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人们选择对象,通常不选择同单位的,因同一单位拖欠工资,那就要全家挨饿。孙叔叔接不到订单,工厂打算停工,于飞和他爸同时失业,家庭再次陷入了经济危机。于爸爸又有半天空闲,他就跑到小河边,榕树下,陪老人下棋,聊天,同时希望找份工作。可他不愿意放弃原来副厂长的职位,更不愿意放下副厂长的尊严,结果就一直找不到工作。
陈忠爸认识一些做餐饮的朋友,便把于飞介绍过去到一家茶座帮忙。这家茶座位于区政府前面一块还没有开垦的荒地,还都是黄土,不过地点倒是清幽,紧紧地贴着南河。于飞的工作时间是从傍晚六点到凌晨三点,时间还是挺长的,可工资是一个月600元,应该说不错,而且不耽误上课。于飞负责把全部桌椅炉具用三轮车从铺里拉到南河,再把桌椅按一定排列均匀地摆放在这块空地上。于飞以为骑负重的三轮车跟骑自行车一样简单,谁知骑上去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驾驭,只得下车推。茶座占据的这块空地长50米,宽20米,于飞要把桌椅平均分布在这上面,然后为客人斟茶递水,打烊了再把桌椅收拾到三轮车上再拉回铺子。于飞收工回到家差不多要到凌晨三点,小睡一下,六点半又要爬起来洗簌,准备上学。但是,他不觉得累,心里反而美滋滋的,又能为家庭做贡献了。
第一次去时,于飞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踩着自行车去了。可来到陈忠所说的地点时,哪里有见到什么“茶座”,只见到在区政府面前是一片千沟万壑的黄沙石旷地,大约有个足球场那么大。旷地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沟沟梁梁,像个狼藉的战场,又像个微缩的黄土高原。一个黑胖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对于飞嘿嘿地笑着说,“来干活的?”于飞答是。“跟我来吧。”黑胖男子说完爬上自行车自顾往前骑。于飞跟着男子来到区政府后面一家铁卷门关着的店铺,卷门上挂着一块招牌,写着“沿江烧烤”。男子拉起卷门,于飞见到里面放着一辆堆满塑料桌椅的三轮车。男子让于飞把三轮车骑到刚才那儿,自己推着辆摆满锅碗瓢盆炉具的板车。于飞一边应着一边爬上三轮车,心想这还不简单,跟骑自行车一样。可坐上座位后刚用脚踩动三轮车,于飞就感到不那么简单了,跟骑自行车很不一样。踩起来很重不说,车把一直不停地在摆动,以致三轮车走的是“Z”字形。三轮车如大象般庞大的身躯却以蛇的方式前进,看着十分不协调。幸亏附近比较偏僻,路上车辆行人很少,于飞才晃晃悠悠地安全抵达目的地。老板已经候着了,“刚开始不习惯是慢了点,没关系,过几天习惯就好了。现在把桌椅摆了吧。”
这时,过来一个老板娘模样的高大女子,开始指挥于飞摆放。从南河到区政府,一共摆三排桌椅,每排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配四把椅子,并把靠南河的四张桌子从左到右依次命名为:河一、河二、河三、河四,把中间那排命名为:中一、中二、中三、中四,把靠近区政府那排命名为:府一、府二、府三、府四。于飞十分佩服老板娘,河、中、府是纵坐标,一、二、三、四是横坐标,这不就是笛卡尔坐标系吗?
忙活完了这些以后,如果还没有客人,于飞就闲下来了。等到客人来了,他们到老板娘处点菜,由老板下厨,于飞则上梁下沟,风尘仆仆地上菜。桌椅都摆在三条最宽的梁上,三条梁之间分布着零点几米到十几米不等的沟和梁。最远的“河”字桌,距离老板设在路边的摊位足有五十米,有时为了给客人拿一包纸巾或一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筷子,于飞都要像在战场冲锋一样从这头跑到那头。“茶座”,顾名思义,是喝茶的地方,类似露天茶馆。可客人往往几杯浓茶下肚,肚子饿了,就会到老板娘处看看有什么吃的。茶座的招牌菜有炒田螺、煎豆腐、烧鸡翅等,还有各式潮汕小吃。有些客人茶翁之意不在茶,却在酒,以茶会友、把酒言欢、对酒当歌、望月畅怀,“茶座”也备有啤酒。一般在九点后客人会慢慢多起来,一直要到凌晨两点后才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