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证据的话,你尽管钉死我好了
“怎么回事?”
“大佬,是不是有埋伏?”
“冚家铲,丧泽这个扑街把电闸断了!”
“丧泽,你今天跑不了的!”
……
“收声!把打火机拿出来!”
与此同时,外头已经响起了粗暴的撬门声。
十几秒的混乱之后,终于有头脑醒目的打仔,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利用打火机微弱的火光,开始观测周围的情况。
其他人纷纷效仿,一瞬间,漆黑的大堂,便被一只只打火机照亮。
这群东星仔的目光再度落在吧台处的时候,发现早先在那里的苏汉泽已经不见踪影。
再转过头来,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雷耀扬也不见了!
此时的雷耀扬,正被苏汉泽如同铁钳般的右手狠狠扼住喉咙,往顶层的天台拖拽而去,喉咙格格作响,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双臂已经被苏汉泽折断,直到苏汉泽把他如同一条死狗般丢在天台上面,雷耀扬都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
苏汉泽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片漆黑和混乱中,精准找到自己位置的。
同时苏汉泽犀利的身手,也叫雷耀扬不禁怀疑,这个两年前在骆克道斩死自己头马的飞仔,到底是不是人类?
五倍强化的体质,对应着苏汉泽的视力也是常人的五倍之上。
当雷耀扬带着这群东星仔还在黑暗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汉泽就如同鹰隼一般,在黑夜中锁定了雷耀扬的位置。
早在得知刀仔擎的人被困在荃青的时候,苏汉泽就已经做好了这样一个计划。
今天晚上,他就要把两年的恩恩怨怨算个清楚,亲手收掉雷耀扬的皮!
“泽哥,你这……”
公子俊看到苏汉泽居然单枪匹马,把雷耀扬生擒上楼的时候,心中的震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形容。
苏汉泽把雷耀扬往地上一丢,没有搭话。
只是招呼一个洪兴仔,指着雷耀扬道。
“把他丢下去!”
已经被掐到半昏迷的雷耀扬,此刻还没彻底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便感觉自己被几个人高高举起。
随后便感觉到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感,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扑通——
还在门口撬门的一众东星仔,忽然听到身后的青石地板上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有人下意识回过头来,在看清楚面前这个被摔成软体生物的人居然是雷耀扬后,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大佬死咗!”
“耀扬哥!”
……
混乱的现场愈发混乱,苏汉泽站在天台,甚至没有去凑过去看雷耀扬一眼。
六楼平躺着摔下去,哪怕是自己,恐怕也没有活路一谈。
“雷耀扬死了,你们敢不敢和我一起杀下去?”
他只是冷漠地从身后抽出那边狗腿刀,森寒的刀锋晃得在场每一个打仔睁不开眼。
“我哋洪兴仔,个个有种!”
“泽哥,以前宾哥叫我来钵兰街做事,我是不服你的!
今天我寸爆算是彻底服了!”
“斩死东星这群扑街!”
雷耀扬死了,现场的气氛到位了。
就在一群洪兴仔准备跟着苏汉泽冲下去的时候,留下忽然响起了一声厚重的枪声。
砰——
芽子高举手中的点三八,一声枪响,瞬间震慑住了围在外头的一众东星仔。
紧接着,芽子把octb的证件挂在胸前,带着两个o记的同事,开始维护其现场的秩序。
“全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要不说o记c组办这种社团案件的经验还是欠缺了一点。
一众刚撬门出来的东星仔,刚准备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情况,便被这一声突兀的枪声震慑到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听到芽子这句话。
随后这些打仔开始非常有默契的开始一哄而散。
开什么玩笑,你说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就蹲在地上?
差佬不敢随意开枪的,不跑难道真的跟他们回去蹲班房?
“芽子,赶紧向madam汇报吧!”
方凯眼见局势快要控制不住,当下便要准备和上司汇报情况。
却被芽子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方凯,不相干的事情少管!
别忘了,我们是来带苏汉泽回去交差的!”
