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书?是指牌匾后面的那封吗?]
皇帝神色轻松不少, “你呀,想一出是一出,好好的日子不过, 又想着出海,我这里告诉你,不许, 朕不答应!”
宝音沉默看着他,继续追问,“你还秘密立下了别的诏书?”
不允许他敷衍过去。
“这个你别多问。”他叹息一声, “都说阎王叫你三更死, 谁敢留你到五更,我且只有九年寿数, 还不知能否避开死期, 一些事总得在生前安排好了。”
“这诏书只是预防走得匆忙。”
宝音盯着他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底牌。
“你猜我信不信?”
他眉头皱起来, “你真想出去?”
“想。”她果断道, “来人世一遭,我不想再困在宫里, 我想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 高耸的雪山, 绵延不绝的昆仑山, 我想看看这个被我亲手改造过的国家。”
他深吸一口气, “国外别去了,就在国内走一走,如今火车也方便,除了不通西藏,去哪里都行。”
为何不通西藏, 因为难度太大了。
云贵川修通铁路本来就很难,可修到西藏的难度还要高。
那边是高原,一山更比一山高,修铁路又不是沿着山道修,而是打通一座座山开隧道。
一座又一座,没完没了了一样,以目前科技水平修得人绝望。
还是得好修着,西藏不能丢,这是一条通天路,修到高原可不就是修到天上去?
这次宝音愿意退一步,不去海外,暂时在国境范围内溜达。
离开屋子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再收回眼神。
什么诏书,当她不知道吗?
她才不会认命。
皇后突然称病,所有人都不见,只有四皇子得以召见。
四皇子行礼后,宝音才指着椅子让他坐下。
“皇额娘身子状况如何,太医可有怎么说?”
宝音摇摇头,“我身子骨好着呢,只是想出宫走走。”
四皇子愣了一下,“您要出宫,去哪里?”
“还不知道呢,困在宫里接近三十年了,一转眼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该去游览大好河山了,趁着腿脚还利索,多出去走走。”
四皇子意识到了什么,“汗阿玛同意了?”
宝音挑眉,“自然是同意了。”
“那儿臣陪着您。”
宝音神色自如,“不用你们跟着,选几个愿意跟着我游学的孩子们,男孩女孩都行,陪着我四处走走也开开眼界。”
四阿哥连忙举荐自己的儿女。
宝音压低声音,“不要大肆宣张,问问孩子们的意见,有愿意的就送过来,不愿意的不强求。”
大清如今看着如繁花一般,实际上敌视满人的人并不少。
因为满人前期杀的汉人太多了,这个血海深仇根本没办法缓解。
她是颁布了不少促进民族融合的政策,皇帝也支持,可皇帝打心底就不相信汉人,抱着警惕,所以做事总打个折。
这些宝音不是不能理解,日本人在中国不也是偷感十足,怕挨打。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满清在后世被骂,也只是民间在骂,因为考虑到民族团结问题。
若这最后一个王朝是汉人王朝,官方那就直接开骂,骂自己人才更狠,后世骂大清那都是收着的。
宝音要是带着一群皇孙出去,身份暴露,不用想肯定会有志士扛着炸药过来。
连百年后都有人打到皇宫,就更不要说现在了。
过了两日,宝音身边多了不少皇孙,年纪小的被她退了回去,还是上学去吧。
她只留了五六个在身边,老大家的两个,太子妃的亲女还有老四家的大格格,还有一个是六皇子的长子几个十多岁的皇子。
准备行李,安排人手,忙活了半个月在四月初,她启程了。
北边的草原她看腻了,这次出门当然是往南走。
至于去哪里?
自然是回乡,这个时代的家乡。
上一世她是安徽人,只是在北京上学,谁不想看一看几百年前的故乡?
