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油炸蝗虫，动员天下百姓灭蝗！

自从兖州爆发蝗灾后，京师的气氛立刻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蝗灾可是会飞行的，以往的经验，蝗灾不仅会北上，也会西进前往京师、三辅地区。

京师正在对秋粮进行抢收。

唯一让他们觉得有些庆幸的是，据说蝗虫不吃红薯，土豆因为埋在土地里也吃不到。

当然收成会受到影响。

但玉米、小麦等粮食，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因此令人心惶惶！

最主要的是，百姓们认为蝗虫是天灾，这是上天的警示，是由“蝗神”在对天下的不满，他们不敢进行“灭蝗工作”。

“报——

“启禀陛下，兖州陈留郡蝗灾已经蔓延，向着兖州各郡快速推进。

“根据查探，乃袁绍暗中派遣人手，挖掘虫卵，捕获蝗虫，祸水东引。

“这才没有在蝗灾前期杜绝，反而快速蔓延开来。”

…

“报——

“蝗虫祸乱兖州大地后，北上冀州，据说冀州蝗灾铺天盖地、遮天蔽日，以蝗虫的飞行速度和啃食速度，冀州今年必定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根据司农官员推演，或将影响到幽州，以及塞外草原！”

…

“报——

“青州、徐州、豫州各郡县都传来蝗灾的消息。如今天下人心惶惶，可百姓们因为对蝗灾的错误认知，不敢进行灭蝗工作！

“还有袁氏等叛逆的细作间谍，在暗中煽风点火、兴风作浪，言称蝗灾是上天警示！

“是陛下大动干戈、四处开战，战火摧残、生灵涂炭，以至于天怒人怨！

“这是神罚！

“甚至……有叛逆蛊惑人心、造谣中伤，言称陛下应该降下……罪己诏！”

……

这段时间，天下各州各郡的消息汇聚到京师，兖州、青州、徐州、豫州、冀州，都受到蝗灾的影响。

蝗灾宛如瘟疫似得，在源头没有立刻被控制住后，马上蔓延开来，止都止不住。

刘辩当初除了抽到杀虫剂，后面还抽到很多种灭蝗的办法。

然而。

百姓们不作为，根本没有用处！

因为朝廷下令“灭蝗”的公告，是尚书台和司农府联名下发，并不是汉帝御笔诏令。

天下百姓们不信服、不认可！

蝗灾是“天灾”，他们只认可“受命于天”的“天子”，这位一国之君、大汉之主的诏令！

这令刘辩有些苦涩！

不知道该说封建王朝的皇权深入人心呢？还是说值此关键时刻，他只能自己站出来背锅了？！

是的，背锅！

既然“天子”的合法统治权力来自“受命于天”，那么发生“天灾”的时候，天子就需要站出来“背锅”了！

不可能好处天子占，坏处让其他人背锅！

但是！！！

这会动摇刘辩这位天子的统治权，名誉声望受到打击，甚至会爆发农民起义！

如果还降下“罪己诏”，那更是会令皇位受到质疑！

“报——

“启禀陛下，河内郡、河南尹相继出现蝗虫。

“因为司隶近日降雨，令蝗虫难以飞行，但漫山遍野都是蝗虫在蹦跳、啃食植物！

“百姓人心惶惶，海内震动！”

…

这一下子，刘辩不能继续坐镇后方了，必须赶赴前线赈济蝗灾！

大汉的首都是洛阳！

如果连京师洛阳都爆发蝗灾，那么这就不是上天警示那么简单，而是上天惩罚了！

天子受命于天，那么出现天灾，就是上天对天子的不满！

天灾降临在京师，那么是不是上天警示天子德不配位呢？！

而这时候，如果袁绍等叛逆兴风作浪、妖言惑众，什么都因为陛下大动干戈、四处开战，战火摧残、生灵涂炭，以至于天怒人怨……

百姓们会深信不疑的！

刘辩必须站出来，以天子的身份表态了！

如果以天子的身份表态，亲自镇压蝗灾，进行灭蝗工作还难以成功，之后只剩下“降罪己诏”了！

这也是历朝历代的皇帝，唯一之路！

除了蝗灾、还有水灾、旱灾等等，以天子身份表态，赈济救灾没有成效后，只剩下罪己诏了！

……

刘辩召集文臣武将，汇聚满城百姓来到北邙山。

汉帝这番操作，令整个京师、整个司隶州，甚至整个天下，都为之关注！

因为刘辩是一国之君、大汉之主，当他以天子的身份表态后，就代表他将对这次“天灾”进行负责。

天子受命于天，那么这次天灾，他要如何面对？！

刘辩的做法是——

他在全场百姓、文武百官、众将士，以及世家大族的探子眼线面前，亲自带头直接捉了一只蝗虫，他说道：

“天灾？不！这是上天看大汉粮食紧缺，特意降下的肉质蛋白！

“蝗虫富含营养，可以补充人体营养不足。且这么海量的蝗虫，就好像是随手可取的粮食，即取即食！”

