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恐惧主教

圣赛缪尔教堂，清晨阳光透进小型会议室格局的大主教办公室，克蕾雅幽幽叹道：

“将这种任务交到我们身上，您还真是看得起我们……”

圣安东尼的神态复归平静，他语调坚定地说道：“正因为事关重大，才更需要我们每个人都贡献力量。这是一个邪教徒们狂欢的时代，已经不允许我们有任何退缩。”

“邪教徒们狂欢的时代？”克蕾雅疑惑地望向圣安东尼，“这是什么意思？”

圣安东尼颔首道：“嘉拉迪雅，你常常待在档案室调阅资料，那你应该有察觉到邪教徒们越来越活跃了……”

这点倒是，根据案卷能察觉到邪异事件的频率与烈度呈逐年增长的趋势。

难道邪神们的力量在不断增长？

难道正神们压制不住邪神们了吗？

克蕾雅虽然没有明说这些涉嫌亵渎神灵问题，但她将这些问题都清清楚楚地表现在脸上。

面对克蕾雅这种表现，圣安东尼沉默数秒，他在胸前划出绯月的形状，开口道：“主庇护着我们，但毁灭一切的末日将近，邪恶的力量也因此活跃。”

末日？

“邪神们要掀起末日？”

克蕾雅大脑有些宕机，由于自身的经历，她本人对那些邪神的印象都很恶劣。

但依据她目前的知识，已经深入了解到不论是正神还是邪神，都是魔药体系的终点，在本质上是相似的。

而且神性必然与信仰有关联。

可就算那些邪神被七位正神排挤到难以传教，也不至于要掀起末日……

末日……

克蕾雅想到她曾在罗塞尔日记中看过这个词汇，罗塞尔曾加入了一个历史悠久而神秘强大的隐秘组织。

在罗塞尔的描述中，那个传承悠久的组织认为黄昏必然来临，末日无法避免。

等到黄昏，等到一切的终结出现，祂将从沉眠里醒来，让所有都归于自身，并开创新的世界，新的历史。】

所有都归于祂……

这是……聚合！

克蕾雅想到了曾经在濒临失控边缘时，曾经在接触到神性时，看到的那一幅幅分离与聚合的虚幻到难以描述的景象。

想到了各个教会教典、邪教的教义乃至于神话传说中都提及的，创造了一切的造物主！

是那位造物主在苏醒？

这才是末日的真相？

而不是邪神们在掀起末日？

甚至频发的邪异事件，有可能是邪神及其信徒们在尝试自救？

甚至是在尝试救世？

想到这里，克蕾雅抑制不住地想要发笑。

以廷根之战为例，要不是值夜者们拼死抵抗，难以计数的普通人都会死于那场邪神子嗣诞生的事件中。而这场廷根案例，甚至都不是近些年记载中最惨烈、波及范围最大的邪异事件。

就算邪教徒们有抵抗末日到来的态度，但那些疯狂、残忍而手段血腥的家伙们，根本不会在意他人的死活，甚至会恶劣地故意献祭掉部分人的生命，就像是在故意碾死蚁群一般。

克蕾雅深吸了一口气，清晰向着圣安东尼吐露了一个词汇：“聚合……”

克蕾雅看到圣安东尼坚定不移的目光在这瞬间的晃动，那是震惊，但……

克蕾雅敏锐地察觉到，“聚合”这个词汇与圣安东尼所提及的末日，并不是一回事！

然而，克蕾雅仍旧继续说道：“我曾在一篇古籍中看过段关于‘末日’的记载，分离的必将聚合，那位造物主分离出一切，而一切都将归于那位造物主。”

圣安东尼的身上有种令人恐惧的力量在苏醒，那双深邃黑眸发出使人灵魂惊惧的奇异力量：“这是邪教徒的言论。”

受到影响的克蕾雅意识在瞬间空白，有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画面，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丧失了对时间与空间的感受……

但克蕾雅此刻骤然感受到来自心脏的疼痛。

她清醒过来，看到了以一种莫名神情审视着她的圣安东尼。

圣安东尼神情虔诚，仿佛刚刚爆发的力量都是幻觉，他缓缓摇头，回答了克蕾雅之前的疑惑：“聚合……那并不是我们当下要面临的末日。主曾说，威胁到全世界的危险在靠近。但在这种危机中，魔药的力量变得更易于消化，这才是导致邪异事件频发，且危害越来越大的原因。”