这次出行,她自己开车,官道修了水泥路,在原来的官道旁边,那原来的官道如今多是牛马在走,很少修缮,看起来坑坑洼洼。
进了河北,第一晚是在驿站入住。
然后就收到了京城过来的电报。
对此她只是摇摇头,某人的掌控欲已经到了难以言语的程度。
她不想说也不爱说,因为说不通,活这么大岁数了也改不了。
很多年前在她眼里,他是个积极吸收新知识新思想的青年,三十年过去,他已经变成一个控制欲强事事要掌控在手中的糟老头。
之后一个月她边赶路边看大好河山,开车有一点好处就是缩短行程。
这次带的侍卫不多,不过都带了武器,有人提前赶到下一站帮着安排住处。
她的生意无处不在,去哪里都有住的地方。
就这样游玩了一个月到达了安徽,几个格格性格都变开朗了不少。
宝音发现老四是个疼爱女儿的,几个孙女里就老四家的女孩脾气最娇,至于太子妃所出的女孩,或许是受到亲阿玛被废一事的波及,反而显得规规矩矩,言行举止好像被尺子量过一样。
不过都是好孩子,这一路没闹过,有晕车的,也忍着不说。
后来还是教着学开车,慢慢地适应了。
从坐车半小时想吐,再到一个小时,三个小时。
再到几个孩子轮流开车,男孩女孩都开得很溜。
这会儿车速都不快,主要是为了安全,一方面也是路上有人走也有畜牲走,禁止不了,开太快避让不及。
进入安徽后,宝音看到还处于很原始的村子,泥胚房子,陌生口音。
六月正是洪水退去的时间,洪水留下了冲击过的痕迹。
有人拦路乞讨,宝音看着直皱眉,让人去附近的府城调集物资,等待了一天也没见赈灾的官府。
在北方住太久,她都快忘记了,安徽是个容易洪水泛滥的地方。
淮河是三年一小涨,十年一大涨。
她从小到大,遇见的最大洪水还是小区车库被淹。
大量粮食药品被送去灾区,她又坐镇衙门盯着救人。
忙碌了半个月洪水退去才松一口气,这次赈灾不利的撸下去,提拔了几个表现出众的收拾烂摊子后才离开。
临走前宝音习惯性给几个孩子留功课,这次的功课是如何治理水患。
也不管几个孩子如何面面相觑,宝音还是继续往南,去看了黄山,看了徽州府。
继续往南是江西,去了景德镇。
景德镇这些年瓷器生意变得繁荣起来,有官窑也有私窑,官窑所出瓷器主要是供皇室,这次大寿皇子们烧的瓷器就有不少出自景德镇的官窑。
也有私窑,私窑的要差一些,图案多是偏向西洋宗教故事场景,也多出口海外。
宝音没急着赶路,在景德镇逗留了一个月,从画图到制作瓷器都亲手学了,几个孩子自然是跟着学。
宝音绘画能力不退反进,这些年也只有这个兴趣没有丢下,一年接一年,几十年的专注,不能说是大家,指导孩子们是没问题。
开炉后一窑里碎了不少,也有瓷釉化开的,宝音突然想到汝窑的天青色跟天气有关,又尝试着复刻天青色。
不是有一句歌词吗?天青色等烟雨。
想要烧出天青色,就得空气湿度大,量变而质变。
可惜汝窑是不是在河南,只能先在景德镇这边复刻了。
烧出了几种青色,却不是她心目中的天青色。
她想象中的天青色是烟雨江南后的天空颜色。
之后增加空气中的湿度,简单来说就是洒水,出窑前一日开始洒水,人工让周围空气含水量增加。
不停循环的喷水,直到开窑口。
最后出来的成品令所有人都无法眨眼。
瓷器釉色内敛,光很亮,还没有经过百年时光行成宝光。
这一批的瓷器色彩浅淡不一,但只有一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那个瓶子,所有人都浮现出了一个想法,这就是宋徽宗梦中的天青色。
瓷器不好拿,宝音让人装好后送进了宫里,只留了几套可以作为日常使用的餐具。
时间进入秋季,一行人再次启程,这次目的地是福州。
当然也不是赶路,走走停停,观看河山,也处理了几个官员。
这次出行,她是领着钦差大臣的身份。
以往的女官考虑到安全问题,都是在她能够盯着的地方任职,像这种钦差身份也是在巡查组这种组织中安插。
单独一个人上任,她是不允许的。
后世网络那么发达都有人贩子,更不要说现在了。
有监控天眼,都遏制不住拐卖,别说现在了。
她是想要提高女性地位,却不是盲目提升。
这些年她小心谨慎,也只敢将人安插在繁华地区,什么入藏,去山区都是选择男性,哪怕是男性也得是多人一起。
福建看起来比江西要繁花不少,大概是这些年沿海贸易发展起来,越是贫困的人越是愿意出去挣一条活路,再衣锦还乡,将同乡也带出去。
这个地方最容易抱团,同时一家富一村富。
她先去了泉州,再坐船去台湾。
脚站在台/湾地界上,过了一个不一样的中秋节。
台/湾养的鹿比较多,这些鹿从日本引进,只是如今不鹿皮盔甲已经退出历史舞台,新材料打造的防弹衣成为主流,毕竟现在不是拿着弓箭的时代了,已经进入热武器时代,坦克车已经在研究了。
台/湾府城不在台北,而是南端,正是岛上水果成熟的时候,领着几个孩子吃了好些日子的水果和海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