为了增加信服，刘辩让人油炸了一锅蝗虫。

其实蝗虫也分为散居和群居。

散居蝗虫也叫蚱蜢、草蜢，很多农村孩童小时候还捕捉玩弄过，而当蝗虫群居后，就叫蝗虫。

散居蝗虫可以使用，蛋白质很丰富。

但蝗虫群居后有毒，它们会从体内挥发出高浓度的挥发性有机物苯乙腈，这是氰化物的前体，使得蝗虫难闻而且有毒。

如果遭遇鸟类捕食，蝗虫体内贮存的苯乙腈就会马上转化为氰化物，而且浓度可升高十余倍，显然这是蝗虫保护自身的一种手段。

苯乙腈的释放量和蝗虫密度成正比，当把极端蝗虫单独分割开的时候，苯乙腈浓度就大幅下降。

而把温和蝗虫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苯乙腈浓度就急剧增长。该化合物对种群密度变化响应十分灵敏。

不过，当转化为氰化物后，蝗虫会率先将自己毒死！

因此，需要对散居的蝗虫下手，一般可以从蝗虫没有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分辨。

但如果是群居，食用就有致命风险了！

…

当油炸蝗虫出锅后，已经飘散着清香，令周围的百姓们口舌生津，食指大动了。

其实对于黔首百姓们而言，他们连树皮草根都吃过，饥荒爆发泥土什么，甚至易子而食了

还会在意蝗虫有没有毒素吗？

对于百姓们而言，他们需要知道的是，蝗虫这种天灾，是不是上天的警示。

而皇帝这位天子，受命于天，代天行权，就能直接告诉他们事实真相！

而现在——

陛下竟然说蝗虫可以食用？！

这就令周围的百姓们、文臣武将、将领们，甚至世家大族探子们，有些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了！

这一次陛下亲自召集全城上下观看，他们还以为要宣布什么大事，谁知道竟是美食盛宴？！

或者说，蝗虫盛宴！

…

刘辩看了看油炸过后的蝗虫，强忍着不适，伸手抓起一只，脸上挂着笑容，旋即“咯嘣”一声，在嘴中进行咀嚼，还点评道：

“嗯，味道很美味！”

“哗——”

什么诏令，什么灭蝗，都不如皇帝刘辩这一番表态，来的令百姓们信服和动容！

蝗虫这玩意，原来可以吃吗？！

这令黔首百姓们顿时蠢蠢欲动了，如果早知道蝗虫可以吃，他们还怕什么？！

还让这些“事物”吃光了土地里的粮食？！

他们吃都能吃光他们！

黔首百姓们比较纯粹，没有太多想法。

但文臣武将，周围的世家大族探子们，毕竟是接受过教育，开启了民智的人。

他们对此深表怀疑，认为这是陛下故意为之！

然而。

一国之君、大汉之主都这番亲自表态了，甚至在曹正淳等宦官百般阻止下，不顾一切品尝，他们还能置身事外的看着？！

因此在场的文臣武将，那些宦官、将士们，一个个上前，瓜分起了油炸蝗虫。

一边吃，一边强颜欢笑、津津有味的赞叹着：“美味！这是天大的美味啊！！！”

“哗——”

这一幕幕，更是加强黔首百姓们的认知了！

陛下如此，满朝公卿，众将士都是如此。那么无疑都在证明这些蝗虫能吃啊！

这令黔首百姓们，望向远处蹦蹦跳跳的蝗虫，双眼放光！

因为京师近些时日降雨，以至于蝗虫飞不起来，只能靠着弹跳力蹦蹦跳跳。

而这，不是给他们捕捉、食用的机会吗？！

…

刘辩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酝酿的差不多了，他允吸了一下手指上的油脂，表现出美味的姿态，更令黔首百姓们吞咽口舌，激动期待振奋不已！

但这时候，刘辩却说道：

“当然，也不是所有蝗虫都能吃！

“就好像水源一样，如果是生水，服用后会拉肚子，因为水中有细菌微生物，嗯，就是毒素，会令人身体不适应。

“但经过煮沸后，开水就能服用，多喝开水对身体反而有益。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这个道理。”

