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苏汉泽,你该死啊!
以前哪怕是连浩龙的人在这些场子里开工,忠信义的这些叔伯每个月,也要按照八万到二十万数额不等,向连浩龙那边缴纳睇场费用。
当然这些睇场费对于做白粉买卖的连浩龙来说只是一笔小钱,但对于这些退休养老的叔伯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最关键的是,连浩龙一边请马夫驻场开工,一边却利用自家的这些场子,大肆分销四号仔。
搞得差佬三天两头找上门来,一干叔伯苦不堪言,敢怒又不敢言。
现在苏汉泽提出这个建议,他有钵兰街的十三妹做靠山,场子里缺乏开工的女仔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
而且也不会有连浩龙走粉,他们这些叔伯背锅这种问题发生。
现在忠信义已经树倒猢狲散,靠山洪兴这棵大树,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许欢把玩着手中的电话,微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旋即开口对苏汉泽说道。
“年轻人,你是我见过这么多后生中,头脑最为醒目的一个了。
不过年轻难免有年轻的缺点,你和人沟通,还是没有学会抓话语中的重点。”
“四叔,您不妨说明白点。”
许欢面露浮夸的笑意。
道:“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碰了不少壁,吃了不少亏才搞清楚一个道理。
那就是你做生意的时候,首先应该考虑的是你能给和你沟通的人带来什么好处。
尖东广场的那些场子,我早就没放在眼里了。
我现在这套别墅,五年前入手总共了一亿六千万,车库里的车随便开一台出来,都没有低于三百万一台的。
一个月几十万的睇场费能打发那些老鬼,你觉得能打发得了我?”
苏汉泽点了点头:“四叔说得没错,其实我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我我更清楚一个问题,与其让我给出四叔你一个满意的交换条件,不如等四叔亲自开口和我提起好了。
四叔,忠信义垮台了,你这些老弟兄总得有口饭吃吧?”
许欢悠悠睁开眼睛。
“苏汉泽,你承认你是一个有手段的人。
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从阿龙身边探到这么多致命的信息,但我确信你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
不过连浩龙虽然癫,但比起你来,他至少对我是尊重有加。
如果让我在你和连浩龙之间选一次,我一定还是会选连浩龙!
因为你这种人,不好掌控!”
“四叔,我想你没有搞清楚我的意思。
大家现在是以合作的方式在进行洽谈,不是我来加多利山,拜你们忠信义的山门!”
“合作也好,拜山门也罢。
总之你这个要求我答应了,算是报答你把我从素素手里解救出来的恩情。”
许欢一边应允了苏汉泽的要求,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当即一拍脑门,坐直了身子。
“对了,你别忘记了,到时候在港岛采购的那些机制沙沙场,我可是占有四成股份的!”
“忘不了,和四叔你交道就是舒心,多谢四叔关照了!”
苏汉泽点燃一支香烟,随后收起打火机,抱拳朝许欢作揖,以示对其感谢。
在苏汉泽的香烟还未抽完一口,许欢便又问道。
“丧泽,我再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要么就不做,做就要做绝。
连浩东那边,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理?”
苏汉泽看了眼客厅挂在墙上的钟表,若有所思道。
“抱歉四叔,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连浩东现在,我留着还有用!”
许欢没有去追问苏汉泽留下连浩东的缘由,他也跟着看了眼时间。
晚十点五十五分,港岛东南海域。
一阵滔天的火光在海面上升腾而起。
滔天的焰浪,把这个在忠信义坐镇了十几年之久,不可一世的连浩龙,连带他最得力的干将,一齐吞噬在水火之中。
钵兰街,苏荷酒吧后面一间堆放杂物的仓库里头。
漆黑的室内,看不到一丝亮光。
连浩东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的纸皮上,双手双脚皆被麻绳捆绑。
就在两个小时前,他按照连浩龙的嘱咐,往尖东广场那边去接连浩龙的小老婆和他的儿子。
没想到半道就出了意外。
在他上车的时候,当即被几个人摁在驾驶室外,头上套上一个麻袋,顿感脑门上挨了一棍子,人便失去了意识。
把他绑到这边来的,不是差佬,正是苏汉泽安排在尖沙咀这边盯梢的大头仔杨添。
今晚差佬收网,他也跟着收网。
差佬在尖沙咀这边打理杂鱼,真正的几条大鱼,则是一条不拉全部落入自己的手中。
哐当——
杂物间的铁门被人推开了,迷迷糊糊的连浩东顿感一阵刺眼的亮光晃得自己睁不开眼。
等他醒来,从黑暗中适应完光线之后,才发现面前已经站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长得一副好面孔,但是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嚣张的姿态。
最和他这张让人容易心生亲切的面孔不搭的是,此时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你……你是谁?”
