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答应了。

然后，我听到了炸药爆炸的声音，野兽嘶吼的声音，再然后！

一切回归了寂静。

时间松开了石板。

“没了。”

她轻声说道。

我瞥了一眼那黑黢黢的洞口。

那位自称马泽尔的异术师杀手，应该就是从这条路撤离的吧。

不知道对面有什么。

但不管有什么，接下来我都不想面对它。

监控里听到的声音，让我知道了弗兰克已然获救，而艾森则在第四层监控室里等他。

或许我和时间琳前脚刚走，艾森后脚就来到了那里。

我不关心艾森，我只关心一件事：纳兰是他的使魔，那么她会不会也来到了这里？

我认为这个可能性极大。

我看着时间，轻声说道：“时间，请帮我回到第四层的监控室，拜托了。”

说完这句话，我再也支持不住，坐到了那被抓痕破坏了的床上。

盘膝而坐，我开始逐渐地从自己的骨骼里抽取钙质。

经历了方才的一番折腾，本来已经抽取过钙质的那唯一一条长骨也是恢复了本来的状况，变得如同海胆一样，表面全都是小刺。

我叹了口气。

我闭上眼睛，开始继续从体内抽取钙质。

无药可解的毒，想要把它治好，是近乎不可能的。

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徒劳地给自己增加一点心理安慰罢了。

时间看着我闭上了眼睛。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倘若当时我的反应再快一些……”

不，再快一些也没有作用。她分明记得，我所收到的伤害之中，最为要命的并非是那些沾到身上的少量粉尘，

而是那一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金色长矛刺破了她的结界，使我暴露在了毒尘之中。

书之使魔虽有生命，但并非生物，所以不受影响。但我在那一袭击之中，由重伤变为了濒死。

现在回想起来，那根长矛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时间琳脑海里刚刚诞生这个念头，一根金色的长矛就从天上射下，刺向她的蛮腰。

沉浸于思考之中，而未曾回过神来的她，直到长矛割破了腰带，才意识到危险。

“噗嗤！铛！”

只听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音，长矛贯穿了她的腰肢，钉在了地板上。

“嘶！”

时间琳痛得发出了一声惨叫，但她反应极其之迅速，立刻挥手封闭了自己的痛觉。

她用双手握住长矛，想要将它从地面上拔出，但双手碰到锋利的矛身，立刻被割破了。

急促而猛烈地喘息着，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用最后的力气，为我施加了一层稀薄的防护结界，然后便停止了挣扎。

金色光矛擦着她的灵核划过去，把灵核割裂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灵核受损，她登时感觉眼前发昏。

下一刻，光矛炸碎，时间琳被掀飞了出去，重重地磕在墙上。

她顺着墙无力地滑落，委顿在地。

“哼哼哼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阴阳怪调的冷笑，一道倩影从牢房门口飘然而入，停在了时间琳的面前。

金色的瞳孔中散发着妖艳的光芒。

时间琳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斯坦利因.莉雅。

不，或许叫她浮末达.莉雅更为贴切。

由浮末达占据身体，双瞳化为金色的莉雅，此刻正是暴虐与破坏的化身。

她的狂怒，波及到了时间琳。

因为，琳和某一位使魔，长相一模一样。

纳兰。

凡经梅林之手而制成人形的使魔，长相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已经逐渐地发现这个规律了——全都是抄袭的莉雅的外表，由此可以看出梅林究竟是有多懒。

不过这也造成了一个很可怕的现象——外人分辨不清她们谁是谁。

就像现在，浮末达狰狞地咬着牙，看着那可怜兮兮地瘫在墙边，衣襟上沾着血迹的时间琳。

“梅林，你的弟子先死，尔后就去取你狗命！”

时间琳抬头仰望着她，一脸费解与不甘。

她未曾听明白浮末达在说什么，但她能够感受到对手的强大。

只一招便令她丧失了战斗力。虽然这其中有一定原因是她走神了，但能够锁定那一瞬间发动攻击，并且精准无比地命中灵核，

这又何尝不需要精湛到极致的技艺？

仅从这一个术式中管中窥豹，时间琳便能够隐约察觉到浮末达的层次。

那是几乎已经达到了上位魔法使的巅峰。唯有一生中释放过成千上万次魔法，在实践之中千锤百炼出来的高超的锁定技巧，才能让她打得这么准。

感受到我的使魔生命垂危，我无法保持冥想状态了。

睁开眼，剧痛依旧环绕着我。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了莉雅赠我的东西。

打开包装以后，是一个精美的小挂饰，一只非常可爱的瓷小象。我把它放在上衣的口袋里，几经磕碰，居然未曾碎掉。

这是莉雅第一次离开沧海市时候赠我的东西。她说过，只有危险的时候，才能把它拿出来。

此刻正是最危险的时刻。

我拿起它，对准了浮末达.莉雅。

察觉到一旁我的异动，浮末达.莉雅略微冷笑，如同看着一只蝼蚁般盯着我。

那样子，仿佛一位至高无上的女王在俯视她的臣民。

我很不爽。

她似乎更加不爽。

柳眉微微地一皱，浮末达.莉雅就要弹指将我抹成飞灰。

然而她的指尖忽然停在了空中。

再也寸进不得。

“不可以！”

冷漠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

“倘若你敢动他一根毫毛，待我恢复之后，我便自杀，将这具身躯毁去，让你变成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