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快船之战和豆腐

夜色中，船身周围挂满了各色船灯的老实人号在海面上来回往复的画着之字形航迹，似乎生怕周围的海盗船注意不到他一般。

在老实人号的身后不到一海里的距离，女武神号却藏身于黑暗之中，以前面那条船的船灯为指引慢悠悠的摸黑赶路，同时却也期待着有不长眼的海盗船能盯上老实人号。

可惜，或许是海盗兄弟这鮟鱇鱼的诱捕把戏过于直白了一些，又或许是因为这条前往绝望信风的航线商船太少所以海盗船也实在是不多。

不管因为什么，这两条船从天黑跑到天亮，直到女武神号破烂的风帆再次恢复一新，周围也没看见哪怕一盏不属于这两条船的船灯或者帆影。

不等朝阳彻底跳出水平面，早起的雅芙索和妘姬已经结伴走进厨房为大家准备早餐，同样爬起来的格尔塔也活动着身体，忙着照料种在船身各处的蔬菜。

至于船长他恐怕要等到饭菜都摆上桌的时候才会舍得爬起来呢。

同样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在两条船身后极远处，没了金牙的金牙大副在游了一整夜之后，也终于被一条路过这里，准备前往海盗城的海盗船给捞了上来。

当太阳彻底跳出海平面的时候，程浪也睡眼惺忪的爬起来走进了会议室。

稍晚一点，已经熄灭了所有船灯的老实人号也放慢速度靠近了女武神号，接过了大猩猩们用吊框荡过来的丰盛早餐。

“我们距离绝望信风还有多远？”程浪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鱼排饭一边问道。

“只需要沿着这个方向再跑上大概三天的时间，我们就能进入绝望信风的海域了。”妘姬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条航道上怎么没有其他的船？”燊魃问出了他好奇的问题。

“平时很少有船走这条航道”

妘姬显然提前做了功课，“如果不是为了汇合老实人号，搭乘三角帽洋流才是最方便的。”

“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程浪漫不经心的说道，要不是被那位“老乡”勾引着，如果不是想让女武神号能跑快点儿，他其实是想在海盗城多停留一些时间的。

“说起这个，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该怎么打动那位能帮我们提高船速的船工了？”妘姬抛出了一个值得好好讨论的问题。

“我买了很多食谱！”

雅芙索最先说道，“你不是说那位威尔顿先生是个美食家吗，我肯定能做出很多他喜欢的菜的！”

“蜓鱼在大海里是比箭鱼游得还快的一种海怪”

妘姬说道，“想抓到蜓鱼是很难的，只靠一些美食大概不够。”

“蜓鱼是一种海怪？”程浪好奇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一种单体战斗力不是很高，但是会成群结队出现的海怪。”

做出解释的这次却是燊魃，“它们成群结队出现的时候甚至可以在海上制造能吞没帆船的漩涡，它们甚至可以成群结队的跃出海面进行短暂的飞翔。”

“而且它们的鱼鳍就像弯刀一样锋利，可以轻易的割断船帆、缆索甚至桅杆。”

妘姬补充道，“好在蜓鱼基本上都在蜓鱼岛附近活动，其他的海域很少有蜓鱼出现，否则那绝对是所有海船的灾难。”

“蜓鱼长什么样子？”雅芙索问出了程浪同样好奇的问题。

“成年的蜓鱼大概有两米长”妘姬解释道，“但它们的胸鳍却超过了十米。”

“成群结队的蜓鱼一起摆动胸鳍的时候，海水里会冒出大量的白色气泡，如果有船刚好在那些浮起的气泡上甚至会沉下去。”

燊魃补充道，“而落水的水手会会被锋利的鱼鳍在瞬间切成烂泥，然后被它们在眨眼间吃掉。”

“咕咚”

雅芙索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又低头看了看早晨自己辛苦烹饪出来的肉馅饼，随后捂着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额我是不是吓到雅芙索了？”燊魃后知后觉的问道。

“看来是的”妘姬耸耸肩，戳起剩下的半块肉馅饼送进了嘴里。

“所以你们见过蜓鱼鳍吗？”程浪夹起一筷子炒豆芽送进嘴里问道。

“没见过”黑精灵姐弟俩齐刷刷的摇了摇头。

“但是海盗城流传着很多关于蜓鱼的传说”

