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9章(1 / 1)玄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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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某会计培训社, 姚仪在屋内不停踱步,他心中甚是惶恐。

因为他向朝中上报的冤情奏折并未得到回复,反而迎接了更多的弹劾。

强大的压力压在肩膀上令他不堪重负, 这时候和丰找上门来。

“怕什么怕?这世界上什么都能篡改,只有算术篡改不了,该什么结果就什么结果。”

他被领着来到了这个地方, 将藏起来的账本递了过去。

外面传来脚步声,姚仪看到和丰一脸微笑递给他一本全新的账本。

他翻开看到上面将一枚铆钉价格都列了上去,眼睛不由瞪大了, 迅速翻到后面,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账本要是递上去,怕是将是牵连甚广。

谁家算账这么繁琐, 连匠人每月发放工钱都列了上去。

和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到椅子上坐下。

“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 你对别人心软, 别人可没有放过你们家的意思, 这场战冲在最前线的是施琅不错,可要不是你爹推荐施琅, 他现在也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降将。”

“这场胜利他有功, 难道姚总督就没有一丝功劳?”

“施琅可是眼看要封侯了, 姚总督却是一丝赏赐都没有, 还被人抨击贪污造船费用企图将他老人家从总督之位踹走。”

“姚大人, 该下定决心了,对别人心软就是对姚总督心狠,不要忘了要不是因为有人弹劾姚总督,总督又怎么会担惊受怕导致旧病复发命悬一线?”

姚仪紧紧握住手里翻新后的账本,他咬牙切齿, “你说得对,这些人没想放过我爹,我又凭什么放过他们。”

和丰举着茶碗微笑道:“这就对了,甭管朝堂上怎么泼姚总督污水,有了这账本,一笔笔的支出,足够证明姚总督清白。”

“什么都能篡改,只有算术不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怎么该以数据来说话。”

三月中旬的御门听政,重要政务一件一件处理着,被内阁压制几日的姚仪喊冤奏章被一名御史道了出来。

皇帝坐在龙椅上,神情懒散听着下面人的争吵。

“喊冤,姚仪喊什么愿?账本和实际剩下的银子对不上,他有什么冤情可以喊?”

“皇上都网开一面帮其免除了这笔债务,他竟然还敢喊冤?”

皇帝看向明珠,“明珠,你是什么看法?”

明珠郑重道:“既然姚仪敢进京喊冤,不如将人叫过来,看看他有什么证据。”

索额图站出来反对,“朝廷已经定下来的事岂有否决的道理,那姚仪身为地方官员擅自入京,应当治他擅离职守之罪才是。”

明珠摇摇头:“皇上,奴才不敢苟同索额图的建议,朝廷岂能是非不分,那姚仪既然要告那就当着众多臣子的面来告,大家将事情辩一辩,也能让其心服口服。”

索额图眯起眼睛语气危险道:“明珠大人可知此风不能开,往后地方官员都觉得冤枉是不是都能擅离职守进京辩驳?”

“这有何不可?百姓都有告御状的机会,难道身为官员反而没有这项权力?”

“明珠你……”

皇帝面无表情,“好了,不要争吵了,来人,宣姚仪觐见。”

姚仪穿过戒备森严的宫殿来到了乾清宫门前。

“下官拜见皇上。”

他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等起身人紧张得都有些站不稳。

皇帝来了兴致,“朕听说你有冤情要诉?”

“是,皇上,家父一心为国,身为人子无法忍受家父被污清白,家父这二十年来为抗击郑氏侵袭和耿氏叛乱,前前后后自筹资金十五万两,如今台/湾被收复,却被人诬告家父贪污四万七千两造船费用……”

姚仪忍不住落泪,“臣不远千里来京,就是想要为家父洗清清白。”

皇帝沉默片刻,语气凝重道:“姚启圣对国的忠心,朕自然是知道,你说你父被诬陷,可有证据?”

姚仪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厚厚账册。

“有。”

他账本一拿出,现场不少官员变了脸色。

梁九功小跑过去接了账本。

皇帝翻阅账本,眉头微挑,眼里露出惊讶之色。

常宁推了推福全的手臂,“皇上好像很惊讶,这账本难道有什么问题?”

福全小声训斥,“莫要在朝堂上胡闹!”

常宁翻了个白眼,眼神滴溜溜转,突然转到乾清宫内。

咦,门后面是不是有人?

