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教完八式惊鸿剑法,已是四月下旬。
距离常欢大婚之日,仅剩十几天的时间。
南伤和阿离早已提前商定,两人一起回去。
这天,南伤亲自驾着马车,告别了前来送行的众人,只载着阿离一人上路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出行。
只不过,由于时间过于紧张,两人即便有游玩之心,也只能匆匆赶路。
除非遇到特别美的景色,才驻足欣赏,仓促中难免会留有遗憾。
“那就等回来时,再好好游玩一番。”
两人有了约定,心中就多了几分期盼。
京城已是一片欢腾。
热闹的气氛,甚至能和过年相比。
公主出嫁这样的大事,对普通百姓来说,一辈子可能都遇不到一次。
昭婉公主是大楚唯一的公主,却要远嫁江南,想想就让人叹惋。
虽说江南美,可又如何能跟京城相比?
王世子常欢?狗屁!如何能配得上昭婉公主?
京城的百姓可不认什么镇南王,更不认什么王世子,他们只认皇帝,只知道皇族。
一路上听着议论,南伤和阿离先回了上官府。
上官奇夫妇却没在家,听说是去宫里帮忙了。
直到临近傍晚,夫妻二人才一起回来。
“有那么忙吗?还要你们去帮忙?”
对于这两人的大婚,阿离还是挺关心的,毕竟她的婚期已近,早点学些经验也好。
“其实也没多忙,只是别人都去了,我们怎好不去?”上官奇笑着说出了实话。
“我说呢,还能用得着你们做什么了?”
阿离自然能够听明白,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机会,谁还不争着去露露脸,表表忠心?献献殷勤?
当然,一般的平民百姓是没这个机会的,只能远远的看个热闹,相互传着这样那样的小道消息。
“听说那个王世子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是啊,我还听说了,他仗势欺人,祸害了不少小姑娘。”
这样的消息传得多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甚至都传入了常欢耳中,让他心生烦闷,“究竟是谁在编排我?”
相比起整个京城的忙碌,他似乎是个闲人。什么都不需要他做,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等吉时一到,完成他那神圣的使命。
除了伺候他的下人,常欢身边只带了五人,和那次去擂鼓镇时相同。
一名合剑期高手,两名显名上境高手,一名谋士,还有那名亲信,常风。
家人却一个都没来。
镇南王离不开,王妃不想来。常舒倒想来,却被他阻止了。
“殿下,南伤来了。”
常欢正百无聊赖,闻言精神一振,忙道:“快请。”
南伤进来后,一眼就能看出常欢的精神似乎并不好,尽管脸上带着笑,却掩藏不住憔悴和疲惫。
“你来京城多久了?”南伤向他笑笑,问道。
“来了十几天了,你呢?刚到?”
“嗯。”
南伤自己找了椅子坐下,顺手倒上茶,瞥了常欢一眼,笑道:“怎么?马上要成婚了,兴奋得睡不着觉?”
常欢笑道:“你小子不用取笑我,我可听说了,你的婚期很快就要定下,我看你到时候再怎么逍遥?”
“我和你可不同,阿离整天和我在一起,我该逍遥还是逍遥,你娶个公主回家,以后可就没那么自在了。”
南伤一不小心就揭了常欢的痛处,他沉默了半晌,长叹道:“是啊。”
“见过她没?”
“还没。”
常欢的黯然,让南伤突然对他多了些可怜。
可怜?
南伤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堂堂镇南王世子需要可怜?
可事实却是如此,身不由已不可怜吗?娶不了喜欢的人不可怜吗?
那我呢?
南伤想到了他自己,想到了阿离,想到了清月,想到了嫣然,甚至想到了魏灵和温容。
只是,不管他想起谁,总是忘不了那个让他情窦初开的女孩,若兰。
你还好吗?你去了哪里?
再次相见却是何时?
想着想着,他有些痴了。
黄昏的京城街头,依然人来人往。
两个苗条的身影,走在暮色中。
正是南伤念念不忘的若兰和她的侍女小苗。
“小姐,少爷此次来京,咱们要不要和他见面?”小苗歪头看着若兰,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答案。
若兰神色不变,淡然道:“最好不要见。”
“为什么啊?”
“不相见就说明没事发生,平平安安的多好。”
小苗撇嘴道:“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有些事也应该让少爷知道了吧?”
若兰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又是这句话,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苗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惹笑了若兰,她轻轻敲了敲小苗的头,说道:“小丫头,你还没长大呢,着什么急?”
“我……”小苗叉起了腰,刚要跳起来,突然醒悟到这是在街上,这才悻悻的收了手,却还是忍不住瞪了若兰一眼。
同一个京城,同一个黄昏。
楚昭婉正在试着婚服,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作为大楚国公主,她的眼光自然极高。
可以这么说,天下男子众多,能入得了她眼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常欢正是其中之一。
别人不清楚,她却是知道,常欢并不是传言中的纨绔,而是一个有心机,有手段,有能力的人。
仅从他在江南人士中的口碑就能看出。
这样的人以后掌管江南四州,她可以安享荣华。
更何况,她还有关系很好的二皇兄和宠爱她的父皇撑腰。
“很好看。”
说话的正是二皇子楚昭文,带着宠溺的目光看着她。
“真的吗?我刚想问你呢。”
此时的楚昭婉脸上带着娇羞,看上去和普通人家的女儿并无区别。出身高贵的她,同样身不由已,能嫁一个她看的上眼的夫婿,已经算是一种极大的幸福了吧?
“真的,我的妹妹最美了。”
楚昭文不像他父皇那样雄途伟略,也不像他皇兄那样能征善战,他只是个胸无大志的年轻人,不想争权,也不想夺利,只希望家人平安幸福,一家人和和睦睦。
只是可惜啊,他生在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