安吉也看到了他,“醒了?醒了就过来,有事找你商量。”
宫寒没有犹豫走过去。
安吉对宫寒道:“明日午时你准备一篓子菜,备上一壶酒,跟我去午门。”
宫寒一震,他不会不知安吉大叔为何这么安排,他的浑身都在抖,似乎是强忍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安吉大叔……我……夜……夜九真的……”
安吉深皱起眉,叹了一口气,“等到明日就能知道了……”
宫寒几乎是失魂落魄的下楼去,他跟在管家身后去了后厨。
管家给了后厨一锭银子,“让他同你说吧。”
老管家将宫寒推到厨子面前,“要备什么菜你来和厨子说。”
宫寒哽咽着,报出夜九以往爱吃的菜名,停了一会儿,他声音沙哑道:“还有准备一壶故人归……”
次日,三月初五,午门菜市口。
午时未至,菜市口已围满了百姓。
午时刚一直,一个高个儿男子抱着一个竹篓冲出人群,直奔法场。
两个官兵拦下他。
“官爷,行行好,让我送送他……”宫寒沙哑地开口道。
两个官兵眉目冷然地望着他,“滚吧,大人们说了,围观百姓不得靠近法场百步之内。”
宫寒看了眼这个官兵,又越过这官兵望向法场上跪地的,看不出模样的囚犯。
他认不出来这是不是夜九,身形很像,但是又不像。
“快滚!听到没有,没工夫和你啰嗦!”另一个官兵说道,已伸出手来推他了。
宫寒眉目一沉,突然道:“官爷,我不能过去,你帮我把这竹篓送去给犯人可好?”
那个官兵正要开口再吼,宫寒哀求道:“这都要斩头了,总不能让他做饿死鬼吧,认得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他买来的奴才,这主子要被斩了,我这做奴才的不来送送……怎能报的了这一份主仆恩情……”
听他如此一说,另一个官兵心软了,对那个官兵道:“算了,也就是送点吃的,不碍事吧,你若怕事,我拿过去。”
这位官兵说着,取过宫寒手中的竹篓。
宫寒忙躬身作揖:“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宫寒见那官兵将竹篓放在发场上跪着的囚犯面前。
那囚犯只愣了一会儿,便在下一刻打开竹篓,伸出脏兮兮的手抓起饭菜往嘴里塞,而后提起酒壶灌酒。
那吃相……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狼狈。
而这一刻,宫寒确定了,这个囚犯不是夜九。
朝廷应该是用死囚代替了他的将军。
即使将军内力和内修被朝廷的人用方法压制,也不该是这种内息全无,吃饭带喘息的模样……
那囚犯吃饱喝足之后,很快有些晕乎了。
午时初刻,行刑的大人至,那大人才方坐下,法场四周飞出数十个白衣身影。
那刀光剑光一闪,百姓们都吓得四处乱串,惊叫声此起彼伏!
安吉的老管家从人群穿过来,瞧见了宫寒,拉着他的手臂带他离开。
匆忙间宫寒回头望了一眼法场,又问管家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极有可能是一些门派派来的高手。”管家答道。
宫寒疑惑地望向管家。
管家知他想问什么,对他道:“回客栈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回客栈不多时,就听街上传来了消息,那些劫法场的人都被朝廷抓了,囚犯被斩首。
安吉被宫寒盯得不耐烦了,一骨碌地站起来,“从回客栈就没歇过,一直盯着我瞧,我是抢了你的钱,还是强了你的媳妇?!”
宫寒无语,也没收回目光,他不过是等安吉说夜九的事。
“算了,怕了你了,告诉你我打听到的消息吧。”安吉又坐回原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传言说你主人是阳明少阴之体,于是整个华胥都掀起了风浪,你刚才也瞧见了,那囚犯是假的。”
安吉停顿了,继续抿一口茶,宫寒却略显着急了,上前一步道:“是。”
安吉放下茶杯,接着道:“这还不容易想到吗?这朝廷既然肯用一个假的囚犯代替你家主人,那就说明朝廷留了你家主人。”
宫寒点点头,又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阳明少阴之体是何意?”
安吉白了他一计,轻笑出声:“说简单点就是极品的炉鼎,或者说修器。”
“……”宫寒的脸色一白一红,身体僵直了一瞬又震颤了一瞬。
极品……修器。
只是书中所说,这天地间极品的修器,不是多为女子吗?当然也有男子,但无论如何,沦为修器的命运都是悲惨而不堪的……宫寒咬牙,不行,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救夜九。
“罢了罢了,知道你家主人是活着的,你现在可以安心了,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全看那夜小子的命数了!”安吉深皱着眉头,沉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