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2章 关心我(1 / 1)弃脂焚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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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的马车自远处驶了过来。

车角的宫灯摇摇晃晃,顷刻间便照亮了这小半条长街,与那张皱皱巴巴的字条。

慕厌舟缓缓睁开双眼,垂眸朝着掌心看去,低声念道:“柳氏祖墓,杀。”

虽然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但是在看清楚字团上所写的内容的那一瞬间,慕厌舟便明白了方才那人,究竟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有人要在几日后,趁着自己去柳氏祖墓扫墓之机,对自己暗下杀手。

这个人只能是梁王慕思安。

慕厌舟今晚离开王府,是为了去不远处的酒楼赴宴。他的身边与往常一样,只带着一名负责驾车的侍从。片刻过后,马车终于穿过整条街巷,停在了慕厌舟的面前:“吁——”

侍从将手抵在腰间的刀上,咬牙跃下马车,无比紧张地唤了一声:“齐王殿下!”

侍从一边说一边向四处张望。

努力搜寻起了方才那一名头戴帷帽的“刺客”的身影。

慕厌舟并没有理会侍从,而是借着车角那盏宫灯的光亮,再次将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那张纸上……上面字写得歪歪扭扭,凭借起笔方式与方向能看出,这应该是那人专用左手写成的。

薄宣之上透着一股淡淡的松烟气息。

最普通的纸张、最普通的墨汁……他显然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为了不在自己的面前暴露他的身份。

慕厌舟的唇边,多了一抹笑意:“没事,走吧。”

侍从愣了一下,仍在紧张:“方才那个男子……”

“不碍事,”话音未落,慕厌舟已坐上马车,他轻轻闭上眼,低笑道,“是老相识了。”

停顿几息,方道:“驾车,去醉月楼。”

“……老相识?”侍从被慕厌舟的话吓了一大跳,他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接着便慌慌张张地登上马车,不敢多问一句,“是,殿下。”

崇京城内逐渐亮起了灯火。

远远看去,恍若天上街市。

挂着齐王府宫灯的马车,驶过街巷,朝远处的醉月楼而去。车内,慕厌舟并不着急处理手中的纸条,反倒是闭上了双眼,缓缓用指腹,摩挲着它。

他为何头戴帷帽,身着素衣。

……故意不与自己说话。

一边在暗中相助。

一边又有意隐着身份?

马车外逐渐喧闹了起来。

今日要去的那一间酒楼,就在不远处。

慕厌舟再一次睁开双眼,自袖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保险起见,他应该尽快用火折子,将这张纸条烧个干干净净才对。

然而今日……

慕厌舟犹豫片刻。

又将它重新折好,仔细放回了衣袖之中。

德庆坊内。

宋明稚心有余悸。

他一边继续顺着人群向前走,一边反反复复地回忆,自己方才究竟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不过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向来沉着冷静的宋明稚,已经低头看了五六次手腕,确认铃铛正好好藏在袖中。

同时,还忍不住抬起手。

轻轻地将帷帽撩起一角,去确认自己那头浅金色的长发究竟有没有藏好。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宋明稚方才勉强放下心来。

自己应该尽快回王府去。

慕厌舟实在是有一些不按套路出牌。

按理来说,他今夜应该前往醉月楼,参加酒宴才对,但是……心里有鬼的宋明稚,仍不免担忧,自己方才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以致令慕厌舟生出怀疑,并在这个时候回府,杀一个回马枪。

宋明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将帷帽压得更低。

宋明稚今日包裹得实在太过严实,虽不至于让人看到他的模样,但是这样的打扮在人群之中太过惹眼。还没走多远,周围人便明里暗里,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宋明稚假装没有看到,加快脚步,穿过人群,走进了一条暗巷。

——此地不宜久留。

确定周围没有旁人之后。

宋明稚再一次运起内力,跃上了屋檐。

随后,又利用他对崇京城内,街巷布局的熟悉,特意选择人迹罕至的路径,绕远路返回了齐王府。在墙外等了一会,确认王府里面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之后,这才放心跃过院墙,在一座空置多年的院落里,换下了他身上这件素衣,与头顶的帷帽。

……

齐王府,徽鸣堂。

宋明稚换回平日里的衣着,缓步朝着堂前而来。那群纨绔做事,向来不会提前安排,慕厌舟今日是被临时叫出王府的。离府之前,两人并没有见过面。

远远看到他的身影,正在扫洒的侍女,立刻停下动作朝他行礼道:“参见王妃——”

眼前这两名侍女,都是不久之前,被宋明稚从后院中调到此处来的。因此,每每见到他,两人总是格外得热情。

宋明稚朝两人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说话间,已随着“叮当”声推开屋门,走进了徽鸣堂内。

见到他出现在这,侍女并没有太惊讶——宋明稚几乎每一天,都要来这里,检查慕厌舟的“功课”,只不过往常慕厌舟也在这里罢了。

侍女轻声道:“是。”

说着,便走上前替他点亮了桌前的那一盏宫灯。

不过还没有等两人走出屋门,宋明稚的声音已经自她们的背后,传了过来:“殿下今日,大概何时回来。”

侍女不由对视一眼——齐王殿下说对了!