燊魃兴致勃勃的说道，“据说蜓鱼非常难以捕获，而且想把蜓鱼鳍移植到船上也需要特别的技术，现在会这种技术的船工已经很少了。”

“现在已经很少了？”程浪好奇的问道，“这么说以前很多？”

“以前确实很多”

妘姬解释道，“但是在大概100年前，蜓鱼岛的蜓鱼突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即便是住在岛上的海妖也不知道那些蜓鱼去了什么地方。

等它们重新出现的时候，已经40年前的事情了，但直到那时候大家才发现，会移植蜓鱼鳍的船工几乎都死了，那些曾经移植了蜓鱼鳍的船大多数也都被击沉了。”

“而且那些船工都是被杀死的”燊魃补充道，“很多人猜测是戈特兰做的。”

“为什么？”程浪问道。

“戈特兰掌握了星海最先进的造船技术”

燊魃继续说道，“但是蜓鱼鳍让海盗们的船跑的比戈特兰造的还要快，在那些年，星海大陆各国的商船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然后突然有一天，蜓鱼消失了。”

妘姬接过话题，“星海大陆除了精灵公国之外，其余几个国家开始联合围剿海盗，那场战斗持续了足足17年。”

“也被称为快船之战”

燊魃跟着说道，“在那场长达17年的战争之后，海盗和海商之间重新恢复了平衡，海上贸易也渐渐恢复了繁荣。”

“但我觉得那些蜓鱼消失或许不是戈特兰做的”

妘姬说出了她的猜测，“戈特兰没有那样的能力，如果他们能让蜓鱼消失，完全可以把蜓鱼鳍移植到他们的船上，而不是发动一场长达17年的快船之战。”

“所以你觉得始作俑者是谁？”程浪下意识的追问道。

“能命令蜓鱼的.”妘姬端起果汁抿了一口，“或许只有帕尼尼大人”。

“不可能是帕尼尼大人”

燊魃并不认同姐姐的猜测，“他是海盗的保护神，他怎么会.”

“在我的故乡，有一个狼群和羚羊的故事。”程浪在妘姬开口之前说道，“你们要听一听吗？”

“讲的是什么？”燊魃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与此同时，雅芙索也重新走进了会议室。

“传说曾经有个.额.城堡，对，没错，有个城堡。”

程浪说道，“城堡的主人有很大一片领地，领地里有很多羚羊，也有一支狼群，那支狼群经常捕猎羚羊。”

“然后呢？”雅芙索追问道。

“领主是个非常善良.额.也非常吝啬的人”

程浪端起果汁抿了一口，“他认为狼是很邪恶的动物，它们捕猎羚羊，让领主的损失非常大，所以他命令他的子民杀死了所有的狼群。”

“这是好事”燊魃下意识的说道，“这样领地里的羚羊就会越来越多了。”

“开始确实是这样”

程浪笑了笑，“但是随着羚羊越来越多，领地里的草被吃光了，羚羊群也开始爆发瘟疫，最后领地里的羚羊数量甚至比开始的时候还要少了，而且大多都体弱不堪。”

“后来呢？”妘姬也跟着问道。

“后来有大臣建议重新在领地里饲养一支狼群，领主采纳了他的意见。”

程浪说道，“自从领地里又出现狼群之后，那些生病的羚羊都被吃掉了，那些活着的羚羊也因为经常需要奔跑变得越来越健康，数量也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你是说”

“海盗或许不算羚羊”

程浪说道，“但假设那位领主领地里的羚羊都被杀光了，狼群也会在越来越壮大之后变得没有食物，然后就会全部饿死。”

“帕尼尼大人在控制狼群.不，我是说，帕尼尼大人在控制海盗的数量？”妘姬下意识的问道。

“如果海盗对海上的商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那么以后就没有商船愿意出海了，那么海盗去劫掠谁呢？”程浪反问道。

“可以一起去劫掠星海大陆！”燊魃立刻说道。

“然后呢？”程浪反问道。

“然后.”