连浩东无力的摇晃了下脑袋,竭力想认出面前这个男子是谁。
男子从堆积如山的杂物里边扯出一张纸皮,垫在了连浩东面前。
随后坐了下来,开口道。
“我叫苏汉泽,前段时间你们在彩虹屋邨要干掉的人,就是我!”
连浩东瞳孔一阵剧烈收缩,随后认命般地把视线从苏汉泽身上挪开,不再言语。
苏汉泽继续问道。
“告诉我,我和你们忠信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连浩东还是不语。
苏汉泽提醒道:“痛快点,可以让你少吃很多苦头。”
作为忠信义最心狠手辣的一批人,连浩东自然清楚苏汉泽这句话中的含金量。
前段时间他拷打阿污的老婆,那些手段他可不想在自己身上重演一遍。
于是连浩东非常识趣地回答道。
“韩琛死在了你们的手中,他手底下的泰国佬投靠了我们忠信义,答应把韩琛的货仓交给我们。
不过他们提出了个条件,就是要先做掉你!”
“我屌你老母,人是韩宾杀的,你们找我麻烦干什么?”
苏汉泽不禁被这个简单的回答给逗笑了。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连浩东不禁翻了个白眼。
同样自嘲式的笑了一声,答道:“丧泽,你觉得我们忠信义会为了韩琛的货仓,去和韩宾死磕吗?
怪只怪你的名头不响,出来混的站不住脚,不打你打谁?”
“你说得对,有道理!”
苏汉泽并未选择和连浩东去做口舌之争,现在整个忠信义都覆灭在自己手中,多占几句嘴上的便宜,倒是真没有什么必要了。
说罢苏汉泽拿出了从连浩东身上搜出的那个手提电话,对着连浩东示意了一下。
开口道:“报号码,打给o记的那个差婆。”
“什么差婆?”
“还有哪个差婆,当然是打给你安插在o记的那只鬼!”
连浩东瞬间紧张了起来,瞬间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刚才他以为苏汉泽只是单方面的寻仇,趁着差佬在尖沙咀办案,把自己劫持了过来。
但是他居然知道自己在o记养了内鬼?
连浩东不禁挣扎着想坐直身子。
半晌后他靠着堆放在墙边的一堆杂物,坐了起来。
紧盯着苏汉泽,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嘶拉——
苏汉泽反手从身后摸出一把铮亮的匕首,用匕首抵着水泥地面上一哗啦,匕首尖端处与地面摩擦,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紧接着苏汉泽猛地挥手,把匕首扎在了连浩东的小腿上。
“啊——”
连浩东当即发出一声惨呼。
匕首从连浩东的小腿肚子处抽出,顿时汩汩鲜血染红了地面。
苏汉泽把带血的匕首在连浩东身上擦拭了一下。
开口道:“从现在开始,我来说你来做。
你每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我就用刀切断一根手指。
包括你的惨叫声,听明白了吗?”
苏汉泽这一刀扎的不可谓不清,虽然避开了小腿肚子处重要的血管,但连浩东清楚的感受到,锋利的刀尖已经透过皮肉,扎到了他的腿骨。
当下连浩东强忍剧痛,死死咬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连连点头,痛到眼泪都流了下来。
“很好,现在你报号码,打给那个差婆。
告诉他你还没有离开港岛,让她今天晚上凌晨一点,准时赶到中环的君悦酒店。
八楼,8015号房,听清楚了没有?”