刘辩很浅显的给百姓们解释一遍，令在场识字率几乎为零的黔首百姓们，都能听懂。

顿了顿，刘辩继续说道：

“所以哪些蝗虫能吃呢？第一，要散居的蝗虫！群居蝗虫有毒，你们可以从蝗虫会不会散发难闻的气味来分辨……”

刘辩科普了一下什么蝗虫能吃，最后还普及了对蝗虫的“灭蝗办法”。如唐代姚崇的开沟填埋并焚烧法、顾彦所著治蝗全法等等。

同时还告诉百姓们对蝗虫的防治工作，蝗虫喜欢干旱，而不稀罕潮湿的环境。

改进犁田、灌溉技术等水利技术，或者养鸡、养鸭等天敌捕食等办法，都能治理蝗灾。

对百姓们进行了动员！

这令京师出现了一种奇观，全城百姓前往郊外捕食蝗虫，漫山遍野的蝗虫被分割，捕食。

不过说实话，因为蝗虫群居，可以食用的蝗虫很少很少，只有不多的落单蝗虫。

但刘辩这位天子的动员，却令百姓们参与了“灭蝗工作”，这就是一种以身作则的表率！

京师有近百万百姓，整个司隶州有三百多百姓，而整个大汉天下，有六千多万百姓！

如果这股力量投入灭蝗工作，蝗灾也不是很可怕！

当然最重要的是——

蝗虫不吃红薯、且吃不到土地里的土豆，而这两种农作物，是可以作为主粮的存在！

这就增加了朝廷和百姓们的底气！

甚至因为蝗灾这件事情，也助力红薯和土豆的推广！

…

“陛下，经过对蝗灾的治理，上下也总结出了灭蝗的经验——”

荀彧说道：

“可以挖掘长沟，通过敲锣打鼓将蝗虫惊入沟中，火烧后填埋。可以人力捕捉。还有陛下当初的杀虫剂灭蝗虫。

“选择种植蝗虫不喜欢啃食的品种，如红薯等。养鸡、鸭等天敌捕食。药物防治。如《氾胜之书中记载的驱虫药物等。

“还有改善旱田变为水田，勤除草，蝗虫幼虫就没有繁殖的条件等。”

闻言后，刘辩颔首。

“文若，将之编制成书，推广天下。”

“诺！”

荀彧领命后，旋即说道：

“陛下，因为蝗灾影响极大，受灾多达数州、近百郡国，以至于民怨沸腾，令袁绍等叛逆蛊惑人心、煽风点火有了发展的基础。

臣建议安抚人心，减免赋税。甚至大力宣扬摊丁入亩，以此来稳定百姓们的情绪。”

…

刘辩倒是有些意外：“文若，你以前不是觉得，朕推行摊丁入亩有些急进了吗？”

…

“臣不敢！”

荀彧颔首道：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陛下方才掌控京师，粮草危机、财政问题严峻，应当虚与委蛇、徐徐图之。

然而如今蝗灾肆掠，袁氏等乱臣贼子蛊惑人心、妖言惑众，摊丁入亩之事的宣传，可以稳定民心，避免发生叛乱。”

…

“就依你所言。”

刘辩倍感欣慰。

其实当初荀彧等人不赞同“摊丁入亩”的时候，刘辩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们是不是为了自己家族着想。

但荀彧等人的忠诚度很高，刘辩也不可能对其太过猜忌。

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刘辩也已经明白了，荀彧这些忠臣，真的是为了大汉天下着想。

刘辩当初推行摊丁入亩，是有些急进了！

就如同荀彧所说，当时他方才掌控京师，还没有站稳脚跟，粮草危机、财政危机，都十分严峻。

这时候应该徐徐图之、虚与委蛇。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不能“操之过急”了！

应该稳住那些世家大族！

如果这么做，或许对袁绍和袁术出手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会作壁上观，阻力也不会这么大！

但刘辩雷霆果断，以至于令那些世家大族暗中相助袁氏，对袁绍和袁术兄弟俩的镇压，迟缓至今！

这一次爆发蝗灾，更是在袁绍等叛逆的“人祸”影响下，令“天灾”得到加剧。

这让刘辩更加明白，有时候政策的颁布，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需要等待时机的到来。

