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两呐!”
太子坐在书房内整个人都麻了。
这么多银子, 他的库房都没这么多。
关键是看着拿出来的还很轻松。
“皇后一下子能掏出这么多吗?还用在了西藏的战事上,那地方山多人少,打下来又有什么用, 又种不了多少粮食!”
书房内有人猜测,“或许是给咱万岁爷出口气,当年要不是西藏的喇嘛跑来给噶尔丹求情, 哪还有准噶尔部再起兵的机会,这事皇上面子过不去,又拿那些方外之人没法子, 想来皇后娘娘出面替皇上出气呢!”
太子不是很相信这个理由, 可皇后跟西藏的人也没有血海深仇,怎么听着不满意轻飘飘的放过, 反而是将那地方犁一遍的意思。
一千万两呐, 之前国库借出去几十万两都愁收不回来, 如今这百倍的银子就被皇后这么容易掏出来了……
太子心里不舒坦, 他可是一国储君, 都没这么多银子可用。
“之前不是传出皇后生了重病吗?一直在吃药,现在看着不像是病重的样子。”
有人开口, “这得夸一句咱们万岁爷医术高明。”
太子顿住, 扭头看向对方, 他略微抬起下巴。
“什么个意思?”
“万岁爷只开了一味药, 就让皇后娘娘药到病除。”
“什么药?”
那人摸了摸短须道:“权力, 都说权力是补药,大补之药!”
“皇后娘娘服用之后可不就恢复了健康?”
太子眉头拧起。
***
宝音出了银子,一千万两就这么让人交接了。
至于这银子最后落入谁手里她也不管,反正钱花出去了,这目的就得给她完成了, 完不成再算总账,人在那呢,还能跑掉不成。
皇帝对于她这么神来之笔也是惊讶到不行。
都说治国需要缓慢来,还没遇见她这样一言不合就先发钱的。
面对他的询问,宝音不在意道:“只是一点钱而已,这钱我花不完,总得用在有意义的事上。”
省得被人惦记上。
花了钱,宝音就等着看结果了,也不乐意去上朝了,可皇帝却没有急着恢复的意思,继续“生病”,一副忙了许久终于逮到机会休息的模样。
宝音就纳闷了,他还真不担心被架空啊?
紧跟着又骂自己傻,这人多精明,将她塞进前朝,这就阻断了太子垄断朝政的路子,且她比大阿哥更占据身份优势。
大阿哥要不是有皇帝在背后支持还真没有跟太子对抗的资本,大阿哥有什么?
那个庶长子的名分,还是明珠在背后支撑的底气?
从明珠下来后就能看出他待遇比索额图好多了,要说他支持大阿哥跟太子党斗没有皇帝的意思,她可以把脑袋剁下来。
实在是明珠是聪明人,有太子在的情况下真没必要支持一个什么资本都没有的大阿哥,除非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现在明珠提早下台了,大阿哥少了强有力的资本,根本没有跟太子斗的底气。
几年前宝音或许会欣慰自己改变了历史,蝴蝶了九龙夺嫡,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事不能看表面。
皇帝这些二人是龙是虫确实是在夺嫡战中成长起来了,反观后面,明明受着一样的教育,皇子质量却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最后,连皇帝都被后宫拿捏得翻不了身。
而现在,皇帝明显又挑了一个人出来做太子的磨刀石。
宝音是皇后,是太子的继母,是这个国家的国母,无论前程法理还是满人的传统,都比太子还要有资格管理这个家。
宝音陷入了沉思,这个磨刀石她愿不愿意做呢?
做的话,有两个结果,太子被磨断,她与太子两败俱伤。
不做的话,她得放弃唯一光明正大接触前朝的机会。
皇帝已经把选择摆在她面前了,就看她地选择了。
宝音有时候都心寒,这人走一步看十步,怕是在科尔沁时就琢磨这件事了。
那么她的选择呢?
宝音沉默后道:“皇上龙体欠安,前朝琐事不应扰您清静,您且安心休养。”
皇帝被逗笑了,还带着气,“行,皇后且退下吧。”
宝音退到一半,皇帝忍不住开口。
“这不是你求的吗?怎么还恼起来了?朕满足你了,你还恼起来,朕还觉得委屈,都没处说理去。”
宝音扫了他一眼。
[你确定要跟我说理由?]
