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3章 害怕吗(1 / 1)弃脂焚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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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宋明稚一道来的阿琅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二人走下楼,阿琅方才想起转身,小跑着跟了上去,顺带着还不忘替他们关上包厢的大门,将这些群纨绔关了进去。

只留下一大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尤建安的酒醒了一半,他呆呆地朝众人道:“那,那我们还要换个地方,继续喝吗?”

说着便回头朝同伴们看了过去。

凉风自窗外吹了进来。

顷刻间,便吹散了屋内的酒香。

方才兴致勃勃的廖文柏,重新坐了桌边:“算了,我不去了。”

众人也已没了兴致:“回家回家!”

“散了吧,都散了……”

说着,便一个个披上外袍,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尤建安轻叹了一声:“唉。”

想到当年一起喝酒的日子,他不禁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不禁在心中叹道——祸水,真是蓝颜祸水!

……

宋明稚与慕厌舟牵着手,一道坐上了马车。

侍从上前行礼放下车帘。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慕厌舟也于此刻,带着笑在宋明稚的耳边道,“心有灵犀一点通,”被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略带几分沙哑,“我就知道,阿稚定会来这里找我,不会任我在此处饮酒。”

“喂养”蛊虫所需的酒,是一定的。

慕厌舟每日在府中都会定量饮酒,确保它们不会反噬自己的心脉。崇京城内人人都知道,齐王是个嗜酒如命之人,每逢宴饮,他都会与那群纨绔一样,只顾畅饮,不顾自己的身体。如今,借着“王妃要自己戒酒”的名义,慕厌舟在外,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减少饮酒,不再像从前那般放纵了。

侍从驾着马车缓缓地驶离了酒楼。

此时的崇京城正是繁华热闹的时候,叫卖声、鼓乐声与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长街上。唯此一隅,一片静谧。

宋明稚也笑了一下,低头道:“这是我应该的。”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

低头的那一刹那间,宋明稚才看到,此时自己与慕厌舟竟仍……十指紧扣。

慕厌舟的视线随宋明稚一道落了下去,这一回,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说什么“唐突”,而是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继而轻轻地笑了一声。

看上去像是适应良好。

宋明稚默默移开视线。

这家酒楼就在齐王府的周围,两人没说几句话,马车已驶入了王府,再向前走一会,就是酌花院了。宋明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身上,仍然披着慕厌舟的那身外袍。

他顿了一下,正欲将身上这件外袍还给慕厌舟。但还没有来得及动作,耳边便传来一声:“不必了。”

慕厌舟一边说一边抬手,轻轻替宋明稚整了整衣领。

宋明稚愣了一下:“好。”

他知道慕厌舟这是好心,因此并没有多做什么推辞。

浅青色的外袍上余温还未散尽。

车角的宫灯随着车,轻轻摇荡,宋明稚的鼻间,则始终徘徊着一阵淡淡的苏合香。

这是慕厌舟身上的味道。

几天后,齐王府。

慕厌舟去柳氏祖墓扫墓的时候终于到了。

今日是慕厌舟的外祖父柳老将军的忌辰,因此他每一年都会选择今日,去为柳老将军与柳家众人扫墓、祭拜。柳家如今已经彻底败落,且无后嗣。

故而,慕厌舟此举,向来没什么人在意。

卯时,天还没有亮。

齐王府里的马车,已经早早地驶出了府院,一路沿着宫道,穿过了不远处的召安坊,抄近道朝城外而去。此行,一共有五六驾马车:除了宋明稚和慕厌舟两人外,还有几名熟悉礼法与扫墓规程的下人,也随他们一道离开了王府。

这一切,都与过往几年没有任何区别。

晨风将车帘掀起了一角,宋明稚远远看到——梁王府门前,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样子,没了前几天那群守卫。

慕思安毕竟是当朝亲王。

他虽然犯了错,但是这错还不至于将他一直幽禁在王府内。若是关得久了,反而不太利于朝堂稳定。

如今,冯荣贵已经归案。

同时还将背后指示他的康文议,给扯了出来。左相严元博为了自保,当即便与康文议等人划清界限,甚至还暗中推动三司速裁此事,争取尽快将它压下。

皇帝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仔细地了解此事。见冯荣贵与他背后的户部冤案,已经有了些眉目,便又一次当回了甩手掌柜,同时还心情大好。

经过朝中那群“大皇子党”的劝解后,皇帝终于将守在梁王府外的侍卫召了回来。如今,慕思安虽然没有被官复原职,还在府内思过,但到底比前几日多了几分自由。

同样……

更便于他安排刺杀。

“害怕吗?”

