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隙,白云苍狗。
转眼又是一年冬,康熙二十七年末的那段日子,傅元嘉过得十分悠闲,珍惜她在富察府度过的每一天。
郭络罗氏也不再严苛,要求她背书习字,荣嬷嬷把宫里的规矩又从头到尾教了一遍,算是为进宫做准备了。
一进腊月,西北风就跟小刀子似的。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晚一些,傅元嘉日盼夜盼还是没等来这场初雪。腊月初八,小厨房做了腊八粥,她一口气喝了三四碗。
要不是冬白拦着她,恐怕肚皮都要撑爆了。
“主子,东西再好吃,也不是您这么个吃法呀!没个节制,再好的东西也怕是要吃废了。”冬白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絮叨。
傅元嘉掏了掏耳朵,也没往心里去。
“主子,下雪了!”
“”
夏红乐颠颠地跑进来,高声报喜,“主子,下雪了,外头下起大雪了,咱们盼了许久,这场雪总算是下下来了。”
“快快快,找几个柿子,一会儿埋进雪里头。”傅元嘉搓着小手,满心的期待。
“是。”
夏红答应着,便出门找柿子去了,心说再弄几个梨子,主子好这口,还得多预备着点。还没到小厨房,便见阿树从外头回来,披了一身的雪花。
“阿树,你干什么去了?”
“打皮子!”
阿树丢了三个字,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扛着狐狸,便一头扎进了小厨房,开始忙碌起来,一时间血腥味扑面而来。
夏红实在受不了,拿上东西赶紧溜了。
若是此时,她留心回头看一眼,便能瞧见阿树从兔子的肚里掏出一张羊皮卷,擦拭掉上面的血渍,飞快地揣进怀里。
雪下了一夜。
清晨,傅元嘉在被窝里打了一个滚儿,懒洋洋地不想起,便见冬白一脸凝重地端着铜盆从外头进来,她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了?”
“主子,偏院出事儿了。”
“嗯?”
傅元嘉心里咯噔一下,瞧着窗外皑皑的白雪,大概能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应该是关于李氏的,“人走了?”
冬白点点头,答道:“今早发现的。”
“她病了有一冬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姐一回都不曾去瞧过,连小翠也没去送过东西。倒是安佳氏还做做表面功夫给请了个大夫。”傅元嘉哀叹。
“听管家说,虽说是今早发现的,却是活活冻死的。死的时候手边还有一碗碰撒了的腊八粥,恐也是一口都没喝上。”
“嗯。”
傅元嘉将唇抿成一条线,微微颔首,便不再说话了,指了指桌上的糖葫芦,“冬白,再去买两根来,再买些金箔冥纸。”
“是。”
冬白犹疑了一下,可还是应下了。
傅元嘉听着雪落的声音,望着那个鲜红欲滴的糖葫芦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呐呐地开口,“你叫元嘉,我也叫元嘉,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缘分?”
“”
无人应答。
“听冬白说,你最喜欢的就是糖葫芦,吃多了又牙疼,所以我隔几天才买一次。我想你应该听见了,李氏去了。因为我的心慈手软,让她又苟活了一阵子。”傅元嘉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