燊魃想了想，“当然是占领星海大陆！然后.然后”

“然后会是战争”

妘姬叹息道，“上岸的海盗们或许会去耕种土地，但绝对不是所有的海盗都愿意去做农夫，到时候绝对会爆发一场比快船之战更加漫长的战争和混乱，会死很多人。”

“当海盗忙着争夺大陆的时候”程浪说道，“海妖或许会重新成为海洋的主人，说不定还会出现一个新的波塞冬。”

闻言，这间会议室里的三位黑精灵全都齐刷刷的打了个哆嗦，重新出现一个波塞冬，那绝对是所有生灵的噩梦。

“这么说真的是帕尼尼大人？”

燊魃难以置信的问道，“那我们还要去蜓鱼岛吗？”

“当然要去”

程浪理所当然的说道，“狼群里可以出现零星的几只跑的足够快足够追上任何羚羊的狼，但不能每一只狼都跑的比羚羊快，那样的局面无论对羚羊还是狼群来说都是灾难。”

“蜓鱼岛的消息是从流浪马戏团那里得到的”

妘姬突然说道，“难道他们的船.”

“很难说”

程浪将最后一口早餐送进了嘴里，“我猜想得到蜓鱼鳍恐怕并不容易，我们或许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行。甚至就连那位船工先生，大概都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但是我们还是要去？”燊魃问道。

“去看看吧”

程浪说着已经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万一运气好呢”。

“运气会站在我们这边吗？”雅芙索不由的问道。

“我们至少也要赶到蜓鱼岛给运气一个机会才行”

话音未落，程浪已经离开了会议室，“雅芙索，来厨房帮忙。”

“来了！”

雅芙索将属于她的那杯果汁一饮而尽，一溜烟的跑出了会议室。

“我们的船长讲了个很有寓意的故事”妘姬说道，“他或许有成为游吟诗人的天赋。”

“我觉得相比船长和什么游吟诗人，我们的船长或许更有成为厨师的天赋。”

燊魃说着，已经将餐桌上剩下的半盘清炒豆芽全都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一次，燊魃倒是没有说错。已经吃够了豆芽和蘑菇的程浪还真准备研究出几道“家乡菜”。

带着一路问东问西的雅芙索来到厨房，程浪掀开一个橡木桶，从里面捞起了一颗泡的饱胀的豆子。

这些豆子是在从海盗城出发之后就安排雅芙索泡在橡木桶里的，每隔几个小时，还要给这些豆子换水，如今经过一夜的浸泡，这些豆子已经浑圆饱满，用手轻轻一捏就碎成小块了。

“给藤魈穿上围裙和手套”程浪说道，随后又拿出了在海盗城买的小号磨盘。

“船长，我们这是要做什么？”雅芙索一边帮着藤魈穿好围裙戴上手套一边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

程浪说道，“藤魈来摇动磨盘，你负责用勺子往里面填豆子和水，把这些豆子全部碾碎，碾的越碎越好。”

虽然船长没有解释，但同样已经穿好了围裙的雅芙索和那位藤魈却立刻兴致勃勃的投入到了分配给他们的工作上。

不得不再次表扬一下藤魈，他们确实是最好的水手，那大长胳膊来回摇动间，不足半米直径的磨盘也转的飞快，轻而易举的便将一勺勺的泡发豆子碾碎，让那些生豆浆接连不断的流进了另一个橡木桶里。

与此同时，程浪却已经离开厨房，用鞭子卷着一个橡木桶打上来大半桶的海水，将其倒在了锅里开始熬煮。

等到锅底开始析出盐粒的时候，他立刻将锅里的饱和盐水盛出来放在了一边。

“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程浪一边嘀咕着，一边在一个橡木桶的桶口松松垮垮的裹上了两层白色的粗布，随后将磨好的豆浆舀起来到了进去。

在这两层粗布的过滤之下，豆渣被留在了上面，像牛奶一般浓稠的生豆浆则流进了橡木桶里。

等到所有的豆子都变成了豆浆并且反复过滤的足足三遍，程浪这才指挥着藤魈和雅芙索帮忙架起了最大号的汤桶，随后将两大桶豆浆全都倒了进去。

在他的耐心等待中，这满满一大桶豆浆在雅芙索用长柄勺子的反复搅拌中煮开了好一会，才在他的命令下，由两位藤魈合力将其抬到了一边。

“尝一尝”

程浪说着，已经给雅芙索盛了一碗，顺便还不忘帮这小姑娘往里面加了满满一勺。

试着抿了一口，雅芙索皱着眉头说道，“味道怪怪的，但是不难喝。”