说曹操,曹操到。
苏汉泽此时已经做一脸无辜状,从夜总会的大堂走了出来。
刚才还在和方凯交谈的芽子,当即把手中的点三八指向了苏汉泽的脑袋。
同时大声呵斥道:“不许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我草!”
苏汉泽低声骂了一句,面对芽子的枪口,他大大方方靠了过来。
“madam,有没有搞错?
你们警校怎么教你们当的差,随便把枪口对准无辜市民,这合理吗?”
芽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当下收起枪口,从胸前摘下证件,杵到苏汉泽的眼球晃了晃。
“octb,现在有案件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回去配合调查!”
“madam,你那里这么挺拔,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用不着把证件杵到我脸上!”
苏汉泽一把打开了芽子递来的证件,微微皱眉道。
“请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我有权力拒绝配合你们的调查!”
一旁的方凯,眼见芽子受到了调戏,当下冷着脸贴了上来。
他指了指雷耀扬那滩如同烂泥的尸身,开口对苏汉泽道。
“苏汉泽,刚刚在水岸南国门口,发生一起凶杀案。
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涉嫌参与这起凶杀案!”
“不是吧阿sir,你们最好查清楚,我才是受害人!
至于这人为什么想不开从楼上跳下来,我完全不知情啊!
刚才你是不知道,哇!一群人握着那么长的砍刀,跑进夜总会就要砍我。
我当时一个人守在前台,吓都要吓死了,躲都来不及,这种情况你告诉我怎么杀人?”
芽子煞有介事的看着苏汉泽在面前夸张的比划,方才东星这群人的一举一动,芽子确实是看在眼里的。
几十号东星打仔持刀冲进里面,当时吧台确实只有苏汉泽一个人。
其实她比起调查尤佳镇的那起案件,芽子更好奇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在这群东星仔手中活下来的。
“废话少讲,要不要头套!”
挂着高级警员衔的方凯,似乎是非常不爽苏汉泽这副乖张的姿态。
当即摆出一副专业的架势,再度挡在了芽子面前。
苏汉泽嘴角勾勒起的弧度开始缓缓收拢,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二十几岁的愣头青差佬,只不过是想在他那楚楚动人的女上司面前扮靓耍帅。
当即挑衅般的无视了这个寸头差佬,把手伸到芽子面前。
柔声道:“madam,你这么正点,就由你来抓我好了。”
“只是回去配合调查,不用手铐,多谢配合!”
芽子重新把证件挂在了傲人的胸脯前,对苏汉泽报以一个迷人的微笑,随后安排自己两个同事,带着苏汉泽上车。
而后芽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雷耀扬的尸身,拿出自己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报案中心,这里是钵兰街休憩园。
水岸南国夜总会门口,疑似发生一起意外坠楼事件。
申请最近的ptu队员过来保护现场情况。”
湾仔军器厂街,o记c组的审讯室内。
c组负责人尤佳镇,端着一杯热咖啡坐在苏汉泽对面,左手还拿着一个勺子,不断搅拌着加入咖啡里的饴。
“苏汉泽,六九年出生,今年二十一岁,父亲苏雄,早年在天星码头做苦力,死于一场社团纠纷,母亲方珍翠,在你父亲死后,便下落不明。
从小在保良屋邨跟随伯父吹水达长大,十七岁开始从事社团活动。
两年前,因为社团恩怨,远走荷兰,一周前返还港岛,疑似继续从事社团活动。”
尤佳镇一边搅拌着手中的咖啡,一边如数家珍的把苏汉泽的家底报了出来。
苏汉泽耷拉着眼皮,靠在审讯椅上,懒得去打理这个差婆。
他不知道这个差婆搞什么样,自己那些狗血的身世,他一点也不在乎。
眼见苏汉泽不为所动,尤佳镇把咖啡放落在一旁。
开始直奔主题。
“告诉我,那天长洲海域,韩琛的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madam,同样的问题你们o记的黄sir已经问过我了。
不过我不介意重新回答一遍,那天晚上我是出海吹风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汉泽,请你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现在找你来,只是为了让你配合调查韩琛的遗留案件,你做过什么事情,我并不关心!