他悄悄移动脚步,慢慢往乾清宫移,然而还没移动一步远就被自家皇兄发现了,受了皇帝狠狠一记瞪眼,常宁退回了队伍里。

好了,他明白了,皇兄是知道此事。

皇帝翻看完,吩咐梁九功,“给户部尚书送去。”

“再给佛伦送个算盘,佛伦你到一旁算去,告诉朕结果对不对。”

佛伦没想到这事落在自己头上,他接了账本,只是稍微一翻就惊讶了,这种事无巨细的记账方式,怕是什么问题都瞒不过。

每一页都有当月结算,算盘拨得啪啪响,结果也很快。

佛伦很快给出了结果,“……跟最后结余是一样,这账本只记了总账。”

皇帝点头,然后呵呵一笑。

“可真是好,为朝廷造船,反而成为某些人做生意的手段,一料木材船厂收购价格是十二两银子,报到户部这边是二十两,船厂接到七艘需修的战船,报到朝廷这边是十艘。”

他冷笑一声,“这无本生意做得可真是好啊,这都做到朕头上来了!”

佛伦心猛烈一跳,他迅速翻阅账本,并未看到旧船维修的报数。

所以今日这一出是皇上有意为之?

姚仪跟着心咚咚直跳,他好像主动跳进了一个漩涡,这会儿哪怕想退都来不及了。

他扑通一声跪地,这时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皇上,我父亲冤呐,这账目上清晰写着造船的每一项成本,账目上本该结余三十七万三千两,臣也不知为何跟船厂的账对不上!”

有人倒抽一口气。

要知道地方报上来的账是姚启圣超支出了四千七千两。

姚仪这边的账目是账上本该留余三十七万三千两。

这前前后后差了三十二万六千两,这账目无论如何都对不上。

是姚仪诬告,还是真有人向船厂伸手了?

若是按照姚仪给出的造一艘成本,船厂报给朝廷的应该是成本的两倍之高,这其中多出来的钱定然被人瓜分了,谁有那么大胆子?

还有报修十艘,实际只修了八艘,有两艘的维修费被谁拿了?

要知道户部空虚,空到连去年山西地动也只挪了十万赈灾,今年修水渠的钱都没有还是低下头跟贵妃借的。

朝廷都这样了,下面竟然还胆大贪污银子?

方才道出内阁压姚仪喊冤奏折的御史再次走出来。

“臣要状告山西巡抚穆尔赛贪污赈灾银,私下变卖赈灾粮!”

一时间朝廷震动。

皇帝更是怒不可遏,接连两宗贪腐案发生在他眼皮底下,就是狠狠抽打他的脸。

“查,给朕重重地查!”

……

皇帝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他神情满是疲惫。

宝音走了进来,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这天下就好像只是我爱新觉罗的天下,全都掘墓人呐!”

“之前正阳街起火,离宫里那么近,百官无一救火,朕伤心呐。”

“朕待他们如何?有些人被多次弹劾贪污受贿勒索敲诈商人甚至卖官鬻爵,不都是朕保下来。”

“他们何曾将朕这个君父放在心上?”

[这不是很正常?明末包括皇帝都在掘国家的根,只有张居正一个缝缝补补。]

[大清继承了人家的江山,继承了人家的制度,没有将既得利益者清洗一遍,再怎么改,依然还是在大明尸体上缝缝补补。]

她宽慰了他一句:“这就是人治和法治的区别。”

见他还是闷闷不乐,她又拿起他手边的账本。

“不如就先从户部开始改革,这新式账本你也看过了,清晰明了,每一笔出入都有迹可循,一个国家要是账本都含糊不清,你还指望吏治清明?”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这次户部理亏,出了这么大纰漏,推行新式记账法正是时候。”

宝音点头,“我们慢慢来,先改革户部,再成立治贪部门,家里就要时不时扫一扫。”

“贪污腐败这种事历代都是难题,想要解决基本没有可能,人都有私心,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头上悬一把剑,让某些人知道越线后就要自认结果。”

皇帝闻言点头,“若是后世查账会是怎么个查法?”

“我们那时候是中央派人入驻当地来查。”

“若是有人烧毁账本该怎么办?”

这是历来贪官对付朝廷派遣人员查案手段。

宝音冷笑一声,“干烧账本,那就意味犯的事情大了,凡是涉案人员全抓起来,一个个查,自证或查明清白再放出来,否则就等死吧!”

“跟这些人讲什么理?一个个分开羁押,分开审讯,防止串供,另外不要用本地官兵,从异地调遣官兵。”

这倒是给皇帝提供了一些思路。

从异地调人也是防止被涉案人员威胁贿赂。

“船厂这案子怕是里面水深,牵涉甚广,朕总不能都杀了?”

“不用全杀,杀几个贪污最多了,划下一道红线,贪污多少判坐多少年劳,查处贪污银子,若是不够命对方家眷归还,这罪也不用牵涉家眷,人留着只要活着就得继续还钱。还个几代总有还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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