慕厌舟的声音,自宋明稚的背后响了起来。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他,轻轻地睁开了双眼,笑着朝宋明稚道:“慕思安应该会在半山派人行刺。”

宋明稚与慕厌舟整日腻在一起,难舍难分。

二人今日,自然不会分开坐车。慕思安若要刺杀,一定会影响到他。

慕厌舟并没有瞒着宋明稚。

他早在出行之前,就已经告诉宋明稚:自己收到消息,慕思安有可能在今日,派人守在半道,刺杀自己。

宋明稚整好车帘,缓缓靠回车壁。

他自然不会害怕这种事。

但是……原主他出身于贵族家庭,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若是说不害怕,反倒有一些不符合他过往的经历,与实际上的情况。

宋明稚轻轻摇了摇头。

无比认真道:“的确有一些害怕。”

虽说早已经收到消息,但是为了尽可能地保证安全,慕厌舟仍在马车内备了一颗夜明珠。此时它正在一旁,散发着莹莹光亮。

好似一抹月光。

落在了宋明稚如水的眼中。

慕厌舟深深地看向他眼底,几息后,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啊,爱妃骗我。”

宋明稚:“……!”

我方才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经历了前几日温泉中那件事后。

慕厌舟已经对自己王妃的胆量,有了一个猜测,但见到宋明稚这副镇定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叹道:“爱妃的胆子向来不小。”

慕厌舟刻意拖长了语调:“只不过……”

宋明稚紧张地抬起眼眸:“只不过?”

慕厌舟又一次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不禁用手指,在车壁上轻点了几下。片刻过后,方道:“只不过演戏,还得多加练习。”

……

齐王府内众人的作息,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慕厌舟的影响。就连王府里面的下人,也鲜少会在这个时间醒来。此时,无论是马车里面的人,还是马车外的侍从,甚至于马匹,都带着几分倦意。

一群人赶在天亮之前离开了崇京城。

向着还藏在夜色之中的“乐章山”的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

太阳虽然仍未升起。

但是最东边的天空,已逐渐由漆黑变为了墨蓝。一层晨雾如薄纱,笼罩着城外的原野与远处的村落。清晨的官道上面没有什么行人,齐王府内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驶入了乐章山中。

进山后不久,马车内,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的慕厌舟,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轻声道:“乐章不高,山南是一整片断崖,不过北边的山势,却并不算陡峭。”

听到他开口,宋明稚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北边山道两边的树木,太过繁茂。”

王朝末年,显赫一时的柳家,也早已被淹没在了历史之中,那群向来只顾享乐的王公贵族,更没有闲情逸致,来这座并不算什么名胜的“荒山”上游览。

因此哪怕算上前世,今日也是宋明稚第一次来乐章山。甫一进山,他便将车帘撩开一条小缝,朝着外面看了两眼。

慕厌舟笑了一下道:“所以?”

宋明稚的语气格外的认真,他分析道:“乐章山中树木枝叶交织、无边无际,形成了一片密林。不但容易隐藏身形,一旦事情败露,又方便迅速隐入林中。”

慕厌舟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祖墓就在不远处。”

梁王的人应该就藏在这附近。

马车的车轮,自石子上碾了过去,发出了一声细响。

似乎是在回应他这句话——

慕厌舟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山道两旁,突然生出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这阵声音半点也不算大,若是旁人,恐怕还会以为此时正有鼠、兔窜过林间。但是马车之中,宋明稚和慕厌舟两人,却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天色虽已逐渐亮了起来,但是山道两旁的参天古木,却将所有光线挡在了背后。如一道墨绿色的墙,这条山道被密不透风地围在了中间。

宋明稚的眼前漆黑一片。

只有那颗小小的夜明珠,还泛着点点暗光。

就在这片寂静的山林里——

耳畔马匹突然发出一声嘶鸣,挣扎着想要逃离此地,与此相伴的,还有羽箭破空而来,激出的利响。

侍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来者何人!”

在他说话的同时,山道上已经传来了一阵兵刃交击的声响。

浓重的血腥味刹那间压过草木的清香,扑向宋明稚的鼻尖。他正想要攥紧手指,慕厌舟已经轻轻将他牵在了掌心——

慕厌舟早已经敛起了眸中的笑意,冷茶色的眼底竟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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