“听……听清楚了,让她准时赶到中环君悦酒店,8015号房……”
连浩东的声音不住打颤,随后报出了雷美珍的号码。
苏汉泽按照连浩东提供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正式接通。
苏汉泽把电话凑到连浩东的耳边,示意他按照自己事先的吩咐说下去。
“哪位?”
电话里头传来了雷美珍谨慎的声音。
“雷美珍,是我!”
连浩东一咬牙,大声喊道。
电话那头的雷美珍显然一时间怔住了。
随后压低声音,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连浩东,你疯掉了?
现在全西九龙的差人都在到处刮你,你现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死吗?”
“闭嘴!我现在找你有急事!
马上来中环君悦酒店,我在……在8015号房间等你!”
连浩东说完看了苏汉泽一眼,确认自己报出的房间号没有出差错。
“你还没跑路?连浩东,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出去见你,要冒多大的风险?
你想死不要拉着我一起行不行?!”
电话那头传来了雷美珍几近崩溃的声音。
苏汉泽对着连浩东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连浩东当即凑近电话吼道。
“让你来你就来,我现在已经走不了了!
等我交代完这件事情,大家就两清了!”
“连浩东,你每次都和我这么说,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君悦酒店8015号房是吧?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嘟嘟嘟嘟……
电话当即传来了忙线音。
等到苏汉泽收回电话,连浩东大口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苏汉泽接下来想干什么。
但哪怕去蹲苦窑也好,他断然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丧泽,你杀了我,我大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给我条活路走,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
“一个连赌债都需要你大哥拿社团公账去填的人,居然说要给我钱?
我看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自己吧。”
苏汉泽玩味地笑笑,随后用手中的电话敲了敲连浩东的脑袋。
开口道:“你放心,你们忠信义处心积虑想整死我,我不会就这么便宜让你去死的。
你老实在这待着,一会会有医生给你来上药。”
说着苏汉泽起身,再度熄灭了这间杂物室的灯。
伴随一声铁门重重关闭的声音,连浩东再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湾仔,军器厂街。
张凯陪同尤佳镇坐在办公室内,已经是熬得两眼通红。
看着今晚尖沙咀那边传来一份又一份战果,尤佳镇嘴角勾勒起的笑意就一直没有听下来过。
张凯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替尤佳镇把泡好的咖啡递到她面前。
“madam,芽子是从哪里搞来的情报。
没想到廖志宗盯了这么久的案子,这么轻易就被我们破获了。”
尤佳镇接过张凯递来的咖啡,往热气腾腾的杯面吹了吹气,随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答道:“芽子这个姑娘,总是觉得我把c组的功劳全部独吞了。
她其实不知道,每次破获案件的报告,我都有替她向上级申请表彰。
不过总算她识大体,把忠信义去差馆杀人的证据,交给我过目。
只是可惜,居然让连浩龙他们跑掉了!”
“无所谓啦madam,案子破了,抓人的事情就不归我们操心了,让廖志宗他们头疼去吧。”
对于尤佳镇这种脏话累活其他组去干,功劳由自己来领的作风,张凯一向是非常认同的。
尤佳镇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向张凯问道。
“对了,芽子人呢?”
“在外头办公室呢,她刚才说要忠信义那边差不多清场了,自己要下班回去了。”
“张凯,你今晚再去做一件事情,帮我盯住芽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芽子应该是去见她的线人去了。
我很好奇,这个丫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到底从哪找到这么犀利个线人,能把廖志宗盯了三年的忠信义一举扳倒!”
一听到madam让自己去尾随芽子,张凯顿感脑袋里的困意一扫而空。
板正身体,对着尤佳镇敬了个礼。
“yes madam!”
芽子把办公室的资料收拾利索之后,便去了洗手间一趟,离开之间,不禁在镜子面前挪转身子,欣赏了镜像中的自己几番。
随后出门,摁下了下楼的电梯。
此时正好撞见了同样在等电梯的张凯。
张凯讪讪问道。
“芽子,下班了啊?”