年岁稍长的那一位,立刻转身,朝宋明稚道:“回王妃的话,殿下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过。说王妃若是问起,便告诉您,他今日大概在外面待一个时辰。”

说完不禁在心中感叹:殿下与王妃的感情果然好,出门一趟还要特意跟王妃留话。

“……好,”宋明稚朝二人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是,王妃!”

与此同时,酒宴已经到了最为热闹的时候。

邀请慕厌舟前来赴宴的尤建安,再一次为他斟满了一杯酒,压低了声音道:“齐王殿下就放心吧!我们今日可是在包厢之中,周围没有人能看进来,偶尔喝一杯小酒,真的没有什么啊。”

周围人纷纷应和起来:

“是啊,是啊!”

“人不可以一日无……酒,这不是殿下您当初说的吗?”

“放心,王妃又不在这里!只要我们几个人不说出去,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您今天晚上喝酒了,”身着红衣的纨绔,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肘重重地撞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廖文柏,寻找认同道,“廖兄,你看我说得对吗!”

这若是放在往常,廖文柏一定会加入到劝酒的队伍之中去。但是今日,曾经在慕厌舟这里吃过亏的他,却保守了不少……廖文柏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落,在了慕厌舟的身上。

果不其然!

慕厌舟抬手推走了面前的酒盏,严肃道:“不行。”

纨绔急了:“怎么不行?”

慕厌舟突然垂眸笑了一下。

继而用“孺子不可教”的目光,朝几人看去:“就算你们不说,阿稚也能知道我有没有喝酒。你可别再出馊主意,破坏我与阿稚的关系。”

纨绔喝了几杯酒,脑子不怎么清醒:“为,为什么啊?”

廖文柏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正如他的所猜那样……下一息,慕厌舟便意味深长道:“自然是因为,阿稚他晚上……能闻得到啊。”

廖文柏:“咳咳咳……”

席上突然静了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顺着慕厌舟的话,想了下去。

喝到半醉的尤建安,愣了愣:“……晚上?”

慕厌舟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了一把折扇“啪”一声拍在了尤建安的脑门上:“别瞎想。”

尤建安无辜道:“哦,哦。”

他默默地将酒盏收了回来。

席上再也没有人敢劝他喝酒。

酒楼外间,有人奏起了琵琶,乐声响起,没多久众人便忘记了方才这个插曲。说着说着,竟然难得将话题,转移到了最近这段时间的朝堂大事上。

“……听我爹说。”

“大皇子这次纵马行凶,惹得陛下不悦,陛下他似乎有意将统帅禁军的权力。从大皇子的手中收回来,交到齐王殿下的手里!”

朝中早已经默认,大皇子会成为未来的太子。放眼整座崇京城,所有的“齐王党”,恐怕都已经坐在了今天这张桌子上。如今齐王隐约有了得势的意思,就连这群纨绔,都开始在家中都挺直腰杆做人。

今日,众人的兴致格外的高。

有人放下了酒杯,压低了声音道,“何止!”他一脸的神秘,“据说,陛下还有意让齐王殿下,进朝为官。这一回,可不是去‘凭州’那种地方,而是在六部之中。”

慕厌舟之前就被封了“凭州都督”。

此职虽然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位高权重,但是那地方距京城实在太远,一向都与“凄苦”二字牢牢地绑在一起。慕厌舟也正是为了逃避赴任,这才一直在府中装病的。

众纨绔一直知道此事。

并且,格外赞成慕厌舟的做法。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在京中任职既不耽搁享乐,又有丰厚俸禄,甚至还能和几日前的大皇子一样,时不时耍耍威风。就连这群纨绔,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它是桩好事。

尤建安凑上前:“什么时候?”

说话的人被他问地愣住了,不由挠了挠头道:“这,这我怎么知道?目前……陛下应该还在想吧?”

“切!八字还没一撇,那你说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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