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了，说道：“初次印象很重要。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是奋不顾身地救我来着？”

“我那是怕你死！你死了，还有谁来救我家人？”

“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不，你没有。我现在已经清楚事情的始末了。”莉雅冷冷地说道。“我们家族每隔百年都需要献祭一位上位魔法使来加固封印。轮到我爷爷的时候，他不想献祭，于是让我来找你代替。”

“所以说他才会告诉你，我才是唯一能救你们家的人？”我有点生气。“真是可恶。”

“不，他最初不是希望你去替他，而是希望纳兰樱。纳兰是永恒言律的化身，只要把她献祭，那就可以永久固化结界，一劳永逸，以后再也不用牺牲。”

“所以你就……”我阴阳怪调地笑着，“色诱啊？”

“色诱你个大头鬼！”

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莉雅狠狠地敲了我脑袋一下。

“我是出来办公事的！”

“那你又为什么……”我欲言又止，本想说她为什么忽然对我产生了想法，却觉得对女孩子说的如此一针见血不妥。又想：“莉雅从来都没有扭捏过，有什么不妥的？”便再度问道：“那你为什么忽然爱上了我呢？”

“潜力。”莉雅吐出了两个字。“富家子弟的爱情从来不是建立在空想上的。一个人唯有足够优秀，才能得到我的爱。”

“你身边没有足够优秀的人？”

“有，但他们都不及你。”莉雅说这话的时候，宛如一个严肃的教书先生。“我所生平遇见的人之中，没有一个天赋能够与我匹敌的。除了你。”

我知道她说的这个“天赋“是指书之使魔。身为契约者的我，现在虽然还未能发挥书之使魔的威力，但日后如果成了魔法使，前途便不可限量，甚至可以摸一摸星位的门槛。

门当户对，四个字成为了莉雅想要追求我的依据。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般浇在我头上，我顿时觉得这份感情索然无味。没有我想象中那种轰轰烈烈的，突破世俗阻碍的爱情故事。

“怎么？你还想着那种罗密欧与茱丽叶式的爱情吗？那是戏剧，跟生活是两码事。”

“哦。”

“哦什么哦？起来埋尸体啦！”

我迷茫地站起身来，从院子的角落里找了一把铁锹。女不嫌男贫，男却嫌女丑，是这个世界恒久不变的真理。价值观的不和，可以轻易摧毁一场恋情。所以，在进行了今天的这一场谈话以后，我已经打定了注意远离莉雅。

纵使她再漂亮，家境再赋予，宛如天上掉下来的神仙妹妹一样倒贴过来，但我与她终究有着巨大的贫富差距。云泥之别，难越鸿沟。与其日后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比如是吃大排档还是吃法式餐厅，再比如看电影是包场霸厅还是自己买票融入人群，等诸如此类的事情来吵架，过得不愉快，还不如直接一拍两散。

就算是从武当山上跳下去，我也不会接受这么一场没有结果的、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矛盾重重的爱情。

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我忘记了弗兰克母亲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一入异术深似海。

……

……

……

我拿起铁锹，开始在院落最中央铲土。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鹰啸。

“吱嗷——！”

未曾来得及看一眼，一丛物事便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面前。

那是一个，长着鸟头、曼妙婀娜线条少女般的身体，以及锋利的钩爪脚，以及长满羽翼的双翅的生物。

落地以后，它用那一对犀利的鹰瞳看着我。

“试问，卿可否就是X先生？”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离奇生物吓住了。这家伙人不像人。鸟不像鸟的，着实看起来很恐怖。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鹰人的羽毛开始褪去，尖喙开始褪去，逐渐地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请问，您就是X先生吗？”

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比莉雅的好听不知道多少。但是论容貌的话，她便有些相形见拙了。

我惊愕地看了少女一眼，不禁问道：“你是百灵鸟？”

少女咯咯地浅笑着，夸赞道：“哎呀，你真的是好眼力！这都被你认出来了？师父让我修炼了这一门鹰行术之后，不知道多少人都把人家认成那天上飞的秃鹰呢。”

我耸了耸肩。有人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其实男人的直觉也不差。她的声音那么好听，不是百灵鸟变的，是什么？

虽然有悖于常理，但这里是武当山，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

“无量天尊，X先生，您好，我的名字叫鹰姬，是真武观观主无虚子道长坐下的左侍从。请多指教了。”

说话间，她双手环抱阴阳，躬身对我一揖。那轻盈的身段，不知道令多少女孩羡煞。

能够在天上飞，她的重量肯定很轻。这一点，从她那纤细羸弱的体型就可以看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向上一拎。鹰姬始料未及，惊叫了一声，挣扎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

挣扎之间，她锋利的脚爪划破了我的裤腿。我放开了她，她落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后退了一步。

看见我腿上的衣服破了，她登时歉疚地向我赔不是，仿佛不是我先失礼的一般。

我咧着嘴，一脸傻笑地看着这个家伙。

刚才那么一掂，我发现她的体重只有六千克左右，还不如我上学时候的书包重。一只鸟变成人，体重直接增加了几近二十倍。天啦，这也太违背质量守恒定律了吧？

真不知道道长怎么做到的。虽然以前古代的睡前故事里经常有妖怪幻型的故事，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完全违背科学常识的现象，还是非常震撼。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鹰姬。嗯，有一种令人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习惯就好。”

莉雅走到我身边来，说道。

鹰姬看了一眼莉雅，彬彬有礼地问道：“无量天尊，请问您是斯坦利因.莉雅小姐吧？”

莉雅点了点头，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副倨傲的态度，令我都是有些感觉不爽。不过我随后想到她可能是吃醋了，也便释然。

鹰姬小姐算是比较豁达的类型，并没有责怪我那由于或许惊讶而做出的失礼举动。

她无视那一地的血污与尸体，仿佛它们本便没有存在于那里似的。鹰姬小姐微微地躬身，对我们说道：“师父要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