“当然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大哥,你不会还要陪着madam一起熬吧?”
张凯点了点头:“没错,我下去给madam买份宵夜,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啦!我拜托,这么卖命,港督又不给我们加薪!”
芽子白了张凯一眼,随后两人步入了电梯,未做过多交流。
在芽子前往警队大楼的泊车坪去取车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张凯就在不远处张望。
等芽子的车辆点火发动不久,张凯的本田车也跟着点火发动,不紧不慢地尾随了上去。
从告士打道以东,一路奔赴中环。
张凯发现芽子把车停在了中环的君悦酒店门口。
在把车钥匙交给酒店的泊车仔后,芽子还大方的摸出一张百元钞,递给了泊车仔充当小费。
张凯不敢跟的太近,他把车停在路边,注视着芽子的一举一动。
但很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张凯脸都差点绿了……
苏汉泽从酒店内走了出来,居然抓住了芽子的手腕,拖着她往酒店大堂走去!
“苏汉泽,你该死啊!!”
张凯顿感气血上头,一巴掌重重拍在方向盘上。
随后顾不得许多,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飞速往酒店泊车坪驶去。
张凯把车停好之后,几乎是飞奔着往酒店内跑去的。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门口礼宾的门童看到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连忙上前询问。
却被张凯一手推开,踏入酒店大堂,四下慌张打探。
此刻张凯仿佛自己是来酒店这边捉奸的,他现在只想找到芽子,当着她的面,好好质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把尤佳镇的交代忘到了九霄云外。
“小姐,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人呢?”
大堂内并未见到芽子的踪影,张凯慌忙跑到前台,向一个正在值班的员工询问道。
接待小姐礼貌一笑,用一种非常礼貌的语气回绝了张凯的询问。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可以泄露任何客人的隐私哦!”
“我问你刚才进门的那一男一女去哪里了,你耳聋吗?!”
张凯几近破防,双手重重拍在吧台上,把前台两个接待吓了一跳。
但刚才和张凯交谈的接待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她指了指前台墙壁上,‘君悦酒店欢迎您’几个大字,一本正经的答道。
“先生,如果您是来办理入住手续的呢,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如果您是来闹事的,我希望您能考虑清楚后果。
这里不是兰桂坊,连保护费都没有人敢来收的!”
一番话,怼的张凯哑口无言。他心灰意冷的看了大堂内侧的电梯一眼,发现电梯此刻稳稳停在八层。
现在这个时间点,孤男寡女一起走进一家酒店,到底在干些什么,张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自从去年七月份,他入职o记c组开始,就一直把芽子这个师姐,奉若不可侵犯的女神。
芽子比他大五个月,却比他从警校早结业一年。
当时自己进入c组当差,毛都不懂一根,是芽子这个师姐手把手将自己带出来的。
当时c组在尤佳镇这个办案狂魔的带领下,常常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情。
出于对新人的照顾,有时候芽子下楼买番宵夜,也会给张凯带上一份。
也许芽子只是单纯的一片好意,但正因为这种日积月累的沉淀,让张凯错误的认为自己和芽子之间,只隔着一层一触即破的窗户纸。
眼下看到芽子半夜和一个男人私会,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们c组之前重点调查的一个古惑仔!
“小姐,刚才是我无理了,麻烦给我安排一间小时房歇息,要八楼的。”
稍稍冷静下来的张凯,一改急躁的语调,对前台的接待说道。
酒店的电梯是需要刷卡的,没有房卡,张凯根本无法进入电梯。
但张凯刚才冲动的举动,让前台这几个接待一致认为面前这个男人是来酒店捉奸的。
如果放任张凯上楼,很可能今天晚上,她们这些员工都不得安宁。
没有谁愿意担负起被客人问责的后果。
接待小姐继续恢复起一脸职业性的微笑。
委婉的拒绝道:“先生,如果您真的是来找人的,我建议您可以在前台的歇息区耐心等候。
我们要对每一个客人的人身安全负责!”
“怎么?!我开间房休息都不可以吗?