告诉我,在船上你见到了哪些人,他们为什么要炸掉韩琛的船?
还有,韩琛的货仓,到底是由谁在负责。
另外韩琛两天前在尖东被人枪杀,现场丢失了韩琛的一部手提电话,现在这个电话在哪?”
这个差婆一连串的提问,不由得叫苏汉泽有些想笑。
这种人是怎么挂上高级督察衔的?
用这种方式办案,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有催眠术,能问出东西来就有鬼了!
“madam,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如果你们o记办案全靠想象的话,那么我无话可说!”
尤佳镇不以为然,她点了点头,端起搅拌好的咖啡饮了一口。
随后用一副和煦地姿态对苏汉泽说道。
“今天晚上,钵兰街休憩园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死者就是两年前和你恩怨的雷耀扬。
我手底下有三个同事,是这起案件的目击证人。
当然,这桩案子是办成意外坠楼,还是蓄意凶杀,就看你肯不肯和我配合了!”
这个差婆不简单啊!
二十八岁的年纪,够资格挂高级督察衔,办起案来,颇有当年四大探长时代黑警的作风。
苏汉泽不禁抬起了脑袋,开始认真审视起坐在自己对面,这个短发差婆起来。
半晌,苏汉泽朝尤佳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自然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差婆的鬼话,什么只办韩琛的案件,和他苏汉泽无关。
一旦让她抓到自己的把柄,只怕面临的就会是对方的穷追猛打,功劳簿上又记上一笔丰厚的履历。
这种把自己作为别人成功路上垫脚石的事情,苏汉泽是万不会去做的。
当下苏汉泽点了点头,作惶恐状。
开口对尤佳镇道:“madam,我老实交代。
其实那晚我去长洲海域,是受人指使的!”
“谁指使的你?!”
尤佳镇瞬间来了兴趣,把面前的咖啡推到一边,身子都不由得凑近了苏汉泽几分。
“是麦里浩港督!”
“古惑仔,请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了madam,就许你们差人妄加推测,不许我胡言乱语?”
苏汉泽嬉皮笑脸的回答,让尤佳镇这个高级督察顿感受到了侮辱。
她脸上的表情再也不似刚才那般淡定,抽搐的嘴角,似乎在告诉面前的苏汉泽,她非常的生气。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在这里好好反省。
如果明天在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继续以这种态度和我对话,我相信我们调查科其他的同事,会对今晚在钵兰街发生的案件非常感兴趣的。”
尤佳镇的语气充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盛气凌人,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苏汉泽感觉自己是一个等待她审判的犯人一般。
苏汉泽活动了下脖子,随后冰冷的目光直逼面前的尤佳镇。
“madam,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现在我是以一个守法市民的身份,在为你们差人办案提供自己的一份力所能及的帮助。
如果你非要一口咬死我做了什么触碰法律的事情,有证据你尽管钉死我好了!
如果没有证据,以后请不要来烦我,现在我有权拒绝你们的调查!
如果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会委托我的律师进行回答。”
撇下这句话,苏汉泽不再言语。
按照惯例,在律师缴纳保释金之前,警署确实有权力扣留他四十八个小时。
尤佳镇没有继续和苏汉泽废话下去,端着咖啡便离开了这间审讯室。
凌晨一点,这个差婆依旧是一脸亢奋的状态,虽然苏汉泽这边审不出什么名堂来,但自己的办公室还有个人等着她去审呢!
在尤佳镇走出审讯室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芽子和方凯还守在外边等候。
“芽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madam,要不然明天我请假好了,你以为个个像你,拼起来命都不要?
这样,反正今晚都到这个点了,今晚从钵兰街带回的这个古惑仔,不如我帮你去审好了。”
芽子说着打了个哈欠,尤佳镇的目光旋即落到方凯的身上。
“方凯,你明天也要请假吗?”