“就像是不少值夜者乃至于红手套都畏惧着序列晋升，畏惧着更上一级魔药中难以消化的疯狂……在那些隐秘组织中，也有很多高层都持有类似的心态，而且，序列越高，也越容易失控……”

“但在这个魔药更加容易消化的时代，有些人在蠢蠢欲动，祂们企图染着更强大却也更危险的力量。”

克蕾雅插嘴说道：“就像是曾经的四皇那样？”

这次交谈中，她已经体现出很多不该她知道的事情，也遭受到安东尼.史蒂文森的震慑，但此刻能继续这般平和的交流，克蕾雅判断出圣安东尼出于某些原因，容忍了她的试探。

也因此，克蕾雅想借此机会，弄清楚藏在心底的诸多疑问。

圣安东尼只是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颔首道：“是的，四皇曾拥有了媲美神灵的力量，甚至四皇之一的‘夜皇’就是在女神以及其余正神的支持下，才建立了特伦索斯特帝国。”

见到圣安东尼重归沉默，克蕾雅态度柔和地请求道：“您能更详细地讲解那段历史吗？”

“并不能。”出乎克蕾雅的预料，圣安东尼阁下可以说略带顽皮地微微笑了一下，直接拒绝了她。

圣安东尼说道：“这些并不是如今的你能涉及到的领域……至少你在进入半神半人的领域后，才有资格知晓这些真正的历史。”

“而且这些被非凡力量遮掩的真正历史，相较于我，阿里安娜殿下更有资格给你解惑。”

“好了，让我们回归正题。”圣安东尼拉回克蕾雅的思绪。

“笼罩在贝克兰德甚至整个鲁恩王国的危机潜伏在阴影角落中，甚至这危机极有可能与奥古斯都家族有关，受限于教会与王室的约定，在没有明确神谕的前提下，我们无法针对奥古斯都王族开展调查。”

“这就需要你，邓恩.史密斯……这些教会中坚力量来进行隐秘的调查。”

与其说是调查，不如说是诱饵。

克蕾雅心底幽幽一叹，但她还是接受了教会的这种安排。真要脱离教会甚至女神这根粗大腿，她体内的污染分分钟就得失控。

不过……在认识到这种调查的危险性后，克蕾雅打算不引人注意地将小队其他成员从这场漩涡中心推离出去。

戴莉、奥黛丽、休……

或许身处贝克兰德的所有人都难以逃避这场危机，但在牵扯在阴谋的最中心，对于她们而言都过于危险了。

至于泰莎……

克蕾雅心底涌现出一丝丝烦躁，这是她唯一无法推离出漩涡中心的人——在教会的安排中，泰莎.珀斯兰便是漩涡最中央的鱼饵，其重要性都比她大得多。“我会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泰莎.珀斯兰。”克蕾雅对圣安东尼说道，至少这样，能让那女人心底更清楚这起事件的危险性。

对此，圣安东尼并没有露出任何阻拦的意思，仅仅说着：“女神会庇护着你们。”

女神在这件事情上面前这位大主教都没有给予回应，真的会庇护着我们吗？克蕾雅心底吐槽，但没有大胆地将这种话说出来。

哪些话能试探，哪些话得埋藏在心底，克蕾雅还是分得清楚。

在最后，克蕾雅又向圣安东尼询问道：“希望圣安东尼阁下能为我解惑最后一个问题，您的序列名称是什么？”

圣安东尼眼帘低垂，简扼地回应道：“恐惧主教。”

原来叫做恐惧主教！

克蕾雅心下思索着。

阿里安娜殿下的序列显然要比圣安东尼阁下更高，也就是“隐秘之仆”是序列2，而“恐惧主教”是序列3！

序列9“不眠者”、序列8“午夜诗人”、序列7“梦魇”、序列6“安魂师”、序列5“灵巫”、序列4“守夜人”、序列3“恐惧主教”、序列2“隐秘之仆”……

一个个序列名称在克蕾雅脑海中浮现，除了因为黑夜女神这位神灵而无法真正存在的序列1，不眠者途径基本上有了完整的认知。

这也是在“太阳”途径和“黑皇帝”途径之后，克蕾雅认知颇为完整的第三条途径。

至于对序列1的推测，克蕾雅又想到了女神的尊名：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恐惧与隐秘都显现在其中，或许序列1的名称也蕴含在女神的尊名中。

