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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吃进去的全给我吐出来

筹粮完毕的“封官小队”启程返回,原本运银的马车统统换上粮食,商城固始的驿站马车被他们借机薅去不少。

得益于李牧部众的护送,运粮官员们走出固始之前都没遇到半个劫匪。

他们原本走直线距离很快就能抵达汝宁,但“沦陷区”将直通的官道拦腰斩断,他们只能绕路向北,再向西进入汝宁。

随着队伍绕路进入南直隶地界,向东逃荒的流民、饿殍越来越多,有官员觉得晦气,有人觉得可怜,还有人觉得心神不宁。

当队伍找了块空地坐下小憩,携家带口的流民们停下逃荒的脚步,呆呆地望向官员队伍,看着那马车上鼓鼓囊囊的草袋。

越来越多的灾民围拢在数百步之外,虽然不敢靠近运粮队伍,但也不想就此离开。

灾民们眼巴巴地望过来,哀怨的祈求声,嚎哭声,吃柴火拉不出东西的低吼声,混乱而嘈杂的声势仿佛冻结了四周的空气。

官员们怕了。

他们喝令护卫驱赶流民。

护卫持刀上前斥骂流民滚开,甚至抵近距离做出砍人的威胁动作,数千流民立刻撒丫子逃跑。

尽管威胁非常奏效,但流民们只是跑开百来步,便又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过来,那一双双眼睛里透着麻木、怯弱,以及对食物深深的渴望。

作为带队首领的巡抚幕僚只觉这些视线瘆人,“此地不宜久留,继续上路。”

巡抚幕僚被护卫搀扶着踏上马车。

马车四面封闭,隔绝了灾民灼热的逼视,他才感觉好受许多。

运粮队伍走出数里距离冷不防急停,幕僚向前栽倒,径自翻滚了好几圈摔落马车,染了一身污泥。

他抬起满脸是泥的脸,张口便是一句愤怒大骂,“混账东西!”

可他咒骂的句子刚脱出嘴边,就瞧见一支箭矢从他身边掠过,好似牛头马面冲他打了声招呼。

中箭的是他身边的一员护卫,箭头刺入脖颈,血淋淋地从脖颈冲出。

“啊啊啊!”幕僚当即惊声尖叫,犹如断脊的败犬四脚朝地爬向马车。

“敌袭!敌袭!”

“哪里来的马匪?”

数百名骑马、骑骡的匪盗将运粮队伍四面包围。

排头与两侧的护卫拔刀出鞘,但被下马步射的马匪射中倒地。

于是一众久经战阵的老兵纷纷拽下粮袋作为掩体,或是钻进马车与诸位文官老爷拥挤。

一名护卫迅速躲到马车底下,冲着林中放箭的人喊话,“我们是河南巡抚的督粮队伍,拦路抢劫官军粮队,你们知道后……”

噗哧一声,箭矢正中面门,方才还在作响的声音瞬间停止。

“啊!”

巡抚幕僚的心情如坠冰窖,看来袭击者不是一般的马匪,根本就是冲着官军粮队过来的。

他们的行踪都是保密的,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这个时间段会有一支官军运粮队走这条官道?

就算是先前流民给贼寇报的信,一来一去,也不至于过来的这么快吧?

数百马匪几乎人人携带弓弩,即使幕僚躲在马车里,依旧能看见箭矢透过布帘来回飞驰。

饶是有些护卫凭借甲具与杂物发挥掩护,冲到马匪跟前,也被迅速弃弓抽刀的匪徒三回合打退,再被左右射来的弓弩了结。

四面箭雨袭来的咚当声渐渐消停,幕僚总算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他心想马匪的“下马威”是否结束,接下来该讨论赎金的问题了?

可下一刻,他便听见一阵怪异的啸叫声,“waaaaagh!”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冲锋脚步声。

马匪要冲过来近战搏杀了!

巡抚幕僚透过前方的帘布缝隙,看见一名戴着牛角盔的男人手持两柄短锤,疯狂捶打一名求饶的道员,生生将对方脸部砸成肉泥。

“战斗,爽!”那马匪朝天怒吼,旋即挥舞滴血的战锤朝身侧的护卫砸去。

那倒霉蛋飞溅的血液钻进马车落到幕僚脸上。

“啊啊啊!”

鲜血落脸的触感引爆全身的鸡皮疙瘩,巡抚幕僚像是被掐住后颈的尖叫鸡,尖叫出声。

他与几名同僚官员尽可能缩在马车角落,却有人无意中挤到刺入马车的弩箭,锋利的箭头扎入后背,痛得那人嗷嗷直叫。

幕僚背脊冒汗,眼眶泛红,几乎要哭出来。

打烂头盔的咔嚓声,刀刃入肉的鲜血喷淋声,戛然而止的惨叫此起彼伏地折磨他。

车外厮杀战斗的声音渐小,保护运粮队的护卫似乎被杀光。

忽然一个满脸是血的马匪掀开破损的布帘,手里拿着一根沾满肉沫的狼牙棒。他就像恐怖片男主贴住房门的破口,露出狰狞的笑脸。

“嘿哟,当官的都躲在马车上呢!”