难道你们酒店还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我要投诉你们!”
“如果您执意要开房歇息也可以,但我要提醒您一下。
我们的安保会在楼层进行轮换制巡逻,以确保您和每一个客人的安全。
下面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
此刻张凯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浑身上下一阵摸索,发现自己出了工作证件有带出来,并未携带身份证件。
“小姐,其他证件可不可以?”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只支持身份证登记。”
难得有理由拒绝面前这个男人,前台接待自然是拒绝了张凯的要求。
此刻的张凯已经心乱如麻,他焦躁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准备折返回车内去拿电话打给芽子。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大堂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美珍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雷美珍正低着脑袋,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步入酒店大堂。
冷不丁听到张凯这一声喊,差点没把魂给吓掉。
当她抬起头看到和自己打招呼的是张凯之后,当下心虚到了极点。
竭力挤出一个笑脸,含糊其辞道。
“是张凯啊,没……没什么。
家里……热水器坏了,出门开个房洗个澡……”
“美珍姐,你不是住在油麻地吗,怎么洗个澡还要特地跑到中环这边来?”
“啊?我……
是这样的啦,今天办完忠信义的差,我就到朋友家来放松一下。
这么晚正好也懒得回去了,朋友家热水器坏了,干脆出来开间房算了。”
雷美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不知道张凯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自己和连浩东约好的地方。
但看到张凯同样一脸慌慌张张的样子,她索性反问道。
“张凯,你们c组今晚捞了这么大的功劳,为什么现在你会在这里?”
张凯瞬间被戳到痛处,当下再也没有心情和雷美珍闲聊下去。
只得摆摆手:“没什么,不打扰你了美珍姐。
下次见面,大家再慢慢聊。”
说罢张凯朝雷美珍苦笑一声,快步离开了酒店大堂。
雷美珍惊魂未定的再看了眼张凯的背影,狐疑地走到前台。
向一个招待问道:“小姐,我这个朋友什么情况?”
“女士,您朋友应该是遇到了一些情感上的问题。
但具体细节,我不方便和您多少。
请问您是来办理入住的吗?”
“没错,这是我的身份证,应该有人给我留好了房间。”
前台接待接过雷美珍递来的身份证验证了一下,随后便把8015的房卡递给了雷美珍。
“您的朋友已经为您预留好了房间,女士,祝您入住愉快。”
即便o记的差人不清不楚的出现在这家酒店,雷美珍还是不敢冒险,去违背连浩东的要求。
她心情忐忑的拿着身份证,不忘回头朝外边多看了几眼。
等电梯在一楼停稳,便快速走了进去。
8012房,是一栋一室一厅的观光套间。
苏汉泽坐在阳台上,嘴里叼着根烟,默不作声欣赏着维多利亚湾的夜景。
芽子从外边推门而入,满脸激动,拍了拍手掌。
朝苏汉泽喊道。
“搞定了,我在那间房间装了三个窃听器,分别在沙发下面,床单下面,阳台的地板下面。
一会你诱供的时候,记得把往这几个地方靠近一些。
苏汉泽,如果能抓到这个内鬼,那我就完全有理由从c组调离了。
等我摆脱了尤佳镇,到时候一定好好请你吃个饭!”
苏汉泽往阳台的盆里弹了弹烟灰,转过头道。
“你在床上装窃听器是几个意思?
怎么,想让我献身啊?”
“你在说什么瘟话?那间房间总共就一个洗手间一间独立卧室,我不装在床板底下,难道装洗手间的马桶里面啊?”
芽子白了苏汉泽一眼,旋即走到阳台前面,挨着苏汉泽坐下。
笑道:“你放心,我到时候会在报告里写清楚,石峡尾那个女人的老公,叫……
叫什么来的?”
“烂命华!”
“没错,到时候我会写清楚烂命华是我发展的线人。
当时在元洲仔码头散货,是为了钓韩琛的货仓出来,没想到出其不意,和忠信义扯上了关系。
然后事情败露,烂命华被忠信义的人拿家人做要挟,不得不选择在班房内自尽。”
芽子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根据苏汉泽事先打过的招呼,整理着脑子里的思路。
显得一副非常吃力的样子。
苏汉泽不禁笑道:“警官,这样子是不是太难为你了?