绯红、隐秘、厄难、恐惧、安眠、寂静……这些都代表着女神的权柄，也是“不眠者”途径能力的整合。

克蕾雅收敛了对黑夜女神的思考，与“恐惧主教”圣安东尼告别后，克蕾雅思索着怎样进行接下来的调查。

卡平案或许真的牵扯到奥古斯都王族，所以才被幕后势力处理得这么干净，在贝克兰德难以调查到任何线索。

又不能直接闯入军情九处进行讯问。

“看似线索很多，但真正能继续调查下去的，目前也只有两条线……”克蕾雅整理着复杂的案情，颇为头疼地想着。

一条是泰莎扮演的“阿莉西亚”这个诱饵，或许真能守株待兔，等到一些线索。

另一条则是躲藏在大海上的“疾病中将”特雷茜，如果能找到这位传奇海盗的运奴船，也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的线索。

第一条线索需要足够的耐心和足够的谨慎。

第二条则要在茫茫大海中进行搜捕。

都不是短时间能有结果的事情……

“想办法从军情九处入手？”

克蕾雅想起了黄金面具男乔吉姆.拉瓦尔，这位对休照顾有加的军情九处成员。

“圣安东尼提示我军情九处人员的异动，那么乔吉姆.拉瓦尔被军情九处外调出权利核心是不是跟这种异动有关呢？”

克蕾雅还联想到休的父亲，梅森.迪尔，这位被谋反罪判处绞刑的前军情九处副处长，会不会与军情九处人员的异动有关？

如此想着，克蕾雅先前往橡树叶酒吧，将“万能钥匙”交给了休，委托对方交付给“猎人”。

然后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又在一些与乔吉姆.拉瓦尔约定的地方留下了约定见面的暗号。

做完这些后，克蕾雅又继续与风暴教会的阿尔杰汇合，做起卡平案的走访调查，只是忙碌一整天依旧一无所得。

“‘郁金香’小姐今天没有来参与调查？”临分别时，当了一路闷葫芦的阿尔杰才向克蕾雅询问道。

“倒吊人”难道对奥黛丽的身份有所怀疑了？克蕾雅如此想着，替奥黛丽打着掩护道：“我委派她去处理其余案件了。”

说着，克蕾雅反问道：“威尔逊先生，你为何会对‘郁金香’感到好奇？”

阿尔杰神情淡淡地解释道：“倒不是对‘郁金香’小姐感到好奇，只是疑惑仅有您这位队长忙于调查，而不见其他队员。这种情况，在代罚者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克蕾雅对此笑道：“哦，这样啊。其实值夜者也跟代罚者一样，都更注重团队协作，只是红手套人手更加紧张，会出现单独调查的情况。”

阿尔杰小小地拍了个马屁：“这情况也证明红手套都是精锐。”

本想着结束今天调查的克蕾雅，想到“倒吊人”似乎拥有着广泛而隐蔽的人脉，便突兀问道：“威尔逊先生，风暴教会中卡平案的调查员中，有没有出海寻找线索的？”

阿尔杰温和地笑了笑：“抱歉，我对这些并不了解。或许您可以向罗伊队长沟通询问。”

克蕾雅并不意外阿尔杰这种态度，毕竟在塔罗会上初遇时，“倒吊人”老阴比的形象可是让克蕾雅印象深刻，克蕾雅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直接说道：

“那就拜托你替我向罗伊队长转达这个问题。”

“呃……”阿尔杰无奈地朝着克蕾雅离去的背影伸了伸手，直到克蕾雅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才露出了沉思。

他确实知道风暴教会有派遣海船调查卡平案件的线索，但他并不知道其中详情。

“倒是可以借由嘉拉迪雅的这个问题，从罗伊那里询问更详细的消息……卡平案牵扯重大，要是我能在其中发挥出重要作用，很也可能得到教会的资源倾斜。这也是一次进入教会核心的机会啊……”

曾经被教会总部选中却又被放弃的童年经历、以及之后在偏远教堂里遭受的虐待与不公，都让阿尔杰渴望着风暴教会的权势。

成为风暴教会的主教，进而得到权势，一直都是阿尔杰的目标。

哪怕是接触到“愚者”以及塔罗会，此刻的阿尔杰仍旧没有改变这一目标，甚至希望能借助“愚者”以及塔罗会的助力，更快地达成这一目标。

“可惜还是未能与尼根公爵取得良好关系，贝丝.里昂妮丝与卡平以及与尼根公爵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联系呢？要是能掌握这种联系，能得到尼根公爵的支持，我也就有望在教会中更快速地崛起……”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与‘女皇’达成合作，希望明天的聚会能如我所愿……”

“也不知道能不能向‘愚者’先生祈求其强大的眷属出手协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