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烛星漆黑的瞳眸倒映着少女柔软的面庞, 祂的心脏怪异迅猛地跳动着,像是脱离了他掌控的破壳魔物。
祂的月月……
祂想要融为一体的道侣……
祝烛星控制不住用腕足缠紧少女,手臂圈住她温软纤细的腰身, 如同怪物小心翼翼地抱着手中易碎的珍宝。
“我不会被杀掉的。”
“我会等到月月飞升,然后, 我们永远在一起。”
祝烛星眉眼漆黑, 轮廓锋寒而完美异常的面容,在昏暗的烛光照耀下, 透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非人吸引力。
听到宗主的话,江载月却一瞬间从美色的吸引中清醒过来, 她和宗主, 是没有什么永远可言的,他们只有这为数不多的十日。
所以——
“宗主带我去找异魔吧。”
她刚刚经过短暂的灵力调息,身体中的疲累也一扫而空,如今正是找异魔吞噬,增强实力的时候, 不然等宗主飞升了, 到时候她连界膜都压制不住,那她这个观星宗宗主不就成笑话了吗?
江载月陡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祝烛星怅然若失地捏了捏江载月柔软的触手,在刚刚那一刻, 他分明闻到了少女身上格外柔软清甜的气息, 然而又仿佛是他的一种错觉, 那股气息很快消散不见,他如今只能看见怀中之人此刻望着他,让人不忍拒绝的明亮淡黑瞳眸。
“好。”
祝烛星还是忍不住在少女脖颈边嗅了嗅,温吞而含糊地问道。
“月月,为什么……不开心?”
江载月一头雾水, “我没有不开心啊。”
宗主却像是丢了骨头的委屈大狗,可怜巴巴地将头都压在了她的肩上。
“味道,不一样……”
“什么味道?”
江载月推开宗主的头,自己闻了闻,也没有发觉她自己的味道跟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对。
她找不出异常,从宗主口中又问不明白,只能当她今天在观星宗外沾染的血气太过浓郁,让宗主过于敏感的怪物嗅觉感到了不适,抱起雪白腕足亲了亲,又被宗主抱着亲了一会后,宗主终于不提什么味道的变化,开开心心带她去宗外打怪了。
不过观星宗外异魔的质量,比不上观星宗内从蛊虫斗兽场杀出来的异魔厉害。
江载月一条触手捏死了一个,又用两条触手捏死了一个,一整天,都没找到什么能让她出动五条触手以上的对手,触手也格外懒洋洋的,面对这些连牙缝都不够塞的食物,也没有多少动手的兴趣。
不过她这一晚上的努力,倒是得到了一些异魔附近的民众,把她当作斩妖除魔的仙人,发自真心,又是磕头又要上供贡品的感激。
“宗主,就没有什么厉害一点的异魔吗?”
好不容易从热情的百姓里脱身了出来,江载月转头对祝烛星问道。
祝烛星认真思索下,最后提出了一个提议。
“观星宗里,还有很多长老,月月挑几个吃了吧。”
江载月:……
不得不说宗主同化人的能力是极其恐怖的,听到这个提议之后,江载月第一时间竟然没想到反驳宗主“不要把长老当成是冰冻的猪肉,饿了就挑一扇来吃啊”,而是开始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宗主的这个提议。
观星宗内确实还有些没有被宗主清理的天道长老,他们之前也是和罗仇魔一伙的,如果拿他们作为目标……
不过想了想,江载月还是自己就否决了这个可能。
也许这些天道长老都是抱着修炼成天魔,吞噬同化整个人间的想法,但是能在宗主清洗下,活到现在的天道长老,至少他们还没有做出实质上的破坏举动,她不能因为他们可能存在的念头,就判定他们的生死,不然观星宗就不是她的宗门,而是被她视作粮仓的存在了。
江载月还抱着一丝希望,“除了宗内长老,还有这里的弱小异魔,其他地方就没有更强大的异魔了吗?”
