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被整蒙了，这案子的人物关系也太特么复杂了吧？先是马秋燕离奇死亡，起因是偷了同学程美琳的一块手表被发现，受人指责选择了自杀，接着多年以后，她哥哥联合妹妹的男朋友上门寻仇，把程美琳给杀了，然后又过了几年，妹妹的男朋友也死了，原因是杀程美琳的事情被程美琳的哥哥给知道了，顺便还死了一个当年的同学刘勇，这中间还有一个叫张萌萌的同学被逼疯了，四条人命，牵扯出七个人之间的恩怨，就算是电视剧也编不出比这更离奇的情节了。

赵梓琛喝了一口咖啡，让徐浪别急，听他接着说：

顺着徐浪的发小吴刚那条线，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程德清，虽然程德清和王建国认识，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他指使人杀了王建国，毕竟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除了王建国胃里残存的蒙汗药成分，什么也没找到，而监控录像又没有拍到凶手的正脸，这案子就更难办了。

警察只好先把程德清带回局里录口供，反正那一百万是从他那里送出去的，王建国收了这一百万结果人死了，包括之前死的那个刘勇，既是当年五个学生合照上的一位，也是程德清公司的司机，怎么说也有理由把他带回来问话，想方设法把人留在局里，先监视起来。

与此同时，马卫国那边也联系上了，找到马卫国之后并没有拿他当嫌疑犯来对待，而是鉴于王建国偷骨灰这件事，向他询问有关那包骨灰的来历，到底是不是当年溺水身亡的马秋燕，结果马卫国竟矢口否认，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王建国，于是警方拿出当年那张合照，可马卫国还是不认账，说自己妹妹长得漂亮，当年追她的人多了去了，他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而且那会儿马卫国正在部队里当兵，家里的事儿他不清楚。这理由倒也成立，差点就让他蒙混过关了。

“最后怎么办？你们到底找没找到证据？”徐浪问。

赵梓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眼看着两个嫌疑人现在都在局里，但就是没证据能证明他们的犯罪事实，刑警大队也很着急，到了这一步，他们大概能猜到王建国的死跟程德清和马卫国都有关系，这时候赵梓琛灵机一动，想到了程美琳的死，于是他跟同事们商量了一下，就在分局里，现场采集马卫国的指纹，然后拿去录入系统，结果就在录系统的时候，他们公安内部联网的警务系统突然发出提醒，自动弹出了一张协查警告，这表示什么？表示马卫国的指纹跟系统库中另一起案件中采集到的指纹相匹配，而这个案子，就是当年程美琳的割喉案！

徐浪为之一震，果然程美琳的死跟马卫国有关！

赵梓琛点了点头，当他们收到系统提示之后，赶紧翻阅了一下当年程美琳一案的卷宗，当时警方在案发现场，也就是程美琳家里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可是在她家附近一百米左右的一根电线杆上，却发现了一枚血指纹，经DNA鉴定，电线杆上的血就是程美琳的，但程美琳被割喉了，压根儿就没出过门，所以带着这滴血的指纹，只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只可惜当年拿着这枚指纹去系统库比对，那时的居民身份指纹登记系统还没有普及，除非是有犯罪记录的人，否则系统库里查不到相匹配的指纹，这也就意味着杀害程美琳的凶手没有任何的犯罪前科，案子从此成了悬案，但是没想到时隔六年，马卫国的指纹居然与那枚血指纹匹配上了。

王建国一案虽然没取得突破性进展，但程美琳一案却已经水落石出，马卫国就是杀害程美琳的凶手，当警方把这个证据摆在马卫国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蒙了，恐怕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当年到底为什么要在电线杆上留下一个血指纹，结果就成了警方破案的突破口。

杀程美琳一事已经暴-露，在这种情况下，马卫国不想承担杀人的罪名，于是把王建国给供了出来，说当年下杀手的人是王建国，而他只是负责放哨，这样一说他的罪名就轻多了，虽然警方不可能相信他的一面说辞，但顺着这条线索，他们也终于弄明白程德清为什么要杀王建国了，因为王建国杀死了他的妹妹，可是说来说去，王建国跟程美琳能有什么仇？难道是因为当年那块手表，以及马秋燕的死？还有，程德清如果要杀王建国，为什么死前还要给他送去一百万？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那这代价也太大了。

赵梓琛叹了口气，对于这些个疑点，他们暂时也找不到什么证据，虽然程美琳一案基本已经清楚了，但王建国的死，即便已经弄清楚其中的人物关系，可还是找不到证据定程德清的罪。

