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娘家人
次日,经过一夜的调整后魏母总算是恢复过来。
虽然依旧满脸笑意,但魏母却没有太过激动。
于是朝食结束后,魏哲便顺便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阿母,陛下既封您为春谷君,那可要返乡省亲?”
毕竟即便是项羽那种不世枭雄,也抵抗不了衣锦还乡的诱惑。
汉代人亦是如此,飞黄腾达与衣锦还乡几乎成为了一体两面的现象。
作为儿子,魏哲还是很愿意满足母亲这个精神需求的。
然而让魏哲没有想到的是,魏母闻言脸上的笑意却渐渐黯淡下来。
管妍见状也不敢多嘴,房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古怪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魏母方才神情萧索的轻叹道:“算了,不必这么麻烦了。”
见她这么一说,魏哲当即欲言又止,憋的那叫一个难受。
魏母见状忍不住失笑连连,倒是主动的说出了此中原委。
……
话说天子之所以封魏母为“春谷君”,主要原因便是她的户籍在春谷县。
而春谷县则属扬州丹阳郡,乃是江东之地。
魏哲其实也一直搞不清楚,她一个江东女子怎么就嫁给了辽东豪强?
要知道这两地可以说是风牛马不相及,两人怎么就搭上了呢?
不过此前魏母一直不愿提起过去的事情,魏哲也就没有追问。
但有一件事他却很清楚,那就是魏母在这边没什么娘家人。
“其实早前你有一个舅舅的!”即便已经过去很多年,但再次提起当年的事情魏母依旧有些唏嘘:“只不过他比我命苦,来辽东第二年便病卒了。”
魏哲闻言并没有急着插嘴,因为他明白如果只是这样母亲不会如此忌讳谈论过去,随后果不其然。
只见魏母眼神复杂的缓缓说道:“我家先祖虽是鲁恭王之后,但由于鲁恭王子嗣众多,故此先祖过的并不怎么样,后来时逢王莽之乱,先祖便带着家人渡江,避难江东,托庇于芜湖侯门下。”
听到这里,魏哲不由心中一动,这还真是巧了。
若他没记错的话,后世亦传说太史慈被封为芜湖侯。
甚至两千年后还发现了吴芜湖侯太史慈墓,成为了旅游景点。
不过芜湖县和春谷县可不是一个地方,这里面怕是还有纠葛。
事实也正是如此,据魏母所言她家祖上本来都在芜湖县扎根了。
即便光武帝一统天下之后芜湖侯屡屡换人,但他们却已然融入本地了。
芜湖刘氏虽没有出什么高官显贵,但族中却不乏出仕县中、郡中的属吏。
甚至魏母的曾祖还曾为当涂令,执掌一方。
然而不发达还好,稍有起色之后刘氏内部就有人作妖了。
魏母之父,也就是魏哲的外祖乃家中庶子,便被赶到春谷县自立门户。
不过说是自立门户,其实就是让他自生自灭。
当然,这里面少不得发生各种狗血的故事,魏哲外祖也因此抑郁而终。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魏哲那位素未蒙面的舅舅刘彦早早便开始撑门立户。
别人家都是长兄如父,但在魏母这里她是真的将兄长当父亲一般看待。是他顶着旁人的冷嘲热讽操持商贾之事,才养活了这一家子。
然而老天爷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甚至有眼无珠。
魏母少年时正逢桓帝在位,当时不知为何天下各地瘟疫频发。
即便是江东之地,在某些严重的亭里甚至能有三分之二的人患疫症而死。
魏母一家亦是如此,明明一切都已经在朝好的一面发展,但一大家子人最后却唯独只有兄妹两人活了下来。
即便如此魏母当时也身染重疾,虽不是瘟疫在当地却也无人可治。
魏母本来都已经做好等死的打算,是刘彦不顾一切的变卖所有家产带着她四处寻医问药,从江东一路走到了青州方遇到了一个蔡姓老先生。
老先生被刘彦的行为打动,这才出手治好了魏母。
后来魏宣从辽东渡海来到东莱寻找出仕的机会时,阴差阳错的遇到了魏母,这才有了这段横跨两千多里的姻缘。
只可惜这一路奔波劳累导致刘彦伤了根基,故此来到辽东之后没两年便病卒了。
其实魏母同样伤了元气,所以第一个儿子先天不足,还不到三岁便早早夭折了。
后来魏宣寻来诸多不咸山人参长期调养,这才有了魏哲的出生。
也幸亏魏氏有地利优势,不咸山人参对于他家而言还不算太难弄到。
若是换做上最顶级的上党人参,魏氏还真吃不起多少。
……
当说完这段往事之后,魏母的面上已然满是伤感之色。
这也是她不愿意返乡省亲的主要原因。
毕竟春谷刘氏死的就剩她一人了,纵然衣锦还乡还有何意义?
眼下纵然还乡,也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见此情形,魏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魏哲也不得不承认,他那个素未蒙面的舅舅确实是个爷们。
这样的人却没有落得一个好结果,老天爷实在有眼无珠!
毕竟用当下汉人的眼光来看,他的身后事可以说是相当凄凉。
无他,断子绝孙,不得血食尔!
念及此处,魏哲忍不住握着魏母苍老的手掌安慰道:“往事已矣,阿母还是莫要太过悲伤!与其纠缠于过去,倒不如日后想办法为舅父过继一个嗣子继承香火。”
闻听此言魏母先是一愣,不过眼神却慢慢有光了。
见老人家终于缓过劲来,魏哲心底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于是魏哲就这样又陪着母亲闲聊了片刻,直到她面上重新泛起笑容方才准备离开。
不过临走之际看着管妍日渐变大的孕肚,魏哲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即随口问道:“阿母,不知那位蔡公如今家住何处?”
毕竟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后世,女人生孩子都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魏哲自然想多做点准备。
然而魏母闻言却颇为遗憾道:“蔡公乃是山中隐士,早在十多年前便仙逝了,我亦是后来才得知此事。”
魏哲闻言不禁有些失望,但正当他准备另寻他法的时候,却听得魏母若有所思的回忆道:“不过他倒是有个华姓弟子,叫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蔡公唤其‘元化’。”
此言一出,魏哲顿时便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