“madam,你们都没有下班,我怎么好意思回去。
我在这里陪你们,万一有什么事情,也能帮把手不是。”
方凯心虚地答道,目光却不断在往芽子身上瞟。
尤佳镇见状,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接着对方凯说道:“既然这样,那麻烦你去楼下的夜市替我带份碗仔翅上来,记得多加麻油。”
“yes madam!”
打发走方凯之后,尤佳镇也没有闲着。
睇了芽子一眼,便快步往自己办公室赶去。
尤佳镇的办公室内,黎婉此时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里头。
尽管双眼已经熬得通红,但是她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困意。
此刻的黎婉最担心的不是烂命华用命赚来的那笔安家费,被差佬刮走。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那个还不足三岁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守在石峡尾的屋子里,叫她为之牵肠挂肚!
办公室反锁的门被打开了,尤佳镇端着那杯咖啡,坐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
她把咖啡放落在桌上,用一种冰冷的语气对局促不安的黎婉问道。
“黎婉,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从你家里搜出了三万港纸的现钞。
根据我的调查,你在石峡尾那边,一直靠出夜市卖鱼丸,以及白天在街上兼职擦皮鞋营生。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收入勉强只能维持生计,我想你有必要和我解释清楚,这三万块钱是从哪里来的!”
黎婉心中不免一阵慌乱。
烂命华的安家费,前前后后一共二十二万。
前面十二万,是烂命华直接交到她手中来的。
剩下的十万,则是有官仔森代为转交。
根据官仔森的建议,黎婉事先留了个心眼,提前把这笔安家费藏稳妥了。
只留下三万现钞在屋邨的住处,准备办完烂命华的后事后,用这笔钱在屋邨外头租下个合适的铺面。
她只是没有想到差佬的动作如此迅速,烂命华死在o记的班房里还没有一天,他们就上门把自己也一并抓了进来。
黎婉毕竟不似那种滚刀肉般的矮骡子,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前的情况,只得缄口不言,保持沉默。
尤佳镇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见黎婉不肯吭声,继续开口道。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孩子想想。
你考虑清楚,三岁不到的孩子,大晚上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家里。
石峡尾那边的治安不是很好,如果孩子出了什么意外,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黎婉猛地抬起头来。
她眼泛泪,用一种几近哀求的口气对尤佳镇乞求道。
“警官,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已经死了老公,孩子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请回答我的问题,这三万的现钞是从哪里来的。
回答清楚了,我自然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黎婉用手抹了把泪,牙齿狠狠地咬住了下嘴唇。
这笔钱是烂命华用命给她们母子换来的安家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烂命华白白去死。
“警官,这笔钱是烂命华之前赌马赢回来的!
港岛赌马是合法的,总不至于是非法收入吧?”
面对黎婉的答复,尤佳镇自然是嗤之以鼻。
她一边翻看着桌面上的资料,一边继续询问道。
“据我所知,你老公李家华是一个有着八年吸毒史的瘾君子。
我不相信他这种人会有闲钱都赌马,就算他赌马赢了钱,我也不会相信他会把钱交给你!
你的说辞漏洞百出,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早点把实话告诉我,你可以早点回去和你儿子团聚!”
说着尤佳镇抬起脑袋,静静审视了黎婉的表情片刻。
旋即接着说道:“否则我有权向上级申请逮捕令,可能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你需要在港岛找个熟人,替你去代为照顾儿子了。”
作为一个女人,尤佳镇最清楚黎婉的软肋是什么。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黎婉的身世她早就调查清楚了,她是十多年前从大陆偷渡过来的北姑。
在港岛这边无依无靠,唯一的亲人就是烂命华和她那个不足三岁的儿子。
“警官,你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们这种苦命人!”
黎婉的心里防线开始崩溃,她踉踉跄跄撑着身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尤佳镇的面前。
这一跪,非但没有换来尤佳镇的同情,反而让她的目光更加为之鄙夷。
“你知不知道你老公在犯罪?
与其跪在我的面前,你不如老老实实配合我们警方,把这起案子调查清楚!”
