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腐化

教会地下的炼金房内，克蕾雅在听到泰莎带来的魔女教派情报后，诧异道：

“邓恩.史密斯队长？”

“邓恩为什么会被魔女教派关注到呢？”

自从加入红手套以来，邓恩行事低调，他与伦纳德组成的第八小队很少参与案件，在贝克兰德声名不显，就连教会内部各个值夜者小队对他们的印象都不深。

“一位序列5的‘安魂师’竟然被调派到贝克兰德，却平静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小队人员配置不全，也算是闲置了……”

克蕾雅曾猜测过邓恩这支小队必然承担着某种特殊使命，但她并没有更深入地猜测与思考过，此时听到泰莎说魔女教派在关注着邓恩，让她为这位老队长担忧的同时，也做起了进一步地思索与分析。

“吸引邓恩的注意力，也就是要将邓恩从他当前关注的某件事上转移开……”回忆着与邓恩、伦纳德两人重逢以来的种种，克蕾雅想到那两人在面对某人相关事项时，有着别样表现。

“邓恩携带有黑夜纹章，甚至不止一枚，这说明邓恩正在进行到的任务，涉及到了半神！”

各种可能性在克蕾雅脑中急速闪过，慢慢地，一道身影浮现在克蕾雅脑海中。

“是那个堕落者……”

因斯.赞格威尔！

邓恩和伦纳德两人组成的队伍，极有可能是特别针对因斯.赞格威尔的调查组！

魔女教派想要阻碍邓恩的调查，是想帮因斯.赞格威尔？

也就说明叛逃教会的因斯.赞格威尔与魔女教派这种邪教徒有了牵扯……

而且因斯.赞格威尔和魔女教派显然在谋划着什么事件。

得到了圣赛琳娜骨灰和“女神之剑”两件圣物的因斯.赞格威尔必然已成为半神，而且还持有着“008”那件威能恐怖的封印物。

再加上魔女教派半神强者的配合，他们在谋划着的事件，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恐怕要比廷根邪神降临更为恐怖……

涉及半神啊，就算是拥有圣棺与黑夜纹章，克蕾雅不认为这是自己能承受的份量。

还是得继续跟圣安东尼阁下汇报……

只是汇报中又不能提及因斯.赞格威尔，不然会被那件“0”级封印物感知，进而又会那件“0”级封印物被安排成各种巧合……

“0”级封印物，对应天使及以上的位格，就算是圣棺拥有的隐匿权柄，恐怕也难以对抗，就是不知道圣安东尼阁下的位格够不够用……

要是能联系上阿里安娜殿下就好了……

暂且放下对这些进入半神领域的事件的思考，克蕾雅对泰莎提醒道：

“阿莉西亚成为了魔女教派的盟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如果是与我们战斗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说明她真的像我们猜测的那样，具备复活的能力。”

“真要是这样的，你顶着阿莉西亚的身份，就很危险了。”

泰莎就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份危机，只是冲着克蕾雅调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克蕾雅正经道：“我在说正事。”

泰莎轻笑一声：“这份危险，本身就是你们教会所渴求的啊……拿我的鱼饵钓鱼，不论是与‘阿莉西亚’私下联系的，还是要刺杀‘阿莉西亚’的，都是黑夜教会的敌人，都是黑夜教会想要的线索。”

克蕾雅轻声叹道：“明白这些，你还主动往里面跳。”

泰莎神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低低的说了声：“因为你总躲在这里。”

说完，泰莎又转而笑道：“不过主动权在我手中，我随时都能丢掉‘阿莉西亚’这个身份，更何况我有充足的保命手段。”

克蕾雅皱眉道：“哪怕敌人是半神？”

泰莎微笑着低语道：“哪怕是半神。我的目标……可不止是半神。”

也不知道泰莎这份自信是来源于强力的底牌，还是只是因为无知……

这样想着，克蕾雅小小地刺激了对方一句：“这么自信啊，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差点被持有圣物的阿莉西亚逼到险境……而阿莉西亚能从圣棺中借用到的力量，也不过是半神的冰山一角。”

泰莎并没有因此有任何情绪波澜，感受到克蕾雅言语中的关心，她笑道：“我了解半神的强大。那是我们远远不能力敌的领域，但我不会拿我的生命当赌注的。”

最起码现在不会拿命当赌注……泰莎心底默默想着。

克蕾雅对此将信将疑，见泰莎本人坚持，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随后，泰莎不知道要忙什么，又匆匆离去。