和联胜,韩琛,忠信义,三起案子牵扯到一起,你报告交上去会不会太勉强?”
“不会!”
芽子笃定道:“反正报告由我来写,现在案子破了,内鬼也马上抓到了,我说什么他们都只能选择相信。
警队的规矩,结果是好的就可以,没有人会在意过程是什么样子。”
苏汉泽点点头:“我希望你能搞清楚我的意思,石峡尾那对孤儿寡母,已经够可怜的了。
我不希望你们差佬到时候还去找他们的麻烦。”
“你放心好了,线人在警队被逼死这种事情,哪怕是尤madam也只会去选择遮掩。
不过苏汉泽,你能不能告诉我,烂命华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汉泽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警官,你问的问题不属于我们合作范围之内。
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不说就不说,你那么正经干什么?
我是兵你是贼,我拜托你以后和我说话客气一点!”
芽子示威似的瞪了苏汉泽一眼,正好苏汉泽摆放在阳台藤椅上的电话响了。
这个电话,正是连浩东的那个。
如果不出意外,雷美珍应该上来了。
苏汉泽没有选择接听电话,而是直接把电话挂断。
正准备起身前往8015室,芽子的电话也不凑巧的响了起来。
芽子一边朝苏汉泽点头,示意他赶紧过去,一边接听起了电话。
“哪位?”
“芽子!你现在哪个房间?!”
电话里头,张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让芽子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张凯,你什么意思?”
“芽子,我刚才看见你和钵兰街的那个苏汉泽进入了君悦酒店。
求求你下来吧!你和一个古惑仔深更半夜进入一个酒店,被警队的同事知道了,会影响到你的前程的!”
电话那头的张凯在苦苦哀求,芽子脸上的表情更显不悦。
“张凯,你在跟踪我?”
“我不是跟踪你,我……”
听到芽子的语气逐渐不爽,张凯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怎么和芽子解释呢?
难道告诉芽子,是尤佳镇让他来跟踪芽子的?
一个是自己最敬重的上司,一个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师姐。
张凯一时间语塞,居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
只得悻悻开口。
“你下来好不好?不然今晚的事情让madam知道了,对你影响很不好……”
芽子不等他开口,直接对着电话严肃说道。
“张凯,我觉得你实在是管得太宽了!
我告诉你,你不要把我想的过于龌龊。
别说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们交代,就算我真的在和苏汉泽拍拖,那也是我的自由!”
说罢芽子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
此时的苏汉泽还未离开房间。
他止住脚步,朝芽子笑道。
“警官,你师弟在跟踪你啊?”
“不干你的事!”
“怎么不干我的事?你刚才都说在和我拍拖了。
正好开了这么大个房间,好几百一个晚上了。
空着也是浪费了,不如今晚办完正事,我们再留下来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不能让你名声白白受损啊!”
面对苏汉泽没皮没脸的调侃,芽子轻啐了一口。
指着门外道:“我拜托你,还是赶紧把隔壁那个女人搞定吧!
现在我们c组其他的成员就在楼下,不要夜长梦多!
石峡尾那对母子的报告,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写了?”
“不碍事,一会你同事再打电话给你,记得让他在前台带个胶笠上来。”
苏汉泽不忘再度调侃一番,不等芽子说话,便嬉笑着离开了房间。
8015号房,门口请勿打扰的警示灯尚且亮着。
苏汉泽伸出右手,轻轻扣响了房门。
房间内没有应答,苏汉泽清楚,此时雷美珍应该趴在猫眼后面,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madam,不用看了,是东哥安排我过来的!”
咔嚓——
门锁打开了,雷美珍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苏汉泽,随后在走廊两侧看了两眼,示意苏汉泽赶紧进来。
在苏汉泽进入房间后,雷美珍赶紧把门反锁上。
压低声音向苏汉泽询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连浩东现在人呢?”