“警官,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吧,囡囡怕黑的,他好怕黑的……”
崩溃的黎婉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只是尤佳镇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她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扯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被,摆在了桌面上。
再意味深长看了黎婉一眼,知道这个女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多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清楚,今天晚上就辛苦你睡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
希望到了明天早上,我能放你回去,母子团聚!”
尤佳镇刻意把‘母子团聚’四个字眼咬的格外清晰,随后面无表情的拉开办公室的房门。
紧接着,便是一阵反锁房门的声音。
审讯室内,芽子推开房门,将紧束头发的发带摘了下来。
一头如同乌瀑的秀发披散下来,使其俏皮中更增添了几分女人的韵味。
苏汉泽不禁捉摸着下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芽子,眼神充满了警惕。
“怎么,o记审人,还有美人计的套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们这些做古惑仔的,就是天生多生了条舌头!”
芽子白了苏汉泽一眼,自然是看出了苏汉泽眼中的戒备神色。
但她却并没有询问苏汉泽什么,只是把两只手趴在桌面上,回头看了审讯室的大门一眼。
而后对苏汉泽说道:“昨天死在西九龙总部班房里的那个烂命华,他老婆被尤姐带过来了。
尤姐想从她嘴里套出烂命华的安家费,我知道你的律师很快就会来保释你出去。
你想想办法吧,那个女人快要崩溃了!”
苏汉泽微微一怔,难道这又是o记差佬在给他玩反间计?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你用不着告诉我听不听得懂,madam办案,很多流程是不符合规矩的。
一码归一码,她要查韩琛,查警队的内鬼,没道理要把黎婉这种苦命的女人牵扯进来。”
面对芽子的发言,苏汉泽自然而然选择了沉默。
他断不可能因为面前的女人长相正点,就放松了对差佬该有的警惕。
眼见苏汉泽不开口说话了,芽子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而是把头埋在桌子上,用目光上下打量着苏汉泽。
“苏汉泽,我其实很好奇,今天东星和你们洪兴开片,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面对五十多个刀手,全身而退还能把雷耀扬从楼顶丢下去的?”
……
苏汉泽回应的依旧是沉默。
芽子笑了一声,随后坐了起来,拉直身子,伸了个慵懒的懒腰。
其凹凸有致的身材睇得苏汉泽都不由得为之眼热。
显然芽子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汉泽不说话归不说话,她依旧自说自话地问道。
“诶,我问你,如果像我这种女人去外头混社团,一般能混到什么位置?”
“一般能混到夜总会的头牌,再不济也是个招牌响亮的楼凤。
当然,运气好点,你也可以选择跟我这种靓仔,吃香喝辣,每天躺着都有钱!”
苏汉泽有些不胜其烦,他不知道o记的这些差人在给自己摆什么龙门阵。
现在他只想赶紧等律师把自己捞出去,他答应过烂命华,要照看好他的老婆!
面对苏汉泽的挖苦,芽子反倒是不气不恼。
“哇,有没有搞错,我可是在飞虎队受过特训的,你知不知道我身手有多犀利?
点解你大姐十三妹能在钵兰街做话事人,而我就只能成为你嘴里的楼凤,头牌?”
“madam,出来混不是靠能打就行的!
你以为你身手有多犀利?
我可以毫不客气的和你讲,像你这种女人,我一个人打八个根本不是问题!”
“你认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今天晚上要不是因为你胸口挂着那枚证件,单凭你拿枪指着我的脑袋,我能把你打到你老母都认不出你!”
只要不聊自己涉案的那些破事,苏汉泽发现和面前这个女人聊天也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只不过他这句话说出口,芽子的目光黯然了一下。
旋即她苦笑道:“你就算不打我,我老母也认不出我来的。
她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
苏汉泽心中瞬间泛起一丝罪恶感,随后只得收敛起乖张的态度。
郑重道:“抱歉,你刚才也说过了,我们这些矮骡子,天生多生了条舌头,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啦,我老母是因为患病去世的,不像你,三岁的时候,就被自己母亲遗弃。
至少我认为,比起你来我还是幸运的多,起码我还是知道,我母亲是爱我的!”