克蕾雅将今晚得到的情报在脑中复盘了一遍后，换上了嘉拉迪雅的装扮，去找圣安东尼阁下汇报情况。

作为黑夜教会在鲁恩王国首都的代言人，圣安东尼也总有忙碌的行程，但在天亮真正大亮之前，这位坐镇教会的圣者，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事务。

“圣安东尼阁下，我收到最新的情报显示，魔女教派中有人想要针对邓恩.史密斯以及他的小队。”面对这位平静的圣者，克蕾雅只字不提因斯.赞格威尔和“008”。

但圣安东尼深邃的黑眸在听到这句汇报的瞬间，有着一丝令人望之恐惧的波澜，圣安东尼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看到圣安东尼这种态度，克蕾雅忽然想到，或许邓恩和伦纳德并不是教会中真正追查因斯.赞格威尔的底牌，毕竟邓恩他们的序列在半神面前还是太低了，仅仅依靠黑夜纹章，可能能搅黄因斯.赞格威尔的一些行动，但也很难真正对因斯.赞格威尔造成生命威胁。

“不眠者”途径不像拥有远距离传送的能力，退一步讲，就算教会半神们拥有灵界穿梭的能力，感应到黑夜纹章激发的力量，但在穿梭过程中，恐怕就会让因斯.赞格威尔逃掉。

能抓捕或者击杀半神的，只能是那些真正拥有半神力量的教会强者。

也就是说，与泰莎类似，邓恩和伦纳德也是教会放出来的诱饵……

不，不仅如此……

携带黑夜纹章的邓恩拥有给因斯.赞格威尔制造麻烦的实力，虽然概率极小，因斯.赞格威尔也有栽在“诱饵”手中的微弱可能性。而且像邓恩这种携带黑夜纹章的搜捕者，说不准还有。

至少，克蕾雅自己也拥有圣安东尼阁下赐予的黑夜纹章，虽然不知道赠予这种黑夜纹章会对这些半神强者们造成怎样的负担和影响。

但至少能证明，半神能赠予的黑夜纹章不限于一份。

复数位的半神强者，以及数量不知携带有黑夜纹章的搜捕者……教会真的是对因斯.赞格威尔恨得咬牙啊！

或者，还有要追回那件“0”级封印物的决心？

克蕾雅不再思考这件事情，又跟圣安东尼谈及泰莎伪装阿莉西亚的危险性：“……阿莉西亚好像又活了，这样一来，阿莉西亚涉及到的事情与人，恐怕都会知道教会里的这位是假的……如此一来，还有必要让泰莎.珀斯兰继续伪装成‘阿莉西亚’吗？”

听闻阿莉西亚复活，圣安东尼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波澜，就仿佛早有猜测，这位圣者紧接着的回应，也颇为玩味：

“嘉拉迪雅，这件事情比你想得更复杂。”

“就算阿莉西亚复活，但她复活后敢跟之前所有的同谋者联系吗？”

“或者说，明明可以假死逃脱我们的追捕，阿莉西亚愿意主动露面跟这些人接触、联系吗？”

在身份暴露，教会这边又推了个假货的情况下，阿莉西亚必然不敢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自己还活着的事情，以免引来教会的清算……

如此一来，总有不知情的人会与伪装阿莉西亚的泰莎接触，这也就初步达到教会的目的。

“可……阿莉西亚似乎并不安分，”克蕾雅皱眉道。

圣安东尼对此说道：“是啊，这代表着阿莉西亚牵扯到的势力或者人物，比预计中的还要危险……至少她自以为找到了能对抗教会的力量。”

克蕾雅挑眉问道：“魔女教派？”

克蕾雅很想听听，这位大主教，黑夜教会中真正的大人物的视角中，魔女教派是个怎样的存在。

圣安东尼并没有过多地评论魔女教派，只是肯定道：

“魔女教派不会重视非家族的成员，阿莉西亚不会蠢到相信魔女教派的庇护，而南大陆传来的消息中也确定拜血教的那几人并没有侵入鲁恩。”

“阿莉西亚敢露面的底气，既不是来自冷漠无情的魔女教派，也不是松散内斗的拜血教，剩下能猜测的可能性，并不多了。”

可能性虽然不多了，但无论是哪种，都会给泰莎带来极大的危险……

克蕾雅沉默了一下，颇为疲倦地、带着些许奔波在一线上的不满，向面前这位圣者说道：“圣安东尼阁下，贝丝、阿莉西亚、卡平……这些人都是在贝克兰德活跃许久的人，难道教会这边就没有查出任何情报吗？”