皇帝愣了一下,往背后一靠。
“得嘞,家里婆娘最大,你当家做主你说了算,我得趁着年轻好好养养,别过个二十年人没了。”
宝音给了他一个白眼,走了。
***
皇帝连续半个月没出面,这事情一下子就严重了,某些人开始怀疑皇上是不是早没了。
可偏偏有人目睹过皇帝骑马围猎,看着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总之对外是一直称病,也不上朝理政。
一副这天下老子已经打完了,接下来该享福了。
身处风波之中,无论宝音还是太子都能够感受到朝政还在皇帝牢牢掌控之中,只要那些康熙朝的臣子没动,这朝政就不可能断了。
宝音听了几日政,也开始提出自己的意见。
她不管民生、教育,只管经济。
其他方面她或许不了解,但经济方面,这个朝代确实没有人比得过她。
再加上她有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做支撑,还掌握着大量土地,大地主大商人大资本家就是她本人。
多年前她想着先富带动后富,先劫富济贫,后来才意识到,她高估了自己,自己不是那种圣人,大量土地到手,她和凡俗人一样舍不得放手。
制定了承包制,实际上只是表面光鲜而已。
她已经成了恶龙。
她没办法做到跟先辈一样拥有奉献精神,可同样后世又有哪个资本家愿意将家产分给别人?
先富只会堵住后来者前进道路,别说路,缝都给填平了。
她得好好思量未来的路了,不能越走越偏了。
***
四年后。
四阿哥从马车上下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他有点意外,“八弟,你这是往哪去?”
他这府邸可是在犄角旮旯地,如何顺路也不可能顺到这里来。
八阿哥笑道:“四哥好不容易回京,我们兄弟想为你接风洗尘。”
怕四阿哥不答应,他还提了有其他人,一听五阿哥和六阿哥都在,四阿哥索性没有回府,跟着八阿哥走了。
宴席摆在城内新开的一家上善堂,这里的斋菜十分有名,据说是从苏州庙里请来做斋菜的道士。
这两年和尚道士的度牒越来越难拿了,官府还对这些寺庙收税,不少出家之人还俗了,进入了各行各业。
现在的和尚道士不是想做就做,得靠专门的佛学院、道学院,毕业后得有学历,再考度牒。
多年前那种杀人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是想都别想,杀了人就得偿命,别以为逃到佛家就一了百了,有本事让佛祖亲自显灵为其说情。
当然考度牒那是一条路,还有一条路就是入藏来一段洗涤心灵的旅程,苦修一场再完成上面给的度化指标,也能拿到度牒。
上了楼见太子也在,四阿哥赶紧行礼,太子一如既往从容淡定,“四弟快入座,兄弟们都等着为你接风洗尘呢。”
大阿哥坐着没动,喝闷酒呢,他早前战场失利,实际上是临战逃脱,导致战事失败,还害得佟国纲失了一条命,虽然责任被裕亲王接过去,但很明显他失去了跟太子争斗的资本。
最近呢,听说南洋又起了战事,他正在跟磨着皇后,让他去南洋那边的战场。
打西藏是败在客观因素上,干南洋猴子还能败不成?
四阿哥跟年长的哥哥见礼,又接受了几个弟弟的礼才坐下。
吃喝后,窗帘子被拉开,楼下弹起了琴唱起了曲。
几人这才进入正式谈话。
“四弟,听说你这次入藏九死一生?要我说当初你就不应该主动请缨,一小股叛乱,怕底下奴才去一趟得了。”
开口的是大阿哥。
去年藏区有小股叛乱,是喇嘛不满朝廷镇压,蛊惑牧民叛乱。
本来派一小股兵马就能解决,朝堂上提起的时候,皇后传话说想知道反叛的根源,是否能从源头解决。
不然这样一小股一小股叛乱,死灰复燃何时是个头。
询问谁愿意走一趟,了解藏区叛乱的根源,再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最后四阿哥主动站出来。
这次圆满归来,前脚才出宫,后脚就被一众兄弟给请了过来。
四阿哥不冷不热道:“倒也不是为了叛乱,主要开始巡逻铁路的路线,铁路入藏是国之大计,我跑这一趟,安了皇额娘的心也值得了。”
九阿哥举起杯,“也是,四哥走这一趟可得了皇额娘的喜爱,这郡王爵位看来是预定了。”
四阿哥皱眉,扫了阴阳怪气的九阿哥一眼。
“都为朝廷办事,怎么又扯到皇额娘身上?”
前些年皇帝生了一场重病,深觉身子不顶用,开始了长时间休养,便将朝政交给了皇后。
才两年时间其他没看出来,国内经济倒是繁荣起来,人口也爆发式增长。
后来皇帝再接管,还是延续之前的政策,如今不论从哪方面看国力都蒸蒸日上。
再加上皇后对外征战的欲望强烈,连军费都是大把地撒,军部也一改往日的畏畏缩缩,开始抖起来起来。
新扩的海军还跑去南洋收保护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