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祖师唤集府中弟子,开讲大道。三星仙洞诸弟子聚来,落座班中,听得祖师讲道说经。
姜缘落座班中首座,诸弟子敬之畏之,无有不服。真见落座班中次座,猴儿却也乖巧,在班中末尾坐着。
姜缘张望猴儿,他有高深法力,见得猴儿身中轻盈,因果去之多矣,此数载事,猴儿定性为之,仙洞诸弟子,无一有猴儿心性。
此猴儿向道心,不输当年之他。
祖师见班中弟子聚来,遂开讲大道,说道,佛,儒三家法经真理。
姜缘听闻妙音,觉是身心俱净,只道祖师法力玄,万般妙法自言出,教人沉醉,他成道尚听得如痴如醉。
班中弟子却不尽然,祖师开讲大道,班中弟子若静心时,自听得进,若心有浮躁,任是怎听,却听不进耳。
有道是‘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若魔障生时,心不安也。魔障若盛,定生灾祸,六贼丛生,是以‘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意见欲,身本忧’,此助长二神,蒙蔽元神。
班中弟子却也心有魔障,学了门道者,忧心比不过他人,未学门道者,思虑何日学得门道。
怎有为身命者,多学门道卖弄。
祖师讲道过半,忽见孙悟空在旁抓耳挠腮,眉开眼笑,复而手舞足蹈,教班中弟子俱甚怨之,暗骂粗鄙精怪。
姜缘望来,知得此猴儿今因果尽去,心中安宁,得闻妙音,故有喜状。
祖师看见,指定孙悟空,问道:“悟空,你在班中,怎是这般,不听我讲?”
孙悟空出了班中,拜礼道:“师父莫怪,莫怪!盖因弟子初识妙音,听至妙处,喜不自胜,不觉踊跃之举,望师父恕罪!”
祖师法眼张望,知识缘由,遂问道:“你初闻妙音,倒也无罪,我且问你,你入我门下,有多少时了?”
悟空道:“师父,弟子却也懵懂,不识天时。只记山后有一山,山中有桃树,一年一结果,弟子不知桃树有无人看管,但见山间人朴实,不敢多取,只拿少许,以作饱腹。今料有六七载矣。”
祖师道:“既有六七载,你今识妙音,我传你个门道,你却要学个甚?”
悟空喜道:“但凭师父教诲,料有些道气儿,弟子就是学了。”
祖师闻说,张望姜童儿,觉是此猴儿与之倒是相似,他说道:“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旁门,若教你说,我教你个‘术’字门中之术,如何?”
悟空道:“师父,怎说,怎说?”
祖师道:“此‘术’字门中之道,乃是些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趋吉避凶之道,学之却可躲三灾祸难,使难祸不沾身。”
悟空抓耳挠腮,道:“师父,弟子是个老实的,不明得其中门道,但请师父解惑,似这般门道,可得长生否?”
祖师摇头道:“不能,不能!”
悟空道:“不学,不学!”
祖师再问:“如此,教你‘流’字门中之道,此门道,却是些百家之理。”
悟空再问:“这般可得长生否?”
祖师再是摇头:“不能,便如‘壁里安柱’。”
悟空急得抓耳挠腮,问道:“师父,怎是壁里安柱?”
祖师道:“人家盖房,若欲教坚固,须是将墙壁之间,立一顶柱也。然若有日,大厦将颓,他必朽矣,此谓之壁里安柱。”
悟空明悟,摆手道:“据师父说,此般却也不长久,不学,不学!”
祖师道:“你却个贪心的。再有‘静’字门中之道,‘动’字门中之道,你学否?若教你学,我一并传你。”
悟空喜道:“师父,怎说,怎说?”
祖师道:“你且听之,‘静’字门之道,是些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类。‘动’字门中之道,是些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类。你若教学全,我一并传你。”
悟空闻说,未有动心,问道:“师父,这等可得长生否?”
祖师摇头道:“此欲长生,如‘水中捞月’罢。”
悟空问道:“何作水中捞月?”
祖师答道:“月在长空,水中有影,看得见,捞不着,故作‘水中捞月’。”
悟空一听,摇头:“也不学,也不学!”
姜缘见之,笑了笑,此猴儿却也是个道心不移的,一心为长生,祖师教二数旁门,不动其心。
祖师闻得悟空言说,取一戒尺,指定悟空,从坛中起,走至班中,说道:“猢狲!这般不学,那般不学,你待如何?”
说罢。
祖师将悟空打了三下,遂倒背着手,行至姜缘身前。
姜缘心领神会,用手搀着祖师,往瑶台下去。
祖师同姜缘行至中门,将中门关上,却不讲道。
班中大众惊怒,又是怨声,说道:“你这不识礼的泼猴!师父传你门道,乃你缘法也。你这般不学,那般不学,惹恼师父,却教我等如何!”
众等各不相一,那学了门道,心中浮躁的,鄙贱嫌恶悟空。那未学门道,心中生妒的,生了害心。
悟空不恼,满脸陪笑,暗中却破盘中之谜,只道祖师打他三下,教他三更时存心,祖师倒背着手,又关中门,是以教他走小道去台后,不可使人知,又至大师兄身前,是教他先得大师兄意,方是秘处传他长生妙道。
……
静室里。
姜缘侍奉祖师归此,他亦是个灵性的,怎不知祖师盘中之谜,他说道:“师父,怎地传道就罢,却将弟子给并入了。”
祖师盘坐蒲团,笑道:“童儿,你只管磨其心性就是,若教其心定,放过来,若教不行,唤其好生磨砺就是。”
姜缘只得应下,唱了个喏道:“师父,悟空师弟今之心性,却是上等。然师弟乃是天地生成者,若教其成道,恐主客颠倒,生了灾祸。”
祖师道:“童儿,你且记,道在脚下,你我劝诫,若其不听,那便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