圣安东尼面对克蕾雅这种近似质问的话，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微微叹气道：“不是没有情报，只是那个难以确定的线索影响着实太大，我们不得不慎重地寻找更多线索来排除或佐证那个猜测……”

居然连这位大主教都露出这般为难的态度，克蕾雅愈发觉得她这支小队卷入的事件深沉得令人害怕，皱眉道：

“圣安东尼阁下，起码，给我们这些冲在最前线的人一些提示吧。我的队员们大都只是低序列，我并不哀叹我们已经踏入这种旋涡的事实，但我需要更多情报来提高生存的希望。”

圣安东尼略作沉吟后，缓缓道：“魔女教派、极光会、拜血教……这些露头的邪教组织疑似都有牵扯其中，其中魔女教派的人最为活跃，我们已经追查到‘疾病中将’特雷茜的船队参与了贝克兰德的人口贩卖，而且确认特雷西就是魔女教派的一员。”

特雷西……克蕾雅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人的相关资料。

这是“倒吊人”曾经提及的大海上的第七位“海盗将军”！

这位海盗将军吞并了齐林格斯死后遗留的船队与势力！

圣安东尼说道：“由于对方的势力在大海上，便主要是风暴教会在负责这条线索的追查……但想在广阔的大海上追捕一位有着魔女教派庇护的‘海盗将军’，就算是风暴教会，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获得进展。所以更值得期待的线索，终归还是要落在鲁恩王国中，要落在我们身处的贝克兰德。”

虽然圣安东尼口中说风暴教会追杀的那条线索很难建功，但从这段话中，透露出黑夜教会与风暴教会间的密切联系与合作态度。

也就是说，在这风波诡谲的贝克兰德中，风暴教会是所有势力中最值得信赖的。

克蕾雅主动问道：“蒸汽与机械教会呢？他们难道对贝克兰德涌动的暗潮就无动于衷吗？”

有些事情，本不该让只是中层的红手套队长知晓，但圣安东尼还是直白地回答了克蕾雅的问题：

“蒸汽与机械教会的最重要的传教地是在因蒂斯，近来鲁恩与因蒂斯愈发尖锐的矛盾让蒸汽与机械教会不断收缩着在鲁恩的势力，因此他们已经很少在鲁恩王国内主动做事了，只是在各种大事上，还一直跟我们与风暴教会保持着保持同样的态度。”

也就是说蒸汽与机械教会态度有些暧昧，但明面上还是盟友。

最终，圣安东尼神情严肃地对克蕾雅告诫道：“如果是最坏的情况，除了那些愈发活跃的邪教徒们……军情九处里面，恐怕有我们的敌人！”

“军情九处！？”克蕾雅愕然，这是她之前最没有怀疑的势力。

因为贝丝、阿莉西亚、卡平等人牵扯到的一系列事件，都是对鲁恩国力的一种损害。

克蕾雅甚至不吝恶意地猜测三大教会是幕后推动者，都未曾想过守护鲁恩王国的非凡者机构——军情九处。

看出克蕾雅眼眸中的惊愕，圣安东尼叹息道：“我也是近来才察觉到，在不知不觉中，军情九处已经不再是鲁恩王国的军情九处，而是独属于奥古斯都王室的情报机构。奥古斯都家族在军情九处人员调动和后备人才的培养方面做得很隐蔽……”

鲁恩王国与奥古斯都王室并不等同，至少在圣安东尼阁下的立场，是这样看待的。

圣安东尼目光中都不禁透露出一丝忧虑：“我怀疑奥古斯都家族中，有人遭受了邪神的腐化，信奉了邪神。”

“？！”

克蕾雅没想到会问出这种可能会颠覆鲁恩政权、波及到以千万记乃至以亿记的人们生活乃至生存的大事件。

深吸了口气，克蕾雅不禁问道：“您没有向女神祷告吗？”

听到克蕾雅这样问，圣安东尼罕见地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疑虑，说道：“女神并未予以回应……而远在凛冬郡的圣庭也并不知情。”

不是肯定，也不是反对……

而是没有回应。

世俗的信徒们向女神祷告难以得到回应是正常的，但哪怕是寻常的值夜者，也是有几率在祈祷中得到女神回应的……

更何况是，圣安东尼这位圣者，能称之为女神在地上代行者的大主教阁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