玩笑般的语气和恐怖的面容形成极致反差,将几位官员的恐惧推向顶峰。他们奋不顾身地发出最后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巡抚幕僚怕得要死,大口喘着粗气,眼角滑下泪来,“我是河南抚台的幕僚,别杀我!你们要多少钱,我都能让家人送来!”

其他官员也纷纷求饶,声称自己家里有钱,愿意支付足额的赎金,只求别杀他们。

就在猛男即将挥棒杀人之际,身后传来一句,“刀下留人,我们需要几口活口办事。”

“切,算你们几个走运,都给我滚出来!”没能斩获战功的猛男不悦地吐出口水,旋即转身对战友吐槽,“我手里拿的是狼牙棒,不是刀。”

幕僚颤巍巍地走出马车,双目所见皆是一片狼藉,不少官员和护卫都被斩杀。

一二百人规模的运粮队伍,包括他在内的活口仅剩二十一人。

幕僚与其他活口被马匪威逼着跪成齐齐整整的一排,耳边回响着马匪搜刮尸体、扒拉衣物、捡拾银两铜钱的细微声响。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全都交出来!快点!”马匪们面露凶光,挨个质问幸存的护卫与官员。

还没等俘虏掏钱,一些玩家已经按耐不住性子开始揍人,拳头犹如雨点落下,活口们连挣扎反抗的胆子都没有,只能抱头哀求对方别打了。

“我给!我都给!别打了,别打了。”

幕僚忍着疼痛从怀里掏出一张江南钱庄的银票,足足一千两银子,其他官员护卫也都各自交出银票、银钱。

其中一部分是“商固”士绅大户奉上的礼金。总计五千余两银子。

“好哇,你们几个随手一掏就是几千两银子。看来这官做的真舒服,随便伸伸手就是别人小民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两。”

“这都是抚台老爷要收的礼,我只是代为掌管。”幕僚咧嘴赔笑,但是压抑恐惧环境下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微微扭头瞥一眼左右,看见马匪们扒下护卫官员尸体的衣服,然后往身上披。

一名马匪举起一件满身血洞的衣服,一嘴的埋怨,“都叫你们收着点打,弄脏了衣服还怎么穿啊?”

“那不是还有一群活口吗,把他们扒光就得了。”

幕僚闻言心头一惊,这伙马匪穿上护卫官员的衣服,是要作甚?

难道要用伪装骗开汝宁府城?!

此时此刻,在这片区域对集结官军的府城还有兴趣的,绝不是马匪。

是乞活贼!

乞活贼向来对官员士绅深恶痛绝,用完他们必不可能饶他们性命!

想出这一点还有另外几名官员,立时便有一位官员嗷嗷着站起来,“天杀的乞活贼,想叫我们替你赚开府城,简直痴心……”

那官员还没说完,便被一刀贯穿喉咙,仰头倒了下去。

幕僚没胆子也没气节,但他清晰感受到身边一位官员耸动身体,差点也站起来。

当第一个“吃螃蟹”的惨死后,幕僚身边的官员又老实了。

这时幕僚忽然产生一个疑惑,既然对方确认是乞活贼,为何不拷问他们收集情报。

汝宁府城中的驻军、援兵、城防布局,乞活贼肯定想要的吧?

可是乞活贼非但没问,反而拿着银票与银钱走出数十步,一群人围拢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里有五千四百五十七两银子,谁快马加鞭送回商城县呢?”

“我不去。去了就赶不上汝宁大战了。”

“我也不去,要是伪装行动顺利骗开汝宁,我们就是先登入城的大功啊。”

“这次出击的主要目的是抢银子,骗城只是附带的下酒菜,就算不成功也没事。”

玩家们争论不休,谁也不想像先前几次那般,接连因为意外和特殊任务错过大决战。

于是玩家们决定使用“决斗”的方式来定下送银送粮的人。

奇袭运粮队的玩家们,分成十数人一组围成一圈,大声嘶吼着热血的决斗口号。

“石头……剪刀……布!”

经过几轮激烈的“拼杀”,终于决出数十名唉声叹气的败犬。

他们愿赌服输,不得不驾驶一部分马车运输粮食与银子返回。

剩下的三百余玩家则驾驶着马车,带着俘虏前往汝宁。

伪装小队走走停停,配合着主力战团的行进速度调整自己的节奏。

在一个晴朗的冬日,伪装小队抵达汝宁城下。

十几名玩家表面陪同,实则用刀剑威胁着幕僚与官员们上前与城头守卒对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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