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韦大宝胆小？他认。

如果说韦大宝怕老婆？他认。

但如果说韦大宝不负责任？他不认。

“刹”明摆着一种不想理人的态度，但联合国的政客却觉得那是一种谦卑。而且他们坚持认为韦大宝不愿意翻译友好的信息，一点也没有《降临》里人类的那种警觉。

这就是一个人不能掌握太多钥匙。作为一个仆役可以，作为一个管家不行。虽然美剧里有太多超级英雄拯救地球，但政客从来不会把风头让个别人抢了。

韦大宝郁闷不已。男人郁闷通常就是打游戏、喝酒。肖晓敏不让韦大宝充值，所以他《王者荣耀》的水平惨不忍睹。

于是他只好选择喝酒。“手纸城”已经有了一个叫“咕咚”的酒吧。听上去就是不开心、且买醉消愁的地方。

韦大宝走进去的时候，徐震兵正在调戏吧台小妹。不过他刚刚被查出那方面不行。埃里克检查过之后也搞不清原因。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徐震兵当时就想到求助韦大宝，希望他能搞一点高科技秘方。可是后者只有永恒人类的《柏拉图式的性爱》，对实际的生理障碍束手无策。

看到徐震兵开始调戏女孩子，韦大宝知道这家伙病还没好。否则肯定在跟工地上那个送饭的媳妇纠缠不清。“手纸城”就这么大地方，而且大多数八卦也逃不出晓敏的耳目，自然韦大宝也一直都在“洗耳恭听”。

“别人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苏华嫂子人不错，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听说你遗书都写好了，难道还要给酒吧小妹也留一份遗产？”

“兄弟！我心里苦呀！那玩意不行，我还有什么劲？”徐震兵展开金马演技，“不过，我哪能对不起你嫂子？”

“无风不起浪，那还会是假的？嫂子不跟你点破是怕影响孩子。现在你闺女在学院里教书教得不错，可不敢让她被人戳脊梁骨。”

“那你和韩依不清不楚的关系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就是你们当事人自以为是。”徐震兵反击道，“都说你们睡在一起了，晓敏才闹上吊。”

“晓敏什么时候上吊啦？”韦大宝提高了一个嗓门说，“我跟韩依早就说干净了。他现在正和北平的大官谈恋爱，可不敢背后说闲话。你就当帮兄弟一把。”

两人互敬一杯蒸馏酒，算是一杯泯恩仇。蒸馏酒喝起来像水，添加了老式增塑剂之后才有白酒味。这不是永恒人类的禁忌科技，而是地球人的魔法。喝多了肝疼，经常喝多就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毛病。

“你怎么惹上联合国的人？”韦大宝大概猜出其中缘由，“外面都说你被联合国的官员打了，然后把人晾在‘手纸城’外日光浴，差一点晒成三条人干。”

“他查出我贪墨生物金属的事，我不想分他好处，自然要被教训。”徐震兵决定说一个谎，免得自家兄弟感恩戴德，“我手下人看不过去，就帮我回敬了一下他们。”

韦大宝又和徐震兵干一杯酒。这年头还能说假话不昧良心的人不多见了。何况韦大宝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徐震兵是因为自己牵连才得罪人的。

“因为我惹上事情的人多了去。你也不必把我摘清。后面我的事你也别管了。出了事，我没法向苏华嫂子交代。何况我要是不在了，家里还要你照顾。”

徐震兵瞪着韦大宝说：“你真要做那件事？”

“我才不管别人这么说。兴许我去还能有个转机，孩子们去就是死路一条。韦赐不是我亲生的，但是管我叫爹。我不能眼见着儿子去送死。”

“你缺人手。”

“我和麦克斯已经安排好了。”韦大宝决定不再和徐震兵说太多，否则反而是个知情不报的负担。

“我虽然在太空里帮不上忙，但在地上还算能蹦跶。你真以为偷偷摸摸造船可以瞒过我？要知道生物金属全是苏华和我经手的。除了上太空那部分，其他的都被运载车装走。也没听说别处在造太空船，肯定是你小子在弄。”

“你就别问了，知道多了不好。”

“你不说我就不问。老实说这几年我的确贪墨了生物金属，但那玩意除了造船啥也没用，我留着就是等你向我张嘴的。”

韦大宝不说话。

徐震兵把一个“手纸城”之外的坐标发给韦大宝：“这里有100吨生物金属。你不张嘴我也得给你。本来就是你家的东西，我是怕你不留后路。现在好了，本来是要借花献佛，现在来个完璧归赵。”

“上次韩依查你帐时，为什么你不说？”韦大宝吼道。

“吃官司的事我不怕。就怕你这人太直，从来不给自己留余地。”

韦大宝敬了徐震兵第三杯酒。蒸馏酒这玩意是三碗不过岗，两人舌头渐渐开始大起来，讲了很多年轻时干过的蠢事。蠢事说多了就会投影到自己孩子身上。韦大宝的还小；徐震兵的可不小了。

“我女儿看上机械师克拉克了，就是那个飞船制造教员。工作不错，只是年龄太大。”

宇宙服务公司偷偷建造近地防御飞船的总工程师就是克拉克。韦大宝自然清楚他的为人：“这年头找个踏实做技术的人不错。你女儿内向，两个闷葫芦正好凑成一对。”

“不都是互补才吗？”徐震兵认真请教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以前过日子太没劲，所以要两个人吵吵架调剂一下。现在进洞房都是开黑玩游戏，只要兴趣相投，过日子就有滋有味。”

“听说韦赐也玩游戏，就是小了点。”徐震兵好像认真思考起来。

韦大宝赶紧打断他：“想什么呢？韦赐和你女儿差了一轮。而且现在的孩子才不信什么狗屁爱情，全都一个个赖在父母身边。”

“你瞧，说着说着又绕回来了。”

“是你先提孩子的事。”韦大宝顿了一顿说，“要我说你这不行的毛病就是操心。先是怕兄弟没后路，又是怕外面不体面；再又担心子女，回头受委屈了又不敢回家讲。我劝你遇见事儿，就多和嫂子商量商量，把压力放下了，兴许这病就好了。”

“去！看你四十多岁了还能爬上爬下。”

“最后我拜托你一件事。‘手纸城’虽然造起来了，但这也是你我的龟壳，外面打不进来，我们轻易也出不去……”

“什么也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后路都包在我身上。天上的事情你只管去折腾，地上面都由我张罗。缺什么跟兄弟知会一声，飞机大炮弄不来，粮草补给都不在话下。”

韦大宝和徐震兵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地各自回家。先是韦大宝送了徐震兵，然后徐震兵又从家里送了韦大宝。来回十多次，两人终于累了，又找回各自的家门。

韦大宝不用睡觉，但那一夜他特别安稳，抱着闺女在沙发里看了八部抗战片。

小人物就该裤裆里藏雷，就该手撕鬼子给他们看看。