而在荀彧看来，如今就是最佳时机。

摊丁入亩，能不能执行暂且不说，毕竟需要进行丈量田亩。而这需要识字的读书人，这些人多是世家或寒门出身，属于阻力份子！

但宣传推广摊丁入亩，可以稳定民心，避免百姓们因为蝗灾影响而叛乱了！

只要让百姓们看到希望，看到未来，他们会选择农耕生活，而不是成为贼寇叛乱！

这是在将可能爆发的“农民起义”扼杀在摇篮中！

…

之后刘辩与荀彧等君臣又商议了许久，他才退下去执行诏令了。

经过刘辩“油炸蝗虫”的以身作则，京师、及其司隶州展开了对蝗虫的“灭蝗行动”。

黔首百姓们都踊跃参加！

这股情绪影响兖州、豫州、徐州、青州、冀州等等，受到蝗灾地区的百姓们，得知这个消息后，终于不在对蝗虫畏畏缩缩，而是重拳出击了！

连陛下这位“天子”，都这番表态，他们自然要听从君令出手！

这一定是上天给陛下降下的神意！

百姓们有些淳朴且迷信的想着，更加卖力的投入对“灭蝗”的工作中。

以至于蝗灾竟渐渐被镇压下来，蔓延的趋势为之一顿！

……

蝗灾被镇压，本是激动人心的事情，这代表着其他地方粮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代表着“人定胜天”的可能！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

“早不镇压、晚不镇压，偏偏在冀州粮草被蝗虫吃光之后镇压，陛下这是故意的吧？！”

袁绍有些阴恻恻的想着，“而且，如果蝗灾被镇压了，朝廷的兵马不是要卷土重来了？！诸位，我们该当如何？！”

人的心理阴暗，想什么都是阴暗的。

因为蝗灾，袁绍损失惨重，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且蝗灾如果解除了，朝廷兵马卷土重来，而冀州经历过蝗灾后人心惶惶，将是可乘之机。

袁绍看到了自己失败的未来，由此忧心忡忡！

“主公，蝗灾影响极大，哪怕被暂时镇压，也只是蔓延的趋势缓解下来，而不是完全灭除了！”

逢纪分析说道：

“经过蝗灾影响，受灾地区包括兖州、青州、豫州、徐州、冀州，甚至司隶。因此今年是不可能继续动兵了。

“我们至少获得了喘息的时间！”

…

这份回答，并没有让袁绍满意，他依旧满脸忧愁。

如今已经八月中旬了，今年不可能动兵，那明年呢？他们依旧是待宰的羔羊！

必须要搬回他们的劣势！

可惜因为陛下“油炸蝗虫”以身作则，令天下百姓们参与“灭蝗工作”。

原本可以席卷天下的蝗灾被镇压，袁绍也失去了裹挟民意，逼迫陛下降下罪己诏的机会。

如果可以逼迫陛下降下罪己诏，那么就能从政治上对皇权进行打压。

这可以动摇陛下的名誉和声望，统治地位，以及皇位的稳固。

如此，野心家必会出手！

如此，那些愚民才有被蛊惑起义叛乱的可能！

但现在，蝗灾竟被镇压了！

这时，郭图似乎看出袁绍的想法，拱手道：

“主公，陛下说群居蝗虫不能吃、散居蝗虫可以吃。我们可以由此做做文章。

“京师消息传递不变、滞后延迟，甚至会语焉不详。我们可以断章取义，宣扬蝗虫可以食用，淡化蝗虫群居和散居的问题。

“有着陛下‘油炸蝗虫’以身作则，百姓们必将深信不疑，且因为粮食被蝗虫吞吃，百姓们无以为继，肯定会蜂拥而至捕食蝗虫。

“届时，百姓们服用后中毒身亡，甚至，我们可以帮助百姓们提前解脱、转世投胎。最后推到陛下身上——陛下在拿天下百姓的性命来灭蝗啊！

“如果这个思想引爆，必将令百姓们群情汹涌，旋即爆发出比黄巾叛乱更加恐怖的叛乱！”

闻言，袁绍双眼一亮：“公则此计甚妙！”

不少文臣想要劝谏，但看着袁绍心动的表情，他们就知道劝不动。

心下叹息一声。

一件事情破坏容易，但想要修复却难如登天！

刘辩率朝廷文武百官，为了灭蝗殚精竭虑、昼夜不息，然而只是初有成效，就有一群野心家想要暗中破坏。

在袁绍等人看来，他们眼中根本没有黎明百姓、没有国家社稷，只有自己的阴谋算计、争权夺利！

而更惨的是，那些黔首百姓，何其无辜，他们缺少信息渠道，却被由此利用。

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百姓，会葬送在郭图此计之中，而他们连名字都不会留下，只有一个血淋淋的数字——

如“岁大饥，人相食”、

如“蝗虫从东方来，敝天，天下疫。”、

如“大旱、蝗灾，民大饥，疫病流行，人相食。”

而以袁绍的目的，肯定会加上一句——类似“因信帝言，食蝗，死伤无数”！

兴亡，苦的都是百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