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木！速度上来，叫市局的人一起上来，这帮狗娘养的，还在下面抽烟消遣，快点快点！”

袁木刚在座椅上放好脑袋，冯不紧急呼叫就震得他头发麻，心头一紧，人已经弹射出去，晃几下就闪到市局蹲坑的车辆边，敲敲车身冷声道：“赶紧汇报，楼上出事了。”

不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袁木已经跑没影了。

杨天成家的大门已经被冯不打开，袁木边走边问：“不哥，出啥事了？”

“上来吧，哎！”冯不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不是，是有些颓然。

袁木心想，坏！这家伙不是死了吧？他慢慢挪到二楼，刚上二楼楼梯就闻见了熟悉的味道，这是新鲜血液的味道，他们这些专职行走在凶案现场的人，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他甚至感觉到血液还是温热的。

二楼的过道，变成小型客厅，穿过沙发，冯不在第二间房间内喊了一声：“袁木，这儿呢。”

“如何？”

“没气了。”

也是，从血传过来的浓度分析，这里面的人绝逼是死了，已经猜到结果的袁木摇摇头，先给丰越发了个信息：“杨天成死了。”

不等他收好手机，丰越的电话就拨了过来：“死了？”

“是的。”

“好，我们马上出发。”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知道市局俩蹲坑的傻缺也追来了，懒得看他们，袁木站到房间门口，做好一切心理准备，见到杨天成的尸体，还是倒吸几大口凉气，皮肤敏感地传输给大脑，密密麻麻地起来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有恶心感侵袭头皮，他定定神才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开启现场直播。

“死者身份确立，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杨天成，事发时家中无人，实验室冯不和袁木实施蹲点时，发现情况不对，特地上来检查，上来时就确认人已经死了。”

袁木简单说两句，将镜头在房间内扫了一圈，拍下现场的最初模样，然后才进行尸体被发现时的讲解。

“我艹！”视频的画外音，袁木听见了后进来的两个警察骂娘，他手抖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两人飞速冲进卫生间，紧接着卫生间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呕吐声儿。

哎！袁木默默叹息，抬高镜头，绕是他也要强压内心的不适感，慢慢将镜头拉近，放大，直至最大限度最清晰地显现。

杨天成，不！只能算是一部分杨天成，头颅被人整颗摘下，用一根很长的铁丝勾住，挂在顶部的三叶吊扇上，下方吊着一件衣服，吊扇打开在最低档运转，缓缓地转一圈，转到窗户边，从外面看，淡淡的影子就在窗帘上显出。

看样子，就像是从这一头走，慢慢地过来，又走过来，匀速地走了一个晚上。只有冯不一眼看出这不是来回走，而是转圈。他奔上楼时，推开房门也吓来一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观察死者确系杨天成，才紧急呼叫袁木。

虽然彼时，他看见的也只是杨天成被分家的身体，脑袋穿着衣服挂在吊扇上，躯体端坐在靠墙边的沙发椅上，似乎是在看着自己头颅穿着自己的衣服，在房间里缓慢地绕圈。

脖颈，是一个完整的切割口，血液喷发的久了，流速已经变慢，可能再过一会儿就要停止，也可能是血即将流尽。

终于，他放下手机，问一直没说话的冯不：“不哥，这个算不算我们失职？”

“不算！应该是我们来之前人已经被杀，我们才到几分钟？你一来就发现这个情况，再到我冲上楼，一共没有十分钟，十分钟够把一个人的脑袋完整地搬家吗？”

“应该没有！除非带着工具。”袁木想想，拍了尸体的脖颈的切口，整齐度和只有少量的飞边表示，切割头颅的时候是用了高速运转的机器。

“照片拍好没？”冯不问。

“拍完了！”袁木收好手机，从口袋里抽出手套戴上，这才往里走，仔仔细细地查找有用的线索。

“我去隔壁看看，这房间平时应该不用，墙角的两张电动麻将桌，已经有不少灰尘，可能以前是个麻将室。”冯不指指墙边两张挤在一起的麻将桌。“从脖颈处喷溅的血液量来看，这不是第一现场，四周并无喷溅状血液，只有尸体的躯干周围有血，而且血量明显不过。”

