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0章(1 / 1)玄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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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内一片沉默, 这次皇帝沉默的时间要比往常要长。

其实三藩一同叛乱时他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太操之过急了,刚开始平叛, 大清士兵战线太长如摧枯拉朽一般溃败,他只能选择硬着头皮打下去。

打了这么多年,他的热情, 他的信念全都埋葬在这场持久战役里。

他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少年了,说句难听话,他现在已经而立之年, 思考问题首先考虑的是平衡问题, 明知道各省贪污严重,可是考虑着北边噶尔丹族反叛一事, 已经思考用兵了。

什么贪污不爆出来, 他都选择视而不见。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她对他期望这般大。

民间不应该因为他是异族皇帝万分警惕吗?怎么还对他抱有期望?

“你好像很急?”许久沉默后他开口。

宝音当然急。

“赶紧收拾家里, 船都造好了, 我要去外面跟洋人抢地盘!”

“玄烨,你想做唐太宗还是唐玄宗?”

[何必忌惮汉人, 这世间纯血的汉人早消失了, 谁家祖上没有夷狄血脉?满人跟鲜卑人的区别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未来所有民族都是一家人!]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 根本无法理解现在满人和汉人彼此之间深渊一样的差距。

“自然是唐太宗。”

[他跟唐太宗最像的就是废了还不容易培养的太子, 李承乾跟胤礽经历太相似了。]

皇帝脸黑,这事不是还没发生吗?

“想做唐太宗那就得有超出一般人的胸怀。”她并不看好他。

根据历史康熙爷的经历,前面英明后面昏庸,区别在于没有唐玄宗那么糟糕,也没有玩砸了整个国家。

她郑重问他, “要变法吗?”

[要,我就奉陪到底,不要我就退回去搞自己的钱,等以后找机会溜出去做那风风光光的女海盗去!]

皇帝脸更黑了,还想着跑路?

***

许言均和同事一起敲响了某破旧小院的门,见里面的妇人眼眶红肿,他收起了微笑,将手里的铜牌子递过去。

“你好,我们是《世界新闻报的报人,想采访一下您女儿的一些情况……”

他还未说完,院子里传出快速奔跑声,一个举着菜刀的中年男子凶神恶煞道:“滚,都给我滚,没什么好说的!”

许言均面不改色,他的同事还是个刚入职的生瓜子,这会儿看到中年男子凶神恶煞模样,吓得躲到他后面。

“我已经打听了关于你女婿的案子,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可能只是挨板子,难道您就不想让他给你女儿偿命吗?”

中年男子一怔,他身后又走来一对年轻夫妻,男的那个红着眼睛拉住中年男人,“爹,让他二人进来吧,姐姐死得惨,我们得让那个混蛋跟姐姐偿命!”

中年男子被妻子拉到一旁,年轻男子揉了揉眼睛毫无精神气地驼背往屋里走,“请进吧。”

许言均主动踏入院子,他的同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见他已经进去忙跟了进去。

啪嗒,门被关上,也遮挡住了外面的异样眼光。

“我姓许,是《世界新闻报的报人,这次奉上级命令来采风受害者家属,这是我的身牌。”

他将铜牌放在桌上。

年轻男人请两人坐下,看得出来这家的家境并不富裕,地上放了不少煤渣,应该是靠捡煤渣为生。

这是近年来多出来的行当,运煤道上掉落了不少煤渣,城里有专门的人去捡这个,混合了黄土自己晒煤球,积攒一些后就挑到胡同里卖,有些人贪图便宜也就买了。

“那个王八蛋真的会被放了?不是说杀人偿命吗?”年轻男人坐下来立刻问。

他媳妇倒了两碗茶递过来。

许言均将纸和笔从包里取出来,回道:“律法规定,夫殴打妻致其死者,判绞,故意杀害,同样绞,有个例外就是妻殴骂夫之父母,丈夫擅自将其杀害,只需杖一百。”

年老的妇人瘫软到底,“真是没天理了,我女儿岂不是白死了?”

年轻男人觉得哪里不对,“应该没人能挨过一百仗吧?”

许言均拿着笔放在纸上,“我看张广一身横肉,远比普通人壮实,其他人不一定能挨过,换成他还真有这个可能,你们真愿意赌这个可能吗?”

肯定不愿意,他们一家恨不得生吃了张广!

许言均:“根据现在掌握的信息,张广因为你姐姐出嫁索要高额彩礼,出嫁后只带了两床被子出嫁而心生不满,才对你姐姐施展暴力。”

年轻男人没有开口,他的母亲边擦拭眼泪边道:“慧娘自己选的这门亲事,说他给的彩礼多,这钱就留给家里,往后她嫁出去就不会管家里了。”

年轻男人一脸羞愧,“是我没本事,当初姐姐跟胡同里的李哥都相看好了,是为了我娶亲才卖了自己。”

他媳妇一脸不满意,“我又没有让你们家卖女儿,别人家都有金首饰做彩礼,我娘家还陪了两件,总不能彩礼比不上嫁妆吧?”