“现在整个港岛的警队都在挖他,他哪里还敢露面?”
苏汉泽故作沉重对雷美珍说道。
“是这样的,现在外边很不安全,东哥让你想想办法,找条船送他离开港岛。”
“我去哪里给他找船?!”
雷美珍脸上不禁泛起怒意,她瞪大眼珠看着面前的苏汉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开口问道:“刚才我打电话给连浩东,他为什么不接?”
“你觉得他现在还敢继续用那个号码?”
苏汉泽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到了雷美珍的面前。
嘱咐道:“我只是个传话的,你按照这个地址,去找到东哥。
利用你差人的身份,把东哥送到观塘鲤鱼门的码头。
船那边我们自己慢慢想办法。
还有,东哥让我告诉你,这保证是最后一次让你帮他做事,信不信由你!”
雷美珍接过这张纸条,面如死灰,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从她收了连浩东的那笔黑钱开始,一步走错,她就再也回不了头。
眼下除了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跟着连浩东的指示走,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当然,她不知道苏汉泽其实并没有骗她。
这确实是她最后一次帮连浩东了……
雷美珍把地址记了下来,当即问苏汉泽要了打火机,把这张纸条焚毁。
随后没有多做停留,快步离开了酒店。
在苏汉泽回到芽子那间房间之后,他把三个窃听器交到了芽子的手中。
只是芽子板着个脸,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
“芽子,破获忠信义这么大一起案子,你马上要成为警队的红人了。
干嘛板着个脸,不开心啊?”
芽子接过这三枚窃听器,叹气道。
“不是,刚才张凯给我打过电话了,他就在楼下等我。
我担心雷美珍见到他之后,内心会起疑,到时候不会配合我们,把连浩东引出来!”
“他在楼下等你?”
“没错,怎么劝他都不听,他现在情绪好像很激动,我又不敢露面,要坏大事了!”
苏汉泽嗤笑一声:“坏不了,连浩东就在我的手中!”
“什么?!”
芽子声音陡然加剧,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汉泽。
开口质问道:“苏汉泽,你在搞什么鬼?!
既然连浩东在你手中,为什么你要大费周章,大半夜拉着我来做这出戏?!”
“呵呵!”
苏汉泽冷笑一声,随后在芽子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面。
抬起沙发垫,从下面取出一个刚从交给芽子的同款窃听器。
把窃听器拿在手里,向芽子示意了一下。
随后苏汉泽说道:“不好意思芽子警官,我也说过,你是兵我是贼。
一个合格的矮骡子,不应该随意相信差佬的每一句承诺。
刚才你和我的对话,全部记录在这个窃听器里边。
当然,我记录这则录音,并不是想拿捏你什么把柄,让你成为你上级眼中一个不择手段的黑警。
等你把报告按我们之间的约定递交上去,我会当着你的面,销毁这则录音!”
芽子的表情凝固住了,她右手紧握住那三个窃听器,不知道因为愤怒还是什么,在止不住的颤抖。
“苏汉泽,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理由去相信任何一个差佬!
你马上升职加薪了,恭喜你madam!”
苏汉泽扬了扬手中的窃听器,对着芽子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随后离开了房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苏汉泽觉得蒋天生的弟弟有句话说得很对。
——我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在什么位置,要做什么事情!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无条件的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实在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叮咚——
随着一声电梯的提示音,苏汉泽已经稳稳下到了一楼。
值得一提的是,他出了电梯,便看到张凯那张满是愤慨的脸。
而雷美珍早已不知所踪。
张凯看到苏汉泽出来,当即一把抓住了苏汉泽的衣领。
大声质问,口水差点喷了苏汉泽一脸。
“扑街!芽子呢?我问你芽子呢!!”
“放手。”
苏汉泽反手握住了张凯左手手腕,稍一用力,便把揪着自己衣领的张凯掀翻在地。
张凯此时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他不惊诧苏汉泽的力道为什么如此之大。
反倒立马起身,瞪大熬得通红的眼眶,继续朝苏汉泽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