“门口也无拖拽痕迹，说明尸体是被人抱进来或者抬进来，从死者的体型来看，抱进来的可能性不太大，不排除凶手体型庞大，我保留两个或以上凶手的可能，沙发椅周围并无完整鞋印留下，应该为他们在摆放尸体的时候，进行了一定的归置，脚印多为摩擦状，这点也反应出凶手不止一个，并且反复在这周围走动。”

冯不说完蹲地下仔细看，最后摇摇头：“没有拖拽痕，脚印也被故意摩擦过，看来凶手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既然不能仔细清扫现场，他们就破坏脚印，特么的还蛮聪明。”

门把手和门框，都没有发现人身体经过留下的任何蛛丝，更加确定是有人一前一后抓住尸体顺位方式进的屋子。出了门，改装的客厅就再无鞋印，地面很干净，主人家应该是每次打扫卫生，都自动略过那间不用的麻将室。

二楼的客厅，从一楼上来，必要经过这一排沙发，空间不算大，如果抬着尸体过来，至少应该有血迹，结果两人趴在沙发上，地上，找了好一阵儿，只发现一滴已经凝固的血，看来他们还蛮认真。

“这你妈，还不留痕啊！”冯不原地骂娘。

“估计是怕血弄到自己身上，所以抬前面的人用袋子套上了。”袁木想了一会儿说。

“走，继续往前。”

离开小客厅，剩余两间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左手边是卫生间，奇怪！两个吐的警察呢？袁木奇怪地先扫了一眼卫生间，这一看，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估计是第一次看见头颅分家的场景，吐完了，就一人一边，抱着马桶，随时等着下一次呕吐的到来。

“你俩真是市局的？”袁木看看他俩惨白的脸问。

“是。”两人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字。

“不是重案组的吧？”

“不是，临时来加班。”两人又半死不活地回一句。

“这就难怪了，没事，这算是够完整现场了，下次注意，你俩这样，要被上司看见，嗯嗯，就好看了。”袁木放弃与他俩聊天的欲望，进了书房。

书房，看来是杨天成比较喜欢的地方，整齐的桌面和书橱内密密的书籍，都不难看出主人比较在意自己的门面，因为稍微留意就会发现，书橱里的书，大部分都是崭新的，有些塑封袋都没有拆开，哎！活受罪。袁木，在书橱里翻了一阵儿，干净到一尘不染，果然是面子至上的主子。

抽屉内，屁也没有！袁木气呼呼地拍完照，走出书房，看来今晚的书房生意不行。

卧室，冯不正在拍照，被褥叠放整齐，看来今晚的床，也无人问津。张云霞肉嘟嘟的样子又出现袁木眼前，他刚要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应该不低于五个人，袁木冲冯不吹了口哨：“看来是领导来了。”

“丰越？”冯不这才想起，他忘记通知丰越了。

“我一来就联系他了，估计钱程和裹尸袋正在爬楼！”

“你小子又欠揍啊？”谢红好像瞬移一般，说话间人已经到来袁木身后，吓得他抱头就跑。

还没来得及跑三步，一头撞在对话中的钱程和丰越中间，硬生生把俩人给分开老远。

“袁木，小心！”丰越眼见情况不对伸手去抓，手指刚碰到衣服，人家就冲楼梯而去，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后，终于听见袁木骂了一句：“艹！”

“哈哈哈哈哈！”被他撞得东倒西歪，正一脸懵逼的人，往下一看，袁木摔倒在楼梯平台上正咧嘴骂娘，又得意地笑成一团，因为袁木屁股下还压着一个警察，正生无可恋地伸出手：“苍天啊！出个现场而已，不用那么惨吧？”

“丰越！我在这儿！”楼上传来冯不的声音，“找到第一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