时下彩礼嫁妆攀比之分盛行,哪怕光棍的许言均也有所耳闻。

民人还不那么离谱,听说旗人之间的攀比之风才叫厉害。

“我姐姐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嫁过去也是一心为张家,他张广竟然能狠心杀了我姐,他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中年男子也跟着骂出声,“之前他多次跑我家来找人,又是砸又是骂,还恐吓再赔他一个媳妇,不然就将我儿媳赔给他。”

“这周围邻居都知道这事,我儿媳妇怀的第一胎就是被他给吓掉的。”

“慧娘一直没找到,我们也怀疑是不是那畜生害了性命,只是那畜生理直气壮过来找碴,被他骗了过去,现在想来他当时就是故意的!”

许言均在纸上快速记下他自己能看懂的字,然后又询问,“张广可有跟你们索要回彩礼?”

“当然没有。”

“有。”

年轻男人和其父母异口同声道。

等反应过来自己父母说了什么,年轻男人一脸不敢置信,“爹娘你们什么时候给那畜生钱了?”

其母唯唯诺诺道:“儿媳妇都被他吓掉了孩子,他不肯走,我们只能拿钱将其打发走,没给多少,就给了二两。”

许言均将这个关键信息记录下来,又继续问:“你说你姐姐脾气不好,可是会对公婆有辱骂殴打行为?”

年轻男人思索了一下道:“我姐说过她那婆婆不是好东西,吃的东西会锁起来,还诬赖她在家躺着只吃不干活,那畜生也不分辨,一听自己娘告状就打我姐。”

他抱着头一脸懊恼,“我曾提过让我姐和离,我姐说不要我管,她嫁出去了就不是家里人了。”

许言均没有理会他迟来的后悔,早知道干什么去了,想来劝说自己姐姐和离也只是嘴上说说,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你姐姐出嫁后归家过几次,可有张广陪同?”

“一共回来五次,除了最后一次都有陪着。”

许言均:“那张广态度如何,可有对你父母有辱骂?”

“没有。”

许言均意味深长道:“你还是仔细想想,或许是你没有注意到。”

年轻男人立刻看向父母。

他父亲到底多吃几年饭,当即拉开儿子自己坐下。

“骂过,骂我们是卖女儿吃白饭的老不死,当着我女儿的面绊倒过我婆娘。”

许言均:“听说妻辱骂其夫父母,丈会被判仗一百,不知其妻因丈夫骂其父母,而同等对待自己公婆,丈夫怒而杀妻又是何罪?”

中年男子冷声道:“他在我家都能对我们冷言冷语,回家必然会骂我们,我女儿太傻了以为骂婆婆就是我们讨回公道,没想到反而遭遇了杀身之祸,老天爷不开眼呐!”

年轻男人也反应过来了,一下子坐在地上,双手捶地,“我姐死得冤呐!”

许言均收起稿子,一脸同情站起来,“你们一家的悲痛我能理解,你们要是想状告张广,我们报馆可以帮忙介绍讼师,免费提供援助。”

“告,我们要告张广那个苟日的!”

***

罗起信出了客栈往菜市口的书馆走,跟所有文人一样,他已经沉浸在这个书海世界。

他住的客栈就在正阳门大街了,客栈重新修过,外面都刷了水泥白灰里面同样如此,连顶梁柱都包了一层防火布刷了白灰,可以说防火意识非常强了。

罗起信深切以为是被起火这事给弄怕了。

木房子怕什么?最怕的是遇火还有虫蚁。

不过住在这样的房子也让他十分安心。

“芸娘,你真这么狠心要离家?”

罗起信刚出胡同就看到前面一户人家门口,一对男女拉拉扯扯。

女人挎着包裹一脸冷漠,男人像是一副伤心欲绝模样。

他看到旁边一户人家悄悄开了道门缝往外瞧,没有出来劝阻的意思。

突然两人门口传来一声嚷嚷声,“让她走,都和离了还拖拖拉拉做什么?赶明娘再为你聘一个媳妇。”

女人冷冷一笑,硬是拽开了男人的手,昂着头大步往外走。

男人被自己母亲给拽了回去,门被甩上。

罗起信就看见胡同里不少户人家开门走出来。

“徐家的真不是玩意,这可是亲外甥女,竟然连嫁妆也不还给赵妮。”

“呵呵,回头还有热闹看呢,赵妮她爹跟徐家的可不是同母所生,回头肯定要来闹。”

“也不怪赵妮狠心,她这婆婆还是她姑姑,竟然盯着她欺负,整日骂她不生蛋的母鸡。这会儿朝廷下令了,禁止三代以内亲戚通婚,她婆婆跟她爹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也在三代以内,说不定赵妮不能生是因为血脉太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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