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献祭 赐予与神性

看着青铜长桌后一道道身影消失，克蕾雅并没有将目光从灰雾之上收回。

她耐心地等待着。

然后她听到了灰雾上的祈祷声，那是“倒吊人”的祈祷声。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

“您忠实的仆人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您收下他的奉献；”

“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一句句古赫密斯咒文回响在克蕾雅耳畔。

克蕾雅感到她的精神在这一句句的咒文中变得恍惚！

恍惚中，她看到了愚者背后的朦胧大门，看到大门上的神秘符号，那符号是由象征隐秘的“无瞳之眼”和象征变化的“扭曲之线”残缺重叠而成。

在这古朴怪异的符号中，克蕾雅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股意志！

一丝丝的高高在上，让人无法抗拒的意志似乎颤动了一下眼皮，仅仅是这丝神秘意志的颤动直接让克蕾雅捂着流着血泪的双眼哀嚎倒地！

克蕾雅想断开与灰雾的联系，但这刻她竟然发现她无法主动切断这种意志联系。

“福生玄黄天尊”四句咒文开始在克蕾雅心底回荡。

似乎某种正在正在她的体内苏醒！

然而与此同时。

在克蕾雅的身体深处——心脏。

在克蕾雅的灵体深处——记忆图书馆。

同时有神秘气息逐渐苏醒。

不断有知识灌输入克蕾雅的脑海。

“神性……”

“是神的意志。”

“神本至高，神本唯一。”

“非凡特性中都蕴藏着一丝神的意志。”

“序列越高，越贴近神的意志。”

“对抗神性的方式……”

“是保持自身的人性！”

克蕾雅看到了一幅幅居高临下、冷漠荒莽的虚幻身影。

她看到这些身影的聚合和离散。

在这些知识与画面中，“福生玄黄天尊”的声音逐渐由低到哑，没有了声息。

但在心脏，在记忆图书馆，两种迥异的气息狂暴地席卷克蕾雅的身体与灵体！

克蕾雅不由得仰首，身躯向后弯曲，她的眼眶内浮现出重重叠叠的复眼，她的口中长出锋利的獠牙。

她的背后猛地伸出一条细长狼腿，狼腿撕裂了克蕾雅后背衣物，支撑在地面上，将地面踩裂出网状缝隙！

这条狼腿的绒毛突然起伏波动！

在这层层绒毛中，从后背根部到狼腿脚底，密密麻麻地睁开了一双又一双的眼眸！

此刻，克蕾雅的身躯从腰部向后弯折，她整个人被这根长满眼眸的细长狼腿支撑在半空中，血泪污染了多半张优雅面容，上衣后背部分被撕裂了大半，以至于前面的高耸双峰呼之欲出。

克蕾雅整个人的思绪都变得不清不楚，记忆图书馆一排排书架都在被染成黑色，她的圣物心脏流淌出墨色的血液遍布周身。

她听到了知识。

她看到了黑夜。

但她同时迷失了自我。

后背在蠕动，随着克蕾雅的一声呻吟，又一只细长狼腿从后背伸出踩踏在地面上！

在一双双眼睛睁开时，在浩繁知识的洪流中，克蕾雅终于看到了属于她的记忆。

“姜哲”“泰.珀斯兰”两份灵魂的记忆逐渐明晰。

而其中篇幅最多的，除了姜哲与家人们的温馨记忆，更多的就是泰与那女人的过往。

不止是过往。还有转生仪式时那女人的模样。

还有那女人以雪伦身份的陪伴。

还有那女人在塔罗会上的疯狂与慌乱。

“这是我瞥到一丝神性的刺激反应……”残破的理智恢复的这瞬间，克蕾雅认识到她当前的剧变全都是因为她从灰雾之上看到了一丝神性。

这丝神性激发了她体内的污染与恩赐，让她开始向神话生物转变。

但跟一步步消化魔药后的晋升不同，这样子她虽然能一步迈入序列4成为半神，但却会变成像梅高欧丝那样失去自我的怪物！

其实克蕾雅有过类似经验。

在廷根之战，她同时使用“女神之剑”和“圣赛琳娜的骨灰”两件圣物时，也曾濒临失控。

但那时候她借用的力量是以黑夜女神的力量为主，并且两大圣物都认可了她的存在。

在某种意志的克制下，黑夜的力量对她并没这么粗暴，使得她在利用两大圣物的力量后不至于当场失控。

但现在被灰雾之上那丝神性激发的“女神恩赐”与“隐者污染”，就好似是进入了争夺模式，在克蕾雅躯体与灵体间肆虐抢占。

“对抗神性的方法是维持人性……”

被污染的同时，克蕾雅也获得了相关的知识。

克蕾雅努力地让属于自身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用那属于“人”的记忆来对抗暴乱的知识洪流。

在知识洪流的冲刷下，她很多属于人的情感在淡漠、在消失，属于人的记忆在模糊在破碎。

最终只有记忆最深的那些片段在苦苦支撑。

那些片段也在逐渐裂出无数裂痕。

使得克蕾雅残留的意识当中，只留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在不断地扭曲变化。

从金发红眸的克蕾雅，到棕眸褐发的雪伦，最终定格到那黑发黑眸的女人形象。

就在那身影也在克蕾雅的印象中逐渐泯灭时，圣塞缪尔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

在响彻不断的钟声中，克蕾雅体内“女神之心”豁然占据了上风。

克蕾雅“看”到、“看”到了街道上、房屋里，不断有听到钟声的黑夜信徒们在疑惑与迷茫中开始诵念女神的尊名。

隐匿的力量在消退，黑夜的力量在克制。

后背血肉里停止了异物的蠕动。

细长狼腿上的细密眼睛一双双地开始闭合。

最终伸展出来的狼腿也逐渐往克蕾雅的血肉里收回。

克蕾雅在失去支撑的瞬间跌落在地上。

但她自身的意志在苏醒恢复。

克蕾雅躺在冰冷破裂的地板上，张大着嘴，沉重地喘息着。

在片刻喘息后，克蕾雅用手臂支撑身躯从地面站起来，破碎的衣物从躯体滑落，凉意浸染着肌肤表面细密的汗珠。

克蕾雅脚步酥软，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跌倒在床上的时候，用床上被褥裹住她裸露的躯体。

“这一次……还真是危险。”

克蕾雅躺了好一会，才恢复了些力气。

“但是……”

克蕾雅捂着胸口，将意识沉入记忆图书馆。

在记忆图书馆中，她看到了一本纯白的书籍悬浮在所有的书架之上。

那书籍中印刻着她作为“人”的记忆。

只是这些记忆中，那个女人的身影占据着大段的篇幅。

而且那个女人的身影，也最为鲜艳明丽。

克蕾雅见此，疑惑地喃喃道：“似乎是这次失控的经历，反而让我进一步加深了对自我的认识？也就是……再次失控的概率变小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