苏汉泽不免一阵脸黑,他老母的,在o记当差的果然没一盏省油的灯!
“madam,我收回我刚才的那些话,你这种人如果出门混社团,很容易挨打知不知道?”
笃笃笃——
此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芽子看着佯装愠怒的苏汉泽,不禁咯咯笑了一声。
旋即对着外边喊了一声。
“谁啊?”
“芽子,是我!”
外头传来了方凯的声音。
“我在替madam审人,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我看你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刚才给madam带宵夜的时候,顺便也给你带了一份。
你要不先出来吃点东西?我来帮你审人?”
“多谢了方凯,我晚上一向不吃宵夜的。
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得抓紧时间,赶紧审人。”
“那……我给你泡杯咖啡?”
“都说了不用了,方凯,你赶紧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开工呢!”
二人的一番对话,听得一旁的苏汉泽想笑。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个o记的组员,显然对他这个正点的师姐颇有意思。
但怎么看这个师弟,都带着点舔狗的味道在里面?
打发走方凯之后,芽子立马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
她用一种颇为真诚的目光看着苏汉泽,开口道。
“苏汉泽,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不能!”
苏汉泽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喂,我还没有说让你帮什么忙呢!”
芽子拉长雪白的鹅颈,娇嗔道:“万一我是想问你,能不能陪我去看场电影,逛逛街呢,你也要拒绝我吗?”
“钵兰街那边也有做男妓的生意,但是我是从来不沾的。
如果你钟意让我做鸭,看在你长相正点的份上,我可以勉强破例一次。
逛街一千蚊一次,看电影两千蚊一次,当然,可以免费赠送过夜服务,胶笠的钱由我来出!”
苏汉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随后一改语气。
“当然,你大晚上的费劲心机陪我吹水,一门心思想让我放松对你的警惕,肯定不会是为了钓凯子这么简单吧?
madam,我承认你很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钟意和你闲聊这么多唔相干的事情。
我劝你不要多费口舌了,今晚的闲聊到此为止。
从现在开始,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和你们这些差人多说一句话!”
芽子还未说出口的话,直接就被苏汉泽堵死在喉咙里。
没有办法,她只得尴尬地朝苏汉泽笑了笑,随后起身。
在出门之前,不忘再提醒苏汉泽一句。
“你最好还是想想办法,以我对尤madam的了解,黎婉这个女人最迟在明天下午就会被她整到崩溃。”
说罢,芽子调头就离开了审讯室。
凌晨三点二十分,苏汉泽风尘仆仆的被律师从湾仔带了回来。
在钵兰街的一处时钟酒店的套房内,苏汉泽见到了早先被律师从西九龙警署保释出来的吉米仔。
吉米仔此时正坐在套房内的沙发上,见到苏汉泽之后,他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
二人本来就是熟人,反倒是由邱汉杰这个大状出面,替二人做起了介绍。
“李家源先生,这位就是我的委托人,苏汉泽先生!
我曾经听苏先生提起过,你们之前本来就是老熟人了。”
说罢邱汉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开口对苏汉泽说道。
“苏先生,我很欣赏和您这种优质客户进行合作。
作为回报,我觉得为您破例一次,以后您有什么官司,需要我代为处理的话,我将为您取消按时计费的谈话规定。”
五十万对于邱汉杰这种大律师而言虽然不算多,但这五十万赚的属实有些过于简单!
简单到邱汉杰觉得不额外为苏汉泽多做点什么,这笔钱都拿的不安心一样。
但是苏汉泽并未觉得给到这么多钱有什么不妥。
律师和医生,是最受矮骡子尊敬的两个职业。
前者是因为矮骡子大抵干些捞偏门的营生,一旦吃了什么要紧的官司,需要律师代为出面捞人。
后者更加简单,矮骡子打打杀杀,只要被送到医生面前,是死是活还是残废,哪怕是社团的龙头老顶,也没有拿捏自己生死的医生大嗮!