宗主思索着这个问题许久,祂的腕足如同漫无边际的星辰流光,往天际一直蔓延着。
在江载月快要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的时候,祝烛星终于说道。
“月月,我找到了,你想要的异魔。”
…………
如果放在数月之前,江载月做梦也不会想到,她有一天会潜入法剑门的宗门腹地,在众多法剑门弟子与长老中,跟着宗主找那个伪装得很好的异魔。
深不见底的漆黑悬崖中,从上到下凌空矗立着数百座被削得格外平滑光整的试剑台,佩戴着各色各异利剑的法剑门弟子跃于其上,呼啸而过的剑芒,在辗转腾挪的灵动身姿间如同一匹匹水泼不进的白练寒罩。
即便有阵法的加持,还是有无数锋利的剑芒冲出试剑台,往两边悬崖壁上狠狠削下一层沙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法剑门腹地,江载月都感觉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让皮肤和呼吸都有些不适的锋利剑气。她的触手也不自觉地挥动了几下,似乎想要抓住虚空中游走的锋锐剑意。
不过她的身体适应速度同样快得吓人,触手稍微活动了一下后,她就不再感觉空气中那些若有似无的剑气刺得难受,反而是触手跃跃欲试着,有种想要抓住那些剑气吞噬的奇异饥饿感。
“宗主,你说的异魔在哪里?”
虽然用上了隐匿身形和气息的法术,但是看着来往于此地众多法剑门弟子与长老身上的浓厚灵气,江载月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她和宗主此刻降落在一处格外隐秘的悬崖山台上,雪白腕足若无其事地沿着崖壁,完全忽视那些剑气,往悬崖底下继续探去。
“月月,它在底下……”
下一刻,整片悬崖连同附近山崖响起了猛烈的地动震颤之声。
附近的山谷裂出了无数条恐怖裂缝,连同印刻在试剑台的阵法都彻底崩溃,如同雨点一般的石头从崖壁和试剑台落下,众多弟子见势不对,纷纷朝着远处奔逃。
一道赤红如火,有如炽日凌空的剑气,被雪白腕足一把握住,哪怕剑芒极力想要挣脱祝烛星束缚,却还是被宗主稳定地握住,送到了江载月面前。
“月月,给……”
“你别拿过来!”
江载月高声喊道,她连连后退了十数步,方才感觉到那仿佛要刺进她每一寸皮肤的锋利剑芒,给她的冲击刺痛感削弱了一点。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试剑台周围的空气都是带刺的了,有这玩意在,她都有种自己在玻璃纤维里滚过了一圈的感觉。
不是,这玩意儿连靠近都这么扎人,怎么吃啊?
江载月第一次感觉到她的触手向她传来格外抗拒的,比之前吃界膜碎片还要不情愿的畏惧情绪。
然而宗主的雪白腕足握住了那道剑气,下一刻,江载月像是听到利器寸寸碎裂的声音。
一道赤红剑气碎裂成无数道微小的剑气锋芒,祝烛星将散裂出的一点微小剑气锋芒凑了过来,江载月试探性地伸出了自己的透明触手,碰了一下、
怎么说呢?
有点像是她第一次尝到辣味食物,有点想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但又有点上头的,蠢蠢欲动着还想再尝一点的感觉。
不过还没等她仔细品尝,下一刻,一道厉喝之声从悬崖底下如贯长虹般发出。
“谁?谁偷走了我的本命法剑?哪个小贼?!给我出来!”
江载月的触手陡然停滞在半空中。
宗主也没有告诉她,这异魔还是有主的啊?!
伴随着那道声音发出,一道气息恐怖的人影,踩着一道青红剑光,从漆黑崖底凌空升起。
一个衣冠不整的青衣剑修,双目发红,宛如失了比身家性命更重要宝物的疯子,只是感知了一下剑气消失的方向,就毫无顾忌地拔出背后重剑,不管不顾地朝他们所在方向一剑劈来。
游动如雷的剑芒一刹那照亮整片山崖,江载月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雪白腕足就挡住了那道雷光闪烁的剑芒面前,剑芒轰然崩散开来。
雪白腕足没有丝毫损伤,就如同抓住刚刚那道恐怖的剑气一样,轻松无比地抓住了那个还欲挣扎的中年剑修,然后将他带到了江载月的面前。
那中年剑修两鬓发白,如同一块久经磨练的磐石,即便被祝烛星的腕足扼住脖颈,锁住要害,也一副正气凛然,绝不向他们求饶的模样。
只是当看到江载月身边的祝烛星真容后,中年剑修原本愤怒至极的神色一变,眼中竟然显露出了几分恐惧的意味。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下一刻,他全身的血肉如同气球般鼓胀着,无数道细小青红剑气从他身体中疾速爆发而出,他原本的身体在爆炸中化为一滩碎肉。
江载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和宗主一同出手,阻拦着从那中年剑修体内逃亡出的青红剑气。
这一系列举动看似漫长,然而不过在片刻之内完成,等到宗主将那些青红剑气全部抓回来的时候,那些青红剑气隐约汇聚成中年剑修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