“那马卫国难道就没多透露点什么？”徐浪好奇的问，这家伙为了脱罪，把杀人的罪名都推到已经死了的王建国身上，这招实在太脏了，王建国死无对证，谁也不清楚真相。

赵梓琛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这家伙鬼的很，程德清的事儿他是一个字都没提，甚至又装作不认识对方，而且他很清楚监控没拍到自己的脸，我们拿不出证据，他就什么都不用承认。并且血指纹虽然可以给马卫国定罪，但找不到作案凶器，只能证明马卫国跟程美琳的死有间接关系，他说人是王建国杀的，我们也没办法，这案子要是送去检方起诉，证据链不够完整，恐怕检察院那边定不了什么重罪。”

“等审理的时候马卫国的律师再进来一掺合，他翻供都有可能。”坐在对桌的张伟忍不住插了一句，只见他叹了口气，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发呆。

只把马卫国一个人送进去，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还是很不甘心的，程德清那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像他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做事肯定前后都考虑周到，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污点或把柄。

徐浪听了也很无奈，深深地吐了口气，无意间说了一句：“看来要想查出真相，只能去找死人问话了…”

赵梓琛一听，立刻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怀疑，问他今天去找张萌萌给没给人家添麻烦，还有程德清这个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

徐浪就说自己问程美琳是谁杀的，结果张萌萌就提到了程德清。

“她提程德清干嘛？算了，反正那人已经疯了，别再去刺激她了，你老老实实回家，有什么情况警方会及时通知你。”说罢赵梓琛就站了起来，准备送徐浪回去，顺便自己也出去透透气，老呆在局里也想不出对策。

回去的路上，赵梓琛告诉徐浪他的那个发小已经放了，毕竟吴刚只是负责送箱子的，这个案子他没有参与，也毫不知情，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撬不开程德清或马卫国他们中任何一个的嘴巴，王建国的死这两人一口咬定跟自己无关，可偏偏这两人又是嫌疑最大的，只要他们继续这样相互包庇，程德清时间到了就必须放人，马卫国起诉阶段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想想就觉得头疼，这两天分局的刑警都被这案子整的心神不宁，如果就这样放走了嫌犯，他们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徐浪听了也只能是无奈的叹气，赵梓琛把他送到了家门口，临走前又嘱咐他一遍千万不要再去找张萌萌或者搞些其它小动作，徐浪答应了，送走了赵警官，他自己独自上楼回家。

到了家之后，徐浪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脱掉外套丢在一旁，露出了戴在手臂上的切牌器。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酒瓶子喝了一口，然后唤醒切牌器，开始洗牌，选择了死神那张卡，然后启动了死神的游戏。

游戏刚刚开始，只见死神手里的那盏灯便频频闪烁，徐浪将它对准前方的餐桌，果不其然，反应最强烈，这说明王建国的鬼魂就在那里。

徐浪看不见对方，但他拿出了真言卡，说道：“上次游戏还没玩完，我欠你一个问题，你有什么话想问的，尽管问吧。”

过了几秒钟，只见真言卡上的汉字笔画开始重新排列，组合成一段竖行的话：

“你能答应我，查出马秋燕的死亡真相吗？”

徐浪心里咯噔一下，王建国这人还真是奇怪，自己的死不关心，反而关心起马秋燕的死，说来说去，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二十多年前的那起自杀案。

徐浪深吸了一口气，说：“能。”

接着他问道：“你先告诉我，程美琳是不是你杀的。”

很快真言卡上出现了答案，只有一个字，是。

这么说马卫国没撒谎，王建国确实杀人了。

接着汉字笔画重新排列，出现了一段话：“你知道为什么要杀程美琳吗？”

徐浪微微一怔，这也算问题吗？从这一刻起他意识到，王建国确实是想帮助他查出当年的真相，所以这个死神的游戏已经不重要了，不论人还是鬼，目的都只有一个，还原真相。

徐浪摇了摇头，接着问道：“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马秋燕的死跟她有关，跟程德清也有关。”

程德清？徐浪心头一震，那块手表不是程美琳的吗？怎么又跟她哥哥扯上关系了？

“你能再去找一下张萌萌吗？”王建国的鬼魂问道。

徐浪点了点头：“我该怎么做？”

“就问她，怎么能证明马秋燕的清白。”

徐浪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自己问问题的方式出了错吗？当时王建国的鬼魂也在场，他看到张萌萌受刺激的样子，肯定明白有些问题是不能问的，毕竟他们俩是同学，而且都跟马秋燕认识，包括程美琳程德清兄妹俩，所以王建国一定是意识到张萌萌可能知道当年的真相，才会这样提醒自己。

徐浪陷入了沉思，正琢磨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但就在这时，只见死神手里的灯渐渐熄灭了，游戏结束，王建国的鬼魂主动消失了。

徐浪坐在沙发上发呆，过了良久，他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看来明天有必要再去找一下张萌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