说着，她又抿了一口，“好像还不错，和羊奶是两种味道。”

要是一个味道恐怕得往里加些波塞冬之血才有可能

程浪一边暗暗嘀咕，一边回忆了一番很久以前他帮着老妈尝试自己在家做豆腐并且侥幸成功的经历。

稍等了十分钟的时间，他用一把勺子舀起自制的卤水，小心翼翼的往汤桶里撒了一些，同时也用勺子慢慢的搅拌着。

在雅芙索惊奇的注视下，这满满一大桶豆浆以出乎预料的顺利开始结絮。

见状，程浪也立刻将卤水勺子丢到一边，继续让雅芙索帮忙缓慢的搅动，他自己则翻出一个全身被他钻出了无数洞眼儿的橡木桶蹲在一个大号木盆里，又往橡木桶里套了一个提前洗干净的粗布口袋，随后招呼着藤魈帮忙抬起汤桶，将里面的豆腐缓缓倒了进去。

随着清亮的汤水顺着橡木桶周身的洞眼流淌出来，帆布口袋也渐渐被包含水份的豆腐装满。

那位老乡秦谨言当初做过类似的事情吗？程浪莫名的想到。

大概没有吧.

否则他怎么从来没有在海盗城见到过豆腐？

以后有机会要把酱油也给研究出来，或许可以先从耗油开始，那个简单.

程浪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同时也绑紧了粗布口袋，并且将一截提前准备的木桩压在了上面。

“这个不好喝”

雅芙索用勺子从木盆里舀起一勺“清汤”，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说道，“太难喝了”。

“这些和刚刚过滤出来的豆渣拿去喂山羊吧”程浪笑着说道。

“啊？”

雅芙索丢掉手里的勺子，“你怎么不早说”。

“晚上请你们吃点好吃的东西”

程浪一边往外走一边发出了命令，“悟空，带着你的人下水，去船底弄一些牡蛎之类的可以吃的东西上来。”

“喔喔！”

长胳膊藤魈的小队长悟空立刻给出了回应，随后带着他的手下，各自单手抓着一条藤蔓，嘴里叼着篮子便跳下去，熟练的采集着船身上附着的那些贝类生物。

这件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当初这条船上只有船长自己的是，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帮忙采集这些贝类当作船长的食物。

“这又是做什么？”雅芙索好奇的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程浪依旧没有解释，这东西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不多时，藤魈们纷纷爬回甲板，熟门熟路的将他们采集到的一篮子一篮子的生蚝送到了厨房里。

接下来的工作可就不能让这些字面意义上毛手毛脚的大猩猩们帮忙了，一心只想干饭的程浪毫不犹豫的叫来了妘姬过来帮忙，把这些生蚝的全都取出来丢进了锅里开始了漫长的熬煮。

这一整天，不务正业的船长程浪几乎都泡在了厨房里，却也顺利的弄出了一罐浓稠的耗油以及满满一桶的豆腐。

这天晚上，女武神号以及老实人号的餐桌上多出了一道海鱼炖豆腐以及鸡蛋豆腐汤，还多出了一盘炸豆泡，甚至就连肉炒豆芽和蘑菇，都因为加入了耗油变的美味了许多。

“这些菜肯定能征服那位船工！”会议桌边，吃撑的妘姬笃定的说道。

“船长，我们的海盗旗上要不要画上豆腐？”

同样已经吃撑的雅芙索用勺子挖起一块豆腐问道，随后不等回答便送进了嘴里。豆腐，这是词是他们从船长那里学来的。

“随便”程浪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他同样吃撑了。

这个夜晚，忙着赶路的两条船餐桌上的食物丰富美味了许多。

也是这个夜晚，金牙大副终于回到了海盗城，并且顺利的找到了猎魔团的人。

“你是说，你发现了使用藤魈的船？”

“没错！我用我的妈妈发誓！”

金牙大副说道，“不会错的，我亲眼看到的！而且我知道他们去了什么方向！”

“说说你想要的筹码”

“一条船！我要成为一条船的船长，我还需要足够的水手！”金牙大副立刻说道。

“你带我们去找那条船？”

“没错！我带你们去！”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我也会帮你们找到那条船的！”金牙大副激动的说道，他知道，他要成为船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