“邱律师,我确实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委托你去办一下。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和你讲过了,石峡尾屋邨的那个女人,曾经因为……”
“好了苏先生,你什么都不知道!”
本着尽量不要和律师撒谎的原则,苏汉泽本打算找个合适的理由,让邱汉杰把黎婉从湾仔捞出来。
但是邱汉杰非常识趣地打断了苏汉泽的诉说。
他一本正经地对苏汉泽说道:“我们港岛大律师公会,也并不只是见钱办事。
为了维护律政集体的荣誉,有时候我们更乐意替那些贫苦的市民提供无偿的法律援助。
依我来看,黎婉这个女人就挺可怜的。
根据您之前的描述,我不仅可以把人从警署捞出来,更可以向公共安全科发起指控,他们办案的方式完全是不符合流程的!
哪有在没有合法手续的情况下,就肆意对市民的住处进行搜查的?
这种行为,告他们一个入室抢劫都不过分!”
“邱律师,我只需要你替我把人捞出来,然后把o记违规办案的相干证件搜集好就行了。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我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过难看。
至于酬劳方面,我也绝不会让您做公益的。
明天下午,我会安排人再送八十万的现钞过去,麻烦邱律师费心了!”
老实说,o记c组的这种办案风格,确实让自己非常不爽。
但是目前来看,尤佳镇那边也只是在扮演一个各司其职的角色。
而且他目前不想让o记知道自己和烂命华的死,牵扯上什么干系。
一旦让邱汉杰大操大办,利用o记违规办案的证据把尤佳镇钉死,那就等于自己变相承认了自己和烂命华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到时候麻烦非但不会消失,还会铺天盖地的接踵而至,这并不是苏汉泽愿意看到的。
不如把c组的把柄先攥在手中,或许能让这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差婆投鼠忌器,稍微收敛一点。
邱汉杰闻言,讼棍的本性显露无疑。
朝着苏汉泽点了点头,语气不由得更显尊敬:“苏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抓紧时间去湾仔把人捞出来先,回见!”
“回见!”
随着邱汉杰离开,吉米仔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表情复杂的看着苏汉泽,开口道:“泽哥,元洲仔的事情,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既然做了,自己就不怕认。
如果吉米仔在了解到是自己把他从警署捞出来后,还猜不到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布的局,那也就意味着吉米仔根本不值得自己这么多心思,把他从和联胜挖过来。
“泽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现在阿公和大埔黑都还被关在里边,他们认定了就是我用他们的船走私毒品!
哪天他们从警署出来,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吉米仔,和联胜的律师没有你想的那么蠢。
走私毒品的烂命华,已经在班房里死了,所有的罪名都会由他全部扛下,大埔黑不会有事,龙根也不会有事!
如果实在担心他们要找你的麻烦,也没有那么简单,我撑得住你!”
吉米仔有些心灰意冷:“泽哥,其实那天你到深水涉来找我聊天的时候,我就已经认真想过你说的那些话。
我也不想替森哥还有阿公他们做事,但是没办法,我不想得罪任何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这几年攒下来的大半家业,都在深水涉那边。
就算我从和联胜出走,我之前积攒的那些资产,人脉,全部都清零了!”
苏汉泽也坐到了沙发上,掏出支烟,吧嗒一下点上。
吐出口浓郁的烟雾,缓缓对吉米仔说道。
“你在深水涉混了不过短短三五年,就成为了龙根和官仔森手上的一颗摇钱树。
而同样做过我大佬的官仔森,在深水涉混了十五年,混成了一个食粉的烂赌鬼!
你好好考虑清楚,不是你吉米仔够好彩,得到深水涉那班人的器重,才攒下的这些家业。
而是你吉米仔够犀利,你这种人,在哪里都能出人头地!
继续留在深水涉,只会被那群废柴拖累!”
吉米仔无言,但紧锁地眉头,已经在告诉苏汉泽,他是认可苏汉泽的说法的。
好不容易把吉米仔从和联胜挖出来,苏汉泽自然不会只给吉米仔开空头支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