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太糟糕了。恐怕是缘分未到。说不定，此次出山你便能够遇见真爱呢。”

我微笑着安慰她。

鹰姬小姐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

……

花费了一天半时间，我沿着山路赶到了武当山小世界的入口。

从这里出去，便是外面的武当山镇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对鹰姬小姐说道：“从这里出去便不是你所熟知的世界了。”

鹰姬小姐臻首轻点，眉毛却皱成了倒八字。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草纸，沾着山间的露水在纸上写了一个认知阻碍的符咒，然后把它交给了鹰姬小姐。

“出去以后，你最好佩戴这个东西。我想，你的翅膀和脚爪应该会很引人注目。”

“是很奇怪的那种引人注目吗？”鹰姬心中有些不舒服，似乎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似的。

“不，是被人当成cosplay的那种不舒服。”

“靠死扑雷？一种功法？”鹰姬不确定地问道。

“一种行为。在人类世界里，大家很排斥异类，不管是过于优秀的人还是过于累赘的人，大家都会疏远于他。”

我淡淡的说道。

鹰姬小姐不吭气了。

我见她神色恍惚，不禁出声叫道：“鹰姬小姐？”

鹰姬“啊”地一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有些羞涩地捂着脸，呢喃道：“我走神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平伸着双手，冲她微微地勾了勾。“现在，是时候到外面去了！”

……

走在武当镇的街上，鹰姬小姐被那熙攘的人群吓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世界上竟然会有那么多人。

尤其现在正值旅游旺季，连个旅馆都定不着。

我本来想在山下休息一宿再走，这时候却只能连夜包了一辆面包车，跟司机谈好往火车站去。

鹰姬小姐不肯进车厢去——实际上，是她进不去。她的翅膀上羽毛实在是太厚了，塞不进那狭窄的车门。无可奈何，我只能让她跟着车顶飞。

二十里路，对于鹰姬小姐来说还算短的。我到火车站，买好了四张卧铺的票——我特地定了软卧的票。

那时候买车票还是不用身份证的。倘若过几年，像现在一般要身份证才能购票，恐怕我和鹰姬小姐就得挂在车厢侧边完成旅途了。

据无松道人说，他拜托清月道人联系了某些朋友，将莉雅送到了一所高校读书——这正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做的事情。

在平淡的生活中，尘心浮动，心便如同一只熔炉般，将两个灵魂逐渐地炼化，合三为一。

我们的目的地正是那所学校的所在地，虹洲市。

鹰姬小姐那瘦瘦小小的身躯，纤弱的肩膀，在裹上本该作为她双臂的厚厚的羽翼以后，竟如此的臃肿！像一只皮球一样。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带进包厢里来。幸亏我有先见之明，买了整整一个包厢的票。

关上门，鹰姬小姐总算是可以把羽翼舒展开了。

她的羽翼真的是好大！舒展开以后，把整个包厢的下铺都是环绕了一圈。我被允许靠在她的羽翼上。

羽毛软软的，很温暖。我这才注意到，鹰姬小姐是没有手臂的。

如果除掉这一对大的羽翼，还有那光秃秃的脚爪，光看身形与脸庞的话，她绝对算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尤其是那楚楚可怜的眉毛，令人一见生怜。

可惜，身体上的异状让她注定与常人不可能相同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美丽。

我靠在她温暖的羽翼上，偏过头，欣赏着她闭眼打坐时候的样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本以为她出趟远门，会对一切都感觉到好奇的。但我没想到她能够那么快地适应环境，竟然连一刻都不肯放松地开始了修行。

或许，武当山小世界里面的人们都这样勤勉？

……

永恒之塔上，梅林坐在那片桃花林的尽头，盯着那天边最美的朝霞发愣。

永恒之塔上所能够看到的朝霞，是世界上最美的朝霞。

但是再美的朝霞也有看腻的时候。

梅林已经看腻了这样的朝霞。生活了五百年，他觉得永恒之塔上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倦怠。

然而他并不能离开。这里是他的领土，同时也是他的囚地。

外面的事情他能够感知道，但他也懒得理会。卡洛米亚的小动作，考夫曼的背叛，这些都已经不是他的心思所在。

他是这世间最有希望冲击冠位的星位异术师。

但是他在迟疑。

因为成为冠位异术师，他将拥有永恒的生命。

那时候他会永远将这腻味的朝霞看下去。

无聊。

正是因为无聊，他才会不断地收一些弟子上来，赋予他们各种各样的力量，然后观察他们的发展。他就像是一位画家，每一位弟子都是他的一幅作品。

这样或许能够让他稍微找些乐子。

就在他凝望许久，准备离去的时候，梅林忽有所感，嘴角竟露出一丝惊喜的微笑。

他轻轻地挥手，暂时解除了永恒之塔的空间禁制。下一刻，面前的空间划开了一道裂口，一位中年道人走了出来。

“啊哈，无虚子。你又来找我下棋了？”

梅林似少年般露出了开心的微笑。来的人正是无虚子道人，怀中抱着一只棋盘。

他将棋盘往地上一放，席地而坐，叫道：“废话少说，快来与我一战！”

“战便战，怕你不成？”

两人下的是围棋。事实上，近些年来这两个无法走到现实世界去的老头经常在一起下棋。上至象棋围棋车马棋国际象棋，下至五子棋飞行棋黑白棋，几乎下了个遍，到最后发现还是只有围棋下的最过瘾。

棋行三旬，无虚子道长忽然嘿嘿一笑，问道：“不知老兄最近可否制作过使魔？”

梅林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棋局，说道:“没有。”

无虚子讨了个没趣，只得闭嘴。岂料疏忽之间落错了一子，顿时被梅林抢过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